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人敲门。
这是最令人惊悚的事情,屋子里所有人都不敢大口呼吸,他们尽了全力压制自己的呼吸声,毕竟只要是经过特殊强化训练的高手,一般来说都能够在极近的距离感受到他人的存在。
咚咚咚。
过了三十多秒,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暗中的众人皆是面色微微一沉,难道,他们哪里露出了破绽?要知道孔少阳可是特地让他们走到天台上再下来九楼伪造了行动的痕迹,原本以为这样已经足够将这些人骗过去,毕竟这是晚上,太细微的痕迹他们是铁定发现不了的。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过来敲门,这门外的人,会是谁?
贝壳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从猫眼看了一下,然后贝壳直接打开了门,门外楼梯的灯是亮着的,灯光照出了来人的脸庞。
是一张苍老的面孔,这里大部分人对他都是陌生的,唯有贝壳和秦飞扬,他们两个能认得出这是谁,因为,这敲门的老人,赫然是莫家村的老村长,同时,他也是总教官叶南天的长辈,叶家之主!
“谁?”不认识叶老的人,自然都是屏息凝视,身上的气势犹如洪荒猛兽一般,随时可能爆发。
“都别慌,这位老前辈我认识,不会伤害我们。”贝壳对众人说道,如此众人方才定了定神,原来是副队长认识的人,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看样子你们很警惕,能够躲过这一劫,也是你们的命运。”叶老走了进来,然后说道:“现在可以开灯了,周边的人都已经被支开了。”
贝壳闻言便是将门打开,屋子里差不多二十个人都在,他们郑重地看着叶老,这个老人,身上气息平淡,就如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老头一样,但是,他们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老人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伤得还不轻,没少挨枪子儿吧?”叶老来到秦飞扬面前,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淡淡一笑。
“您就...别笑话我了,您这个时候过来,是要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吗?”秦飞扬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好消息是不可能有了,现在整个京城有关部门都在抓你,我也说不动宋老头他们三个,你最后是生是死,恐怕也不是我能把控的,听天由命吧。”
说着,叶老将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甩给了一边的孔少阳,道:“去把这药熬了给秦飞扬和陈龙象喝,这样好得快,至于你们,伤也没他们重,也可以喝,不过别喝多,中药这种东西,伤几分你就喝几分,过多了反而不好。”
“是。”众人也不知道叶老是什么来头,不过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就点了点头。
“你倒是把门关上,怎么,老头子我刚进来,你这门还开着是打算让我赶紧走吗?”叶老扫了一眼门边的贝壳,不由地调侃了一句。
贝壳闻言慌忙将门给关上,脸上也是不由地浮现了尴尬的神色。
叶老这才回头,坐在了秦飞扬的旁边,道:“你们这回闹的动静更大了,国安、警方、军方,皆是在疯狂地抓你们,当然了,罗护军虽说是听命于夏老的,但是,他对你们也是有所偏爱。”
秦飞扬沉默着,这点他是分得出来的,他也听孔少阳他们说了,特别行动处的人在跟他们交手的时候,看似尽了全力,实际上处处放水,当然,这放水也是有讲究的,肯定要放得不着痕迹,否则被任家叫来的高手往上参一本,罗护军在夏老那边肯定是不好受的。
原本,特别行动处的人一起出手,孔少阳他们应该是会被无情地碾压抓住才对,但事实上却是即便他们加入了也不过是给他们增加了几分压力!
而且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用全部人都留在前院拖着孔少阳他们,分出几个人来帮任雄图,轻而易举就能将那个时候的秦飞扬给抓住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是罗护军背后要求放水。
“他会这么做,也出乎了我的预料。”秦飞扬说道,从这一点上来看,罗护军也依旧不是一个合格的部下,毕竟,一个真正合格的士兵,是绝对不会对上级的命令有任何的质疑,更不可能阳奉阴违的。
这么说或许有些过了,毕竟罗护军应该是不太可能背叛夏老的。
“你小子命大,很多人都知道,你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做的每一件看似出格的事情,背后肯定有能够服众的原因。”叶老淡淡地靠了下去,他是个快入土的人了,站久了坐多了都会很累。
秦飞扬闭上了眼睛:“老村长,您怎么会出山了?”
“京城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连你二爷爷秦老都在纷争之中被奸人害死,我要是还不出来,华夏会不会又死哪个将军级的人物?”叶老的身上,有着丝丝锐气浮现:“你也知道,老头子我呢快不行了,在我入土之前我必须要化作一把利刃,最后为华夏做点事情。”
“华夏每一个将军级人物都弥足珍贵,但是这些所谓的世家,甚至胆敢谋害将军,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想必就是太祖在世,也同样不会容忍世家这般做。”
众人已经悄然退到了房间里头,大厅里只剩下叶老和秦飞扬。
秦飞扬想起了那个远在西南的老头,他以前总说,自己得叫他爷爷,把前面的‘二’字去掉,曾经,这个老头还想过以后有重孙的未来。
不曾想,根本没有办法等到那一天了。
“叶老,夏老他...真的要我死吗?”秦飞扬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力,他不明白,为什么夏老也变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变得这么突然,而且,不过贝壳做的事情,应该让他最终下定决心铲除你,他闯入了夏老头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我知道...可是...”
“在他那里没有任何可是,闯了就是闯了,有威胁就是有威胁,这种时候讲不得什么情分,一个领导人的住处,被一个士兵给闯了进去,成何体统?”叶老声音沉重:“这件事,你放在哪个国家那都是没处说理的。”
秦飞扬闻言当即闭嘴,既然说也没用,那就不说了。
“想过怎么逃出京城没有?照目前这架势,你根本别想逃出京城了。”叶老转移话题地问道。
“我得养伤,好了才能够想办法逃。”
“那你可要尽快,不要拖得太久,在京城呆的越久,被发现的概率就越大,他们会从五环外往二环内慢慢排查,虽然这工作量很大,但是想来最迟一个月也就能结束。”
“一个月,我这伤也差不多好了七八成。”秦飞扬道。
“但是等到他们方位缩小到三环以内,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们逃出去的概率就更低,越往中心,范围越小,行动的人也多,搜索密度也就多大。”叶老说道。
“我明白,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逃不是么?”
叶老顿了顿,然后撑着从沙发上起来,身子微微佝偻:“吃了我给你带来的药,你能好得更快,最迟二十天,你们必须要开始逃跑,否则你们就逃不掉了。”
“我尽力。”秦飞扬应道。
“老村长,灵盈她...在您那边吗?”贝壳从房间里冲出来问道。
“灵盈没事,你可以放心。”叶老回应,然后开门,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飞扬,这才关门离去。
...
叶老下了楼。
一楼的楼梯台阶上,坐着一个同样苍老的老人,正是秦飞扬的师父牧老。
“我许了他二十天,二十三天后他还逃不出去,我们就得抓他了。”叶老说道。
牧老点了点头,然后,坐在那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