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李丽的独白
顾彦青帮李丽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帮着她打扫了一下房间。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顾彦卿看着精神焕发的李丽,笑着询问道:“李阿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有住的地方吗?”
李丽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淡然自若。
“我呢,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但是,我在乡下,还是有一处房子。当年,我申请调离,离开了城里,打算去乡下求职。为了生活方便,才买了这种房子,现在,倒也派得上用场。”
“那你,一个人生活,真的没事吗,要不,在城里我给你安排一个住处吧。”顾彦青有些担心李丽的安全,于是小声地建议道。
李丽知道顾彦青是好心,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给这些帮助过她的人添麻烦了。
“没事的,孩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担心我。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再说你把我安置在这城里,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生活。毕竟,我已经太久,没有在这城里,好好的看看,好好的,生活了,所以,我还是去乡下,更舒坦一点,更安心一点。”
李丽执意要去乡下那一栋小房子居住,顾彦青知道自己强求也强求不来,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可能也就只有常常去乡下看看她了。
随后,顾彦青帮李丽大体整理了一下这间屋子,然后收拾好她的行李,带着他办理了一下手续,便离开了这所李丽曾经在这里居住了78年的精神病院。
“我的东西不多,也就这么几件衣服,你呢?还有事情要忙,就别顾着我这老太婆了,赶紧回去忙你的事情吧,加入,虽然我不是记得很清楚,但是,这有车我也认识字,我也走不掉,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可以去乡下的。”
顾彦青刚刚想把李丽手上的行李包放在车里,李丽便随即制止了他。
“李阿姨,我知道,你不习惯住在这城市里。我也不想过多的强求你,以后,我可能不会经常,去看你了,所以,今天,你还是顺着我,让我送你去乡下吧。也算是,我这个当小妹的,能替你做的事情了。”
说完,顾彦青便伸手将丽丽,另在手上的行李包拿了过来,莉莉看着这个,年轻,有理的小伙子,心里面很是安慰,她对顾彦青其实非常感激,因为他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来关心她,还照顾她,顾彦青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这对李丽来讲,他觉得自己是十分幸运的,他觉得自己,能够被原谅,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宽恕和谅解,是足够幸运了。
“我这一生,倒也算是过得充实了。年轻的时候,能够碰到,这么好的朋友,能够碰到,大哥和嫂子,这夫妻俩。发生了那件事情,我一直,心里难安,我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那种糊涂事,30年了,我活在愧疚当中,我活在自责当中,我甚至有时候想一死了之,但是,你知道吗?孩子。死亡,我并不害怕,我并不畏惧,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因为那时我还没有真正的和我要道歉的人说上一句对不起,我没有得到他们的宽恕,我没有得到他们的原谅,我怎么能够为了要摆脱自己心中的痛苦而去选择死亡。”
顾彦青一路开着车,一路默默听着,李丽,在她旁边,说的这一番话,这番话,是他,曾经想要询问你,却碍于他的情况,而没忍心问出口,今天,可能是他们将尽的最后一天,李丽也明白,顾彦青为了他的事情,奔波多日,所以,到此时此刻,他也就释怀了。
“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心里面就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要活下去,我要拼命的活下去,我要为了救赎还要活下去,身上欠着债,欠着他们夫妻俩的债。我的精神状况,其实,可能在那时,就已经出现问题了,之后那几年,在乡下,那家医院的时候,我常常做事有些恍惚,记忆力衰退的厉害,后来那段时间,我被停职了,因为我,发了工作上面的失误,所以,我被停职,半个月。再后来,我就自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我发现,我的精神状况,真的出问题了。之后,我就从那家医院离职了。再然后,我就自己在家里,买了点布,买了点小玩意儿,做了一些,针线活,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有时候会拿到,城里,卖给那些饰品店什么的,那段生活,其实我过的,真的是蛮舒心的,只是偶尔,只是偶尔,会想起,他们夫妻俩,我当时以为他们可能回老家了,毕竟,嫂子死了,哦,大哥。立刻就没了联系,我当时,找不到他们,因为大哥家嫂子的骨灰,带回了家。我虽然知道,他们是北面的人,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并不清楚,他们究竟。住在哪个地方,我也只能等,一天一天,我知道,总会有相遇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一定要勇敢,一定要向他们承认错误,哪怕他们不原谅我,我也得告诉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李阿姨,钱大爷,应该在多年前,就没有恨过你,他自始至终都非常感谢你,他其实,过的,非常痛苦,但是即便是这样,我想,至少那30年他没有恨过你。因为,你曾经那样的照顾他的妻子。你曾经说小宝宝出生了,要做她的干妈。你还说,等到钱大爷的妻子身体恢复了,你们就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玩儿。你曾说,你想去他们的老家看看,想去看看那边的山山水水,想去看看那里的人们,想去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想去吃一点那里的特产。”
听到这儿,李丽的眼泪不仅刷刷的往下掉,这番话他从未听过,顾彦青告诉他,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要再有一点愧疚之心,这不应该陪伴他的一生,他的人生应该重新开始。
“这些话,在你陷入昏迷还未清醒的时候,钱大爷,就常常说着你们曾经的回忆,他很感谢你,曾经那样的照顾他的妻子,他把你们当年,一天一天一日一日的回忆,都亲口,向你说着,我看得出来,钱大爷,对你没有任何的恨意,想法,他非常期待你能够重新醒过来,期待你能够清醒过来。”
“钱大哥……”
“现在钱大爷的女儿,已经找到了。你其实,并没有做什么错的事情。他的女儿还活着,我想,钱大爷的妻子,在天上,在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应该也会很安心了,毕竟,他们俩的女儿现在过得很好,而且非常优秀,李阿姨,你也是这样。你应该为自己打算了,而不能拘泥于过去。”
李丽将眼泪擦去,深吸一口气,笑着回答道:“我明白,我都明白,看到他们的女儿出落的如此优秀,我心里真的非常高兴,我想嫂子在天之灵,也真的能够安息了,这30年来,我们过得都不舒坦,钱大哥,生活的,应该非常痛苦,而我也应该为了自己好好努力活着,年轻人,你比我们这些,阅历丰富,经历过的人要明白的透彻的多。李阿姨答应你,我会活的很好,我会好好的度过余生,你放心好了。”
李丽说完,别,笑着看了一眼,顾延卿,顾彦青听到李丽的话中,终于不再有任何消极的情绪,他也笑了。
之后,顾彦青将丽丽送到了乡下的那处房子,他们俩那一下午将房子里里外外做了个打扫。
因为多年没有住人,房子里有一些地方,还是比较崭新的,只是因为多年没有人带过的缘故,屋子里不免有一些潮湿的气味。
顾彦青起初想让李丽搬到城里去,房子的事他来解决,但是他刚想开口,就看到李丽,撸起袖子,放下包裹,拿出了抹布,准备打扫了,他便将那话咽进了肚子里,也将东西放置在一边,去帮李丽做了一些打扫工作。
“可以了差不多,已经没问题了,这房子,常年没有人居住,那些味道通通风就可以散去。再说了,这房子也不差到哪里去,我又一个人住,孩子,你放心好了,阿姨,我在这里,没什么事儿,你放心。”
李丽看的出来,顾彦青在担心什么?这乡下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加上,在这城市里,他没有什么亲人在这儿,所以,顾彦青的担忧他能理解,但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在麻烦着,顾延卿了,毕竟,顾延卿为他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一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非亲非故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他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够在麻烦他呢?
“那李阿姨,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用这个电话,打这个号码,就行了,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这手机你拿着就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顾彦青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崭新的手机,递到李丽面前,李丽微微犹豫一下,刚想说些什么,顾彦青便拉起她的手,将手机放在他的手上。
“李阿姨,你就拿着吧,你总不能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吧,以后我们俩可以,通通电话,这样,也有人陪你说话了,你要是无聊了,打个电话给我,我马上到乡下来陪你。你要是缺什么东西,打个电话给我,我也能马上,可以帮你置办一些东西。你不想住到城里去,我也不勉强,但是,我如果能够照顾你,请你也不要拒绝我,你把我当成儿子看待,我非常,非常开心,所以,这部手机请你一定要收下。”
李丽微微愣了一下,他看着顾彦青满脸诚恳的表情,然后,笑着说道:“知道了,孩子,你放心好了,李阿姨在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你,和钱大哥了。钱大哥最近又有一些事情,我也不好麻烦他,孩子你心地善良,李阿姨心里都明白。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我也不想耽误你。”
顾彦青从李丽那里离开,在往城里赶的时候,心里面总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上。那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有什么东西,选在他的心口上,让他压抑的很。
可能是因为,看到莉莉终于安定下来,可是,当年的案件,又没有个说法,一切都有未知的东西在里面,那些疑点他也没有弄清楚,说到底李丽和钱大爷中秋都是受害人,他们,只是这个案件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公然侵权的,如果当年那件事情是有人刻意策划,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么,钱大爷和李丽,应该是这个阴谋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只是被利用了,一想到这儿,顾彦青就觉得自己得加把劲了,虽说委托已经结束了,但是,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弄清楚,莫庆身上带着那股神秘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和当年。那一桩刑事案件有什么联系。
“叮铃……叮铃……”
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打断了顾彦卿的思绪,来电显示是一通非常陌生的电话。
“喂,哪位?”
顾彦青礼貌地询问着,但是电话那头却突然没有了声音,顾彦青,看了看来电,显示正在通话中,于是便礼貌地再次询问了一遍。
“喂,您好!请问哪位?”
“……顾先生,您好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陌生,低沉的男声,让顾彦青突然间心里一紧。似乎隔着这一通电话,顾彦青都能够隐约感觉的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气场有多强大。
但是,能够肯定的一点就是,电话那头的人的这个声音,他非常不熟悉,他不记得自己,在这人世间千百年,有哪个人的声音是这个样子的。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已经说出了他的姓,这说明这个人认识他。
“……喂,您好!不知,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