方氏带着大房众人,被徐氏拦在门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阖府上下。
安笙几乎立刻就得到信儿了,彼时,方氏一行才刚从松鹤堂离开不久。
她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以徐氏的性子,这还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小姐,要不要趁机加把火,往外再散散消息?”郑妈妈问。
安笙摇了摇头,“不必,再等等,等袭香那边消息传过来了,证据充足后再说。”
郑妈妈颔首,明白安笙的意思了,安笙这是打算等证据收集的充足了以后,一并发作出来,彻底让方氏再也爬不起来。
这样也好,否则的话,总这么小打小闹的,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方氏那边的事情,安笙现在其实有些顾不上,她现在正在想今早的早朝,是个什么情形?
......
今日早朝,似乎格外的“热闹”。
早朝一开始,惠帝果然问起了萧良的案子,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分别答过,将案情的进展跟惠帝说了一下。
他们俩说了一堆,但简而言之总结一下,就是基本上没什么进展。
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此案能找到的证据太过稀少了,除了一把明面上的杀人凶器之外,竟然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了,这可叫人怎么查呢?
谁都知道,破案是要讲究证据的,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就是再能干,也是没有办法破获这个案子的。
可案情没什么进展,流言却满天飞。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着,平日里很会看惠帝脸色行事的一干朝臣们,全都好像成了睁眼瞎子一样,一个个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外面的流言就吵开了。
外头的流言惠帝自然也已经听说了,但听说归听说,惠帝毕竟没打算完全当真。
毕竟,这流言涉及到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是朝之重臣,一个是他亲生儿子,无论哪一个,跟这件命案扯上关系,都叫他挠头。
偏偏这群朝臣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明明他脸色都那么难看了,这些人还跟看不懂似的,争个不休。
一会儿这个说陆铮与萧良早有龃龉,有杀人动机,另一个就说萧良曾经的罪过大皇子,大皇子为泄私愤杀人也说得过去。
可说来说去,却全都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没有证据,那跟诬陷又有什么区别!
惠帝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朝中重臣,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不是不明白这场争端顿背后代表着什么,无非是太子党与瑞王党之间的争夺,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生气!
他还没死呢,这些人就敢明目张胆地争这个争那个,将他置于何地?!
眼见争论越来越离谱,惠帝终于发声了,他这一出声,殿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不再说话。
惠帝视线扫了一圈,冷哼一声,“都不说了?怎么,你们不是有很多话要说么,怎么都不说了!”
众人要是再听不出惠帝生气了,那就是傻子了,可是,能站在这间朝堂内的人,哪有真的蠢人,于是乎,群臣几乎顷刻间全都跪拜道:“臣等惶恐,请陛下息怒。”
“息怒!”惠帝又哼了一声,声音更冷,“有你们这些能臣干将,朕想要息怒,怕是都不行啊!”
惠帝满口嘲讽,众臣忙又齐声叩拜,“臣等惶恐,请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惠帝心里骂道,你们就会叫我息怒,可方才吵得仿佛我不存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叫我息怒!
良久之后,才听惠帝又道:“此案既已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主理,那自有两位大人查明真相,在没有证据之前,朕不希望再听到那些没有根据的无稽之言!”
惠帝语气很不好,群臣一听他这么说话,哪里还敢再多说别的,闻言纷纷叩拜道:“臣等悉听陛下吩咐。”
惠帝冷冷地扫过底下跪着的众臣,又冷冷哼了一声,这才甩袖走了。
常公公忙一甩浮尘,叫了声“退朝”,也追着惠帝去了。
惠帝走后,跪在殿上的众臣才纷纷站了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不知道是惠帝方才一番威慑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方才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们,竟然真的没有再争论什么,而是相安无事地鱼贯出了大殿。
只有大皇子,走到陆铮身边的时候,冷冷地瞪了陆铮一眼,方才趾高气昂地甩袖离开。
陆铮倒是沉稳得很,全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即便是方才被人怀疑,也是这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丝毫没有失态。
方才的情形,早已经预料到了,也确实没什么好惊奇或者生气的。
要说生气,现在也是大皇子更生气才对。
以大皇子的心胸,被人这么在大殿之上指证是杀人凶手,不可能不生气,否则的话,方才离开之际,他也就不会狠狠瞪自己了。
当然大皇子喜欢还是讨厌自己,对于陆铮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因为他对大皇子也实在谈不上喜欢。
既是相看两相厌,那友好或者不友好,又有什么不同?
散朝后,众臣便各司其职去忙了,出了宫,好像方才朝堂上那一番争端,跟没发生过一样,众人都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个自然的不得了。
太子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丝毫不为此事所扰,大皇子一看太子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汪德蒲远远看着大皇子这么沉不住气,便不由地暗暗叹了一声。
成大事者,忌骄忌躁,可大皇子这两样都犯了,这样的人,终究难成大器啊,难成大器啊......
汪文正见汪德蒲不住摇头,眉宇间褶皱渐深,明显有心事,便小声问道:“祖父,您怎么了?”
汪德蒲听到孙子的问询声,这才回过神来,朝孙子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便往兵部衙署去了。
汪文正一看汪德蒲的模样,就知道汪德蒲这大抵是不方便说,便也不没有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