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没有回应，而是侧着头看着窗外。
她给我的感觉总是心事重重，和她聊天时常中断不接茬，不知是故意装深沉还是在想着别的事。好在我习惯了这种聊天方式，没觉得有何不妥。
进入市区后，街道上一下子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车笛声以及杂七杂八的混杂声穿透汽车盔甲进来，这些天习惯了安静的生活反而有些不适应。从桃花港村到开发区，需要穿过两个区，实则就是从郊区到郊区，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比起环城高速，似乎走市区快速路更加便捷。
进入开发区，仿佛进入破败萧条的巨大工厂，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毛骨悚然的烂尾楼，甚至一些市政道路都未完工。说它是鬼城一点都不过分。
我一直在观察乔菲的神情，看到她到处眺望，笑了笑道：“从美丽的札幌到破败的开发区，和你想象的有出入吧？”
乔菲摇摇头道：“这整个片区都是蓝天的项目吗？”
我扬手一指远处的建筑物道：“喏，那栋最高的建筑就是未完工的蓝天国际大酒店，也是我们办公的临时场所。周边四个小区一直延伸到溪水湾沿岸的别墅群海景房，都是蓝天的产业。这十几个项目累计投资超过20亿，销售的楼盘不及二十分之一，也就是5个点，赔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乔菲看着我很认真地道：“为什么会造成这个局面？”
“呃……这说来话长了，而且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手头收集了相关资料，等你正式入职后细细研究吧。对了，白董具体说给你什么职位了吗？”
“还没，他说见了面再说。”
“哦，我建议你还是回蓝天传媒吧。牛魔王也被抽调到指挥部，那边暂时由张茜主持工作。你回来得正好，说不定顺理成章出任总经理。”
乔菲疑惑地道：“我为什么不能留在指挥部？”
“指挥部这边情况相对复杂，而且工作毫无头绪，无从下手。那边毕竟是你熟悉的领域，开展起来得心应手。”
乔菲不屑地道：“我虽然没从事过房地产业，但这些年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尤其是在销售方面，我可以让东湖湾项目起死回生。”
她的自信源于底气，我可不敢说这大话。不过这么多年十几家开发商都想不出好的办法，难道她一来就能找到突破口？我持怀疑态度。但通过上次碧华园事件，我相信乔菲在运作方面有独到之处。如果真的能让东湖湾起死回生，不仅会在云阳引起轩然大波，乃至全国都能成为典型案例，拭目以待。
我道：“乔菲，我不懂地产业，一天都没干过，却被白董绑架上岸，而且寄予厚望。这一直是困扰我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和你有关系吗？”
“多虑了，我和白董只是认识而已，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影响他的决策左右他的思想。也许你才华过人，得到白董赏识，也不是没可能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什么狗屁才华，那都是夸大其词。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让我做几个广告策划还在行，但真正涉及到营销，真心做不来。”
“还记得我给你推荐的《牛奶和咖啡经济学》这本书吗？”
我点点头道：“记得啊，看过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错！还是你不用心去琢磨。这本书看似简单的道理，其实里面蕴藏着深奥的经济学原理。他紧紧抓住了消费者的心理，而且通过制定规则来改变消费者的习惯。消费者一旦趋同于你的改变，你就成功了。”
我听着云里雾里，有些自行残秽。道：“我不懂这些……”
乔菲疾言厉色打断我道：“徐朗，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不懂二字。职场如同战场，不懂意味着将要被淘汰。好在国内的企业环境相对宽松，如果在日本，你早就是被开除的对象。”
我诧异地看着她，果然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是女狂人。其实我心里十分矛盾，既想和她在一起工作，这样天天能看到她，而且跟着她能学到不少知识，间接地提升知识储备，提高工作效率。又不想和她在一起，她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有压迫感，而且好像思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要是再成为我的上司，以后有好戏看了。
来到公司，院子里没几辆车。今天是周末，除了售楼部轮班休息外，其余部门都放假了。车子刚停稳，白佳明的奔驰驶进了院子。不一会儿走下来笑眯眯地道：“乔菲，好久不见。”
乔菲上前大方地伸出手道：“白董，又要麻烦您了。”
“嗨！怎么叫麻烦呢，我巴不得你来我们公司呢。好不容易来个海龟，是蓝天的荣幸。”
白佳明很会说话，这都是几十年商场练出来的。有水平的领导，绝不会趾高气昂，对待员工一视同仁，平易近人，且愿意从底层挖掘人才。而没能力的领导总喜欢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以为自己是董事长就不可一世了。在公司供奉你是领导，出了门狗屁都不是。
“别站着说，去我办公室。”
进门的时候，白佳明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诡谲一笑道：“可以啊，居然把乔菲带回来了。”
因为凡尔斯项目我得到白佳明赞赏，一来二去慢慢熟了，说话比较随意，也敢开玩笑。不像其他员工见了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瑟瑟发抖。摇头晃脑道：“还是我有魅力呗。”
“臭美吧你，不过确实有两把刷子。现如今乔菲回来了，你也该收收心了，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吧。”
我立正稍息道：“请白董放心，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白佳明收起笑容颌首道：“别给我光耍嘴皮子，要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希望尽快能看到一个成熟而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