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的话,让曾耀的整个后背都已经发凉了,他默不作声,呆呆的看着吴昊,眼中充满了绝望,同时也有一丝期许,他期许着吴昊只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吴昊手里并没有
什么证据,这样他才有希望继续活下去。
而吴昊也不急着开口,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漫长的等待让曾耀的内心更加的忐忑不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等死的死囚一样,让人极度的难捱。
终于,一个密探来到了场中,密探一来就对着吴昊一施礼:“大人,属下已经查验完毕了。”
查验,查验什么?虽然曾耀不知道吴昊派人查了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吴昊派人查的东西绝对与他有关,并且是性命攸关。
吴昊随即问道:“怎么样,查看的结果如何?”
密探一脸佩服的道:“诚如大人所料,漕政司在新巫峡口所设立的收费关卡下面,确实有一道即将破水而出的暗堤,
我乘船过那座收费站的时候,按照您教给我的方法,故意将一根系着铁块的线尺放在了水中,果然,铁块在经过关卡的时候在水下碰到了一道暗坎,
而根据我手中线尺的测量,那暗堤离水面已不足一丈,如果加快施工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够拦起一道堤坝,将峡口拦腰截断,
然后继续加高就能抬高水位,等到水位足够高涨时,再将堤坝摧毁,就会人为的形成洪水,滚滚而下,这就是为什么大运河杭州段,总是会不停的出现涨水的真正原因。”
曾耀目瞪口呆,虽然没有一下子瘫倒,但是人也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吴昊冷笑道:“怎么样?曾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你可别说那条堤坝不是你们建的哦,那是你们漕政司的收费口,不是你们修的,难道别人还能在你们的眼皮
子底下修建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不成?”
这个曾耀自然是不可能赖掉了,当然了,他也没有赖,如果连这都还赖的话,那他就不是把别人当傻瓜,而是把自己当傻瓜了。
吴昊转向黄老头,笑道:“黄老爹,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在洪水来临之前,你会捕不到大青鱼了吧。” 黄老头忙不迭的道:“知道了,知道了,还是大人您英明,一下子就想到了,亏我老头子还在大运河里捕了一辈子的鱼,到头来还比不上您这头一次上船游玩大运河的,这
下可真是没脸说了。”
吴昊淡淡的笑了笑,秦诗若连忙在一旁小声的问道:“哎,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呀,快跟我说说。”
虽然黄老头是明白了,但是秦诗若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洪水来了就会捕不到大青鱼。 于是吴昊就跟她解释了,原来大青鱼是一种喜欢蛰伏在湖底的鱼,他们一般很少浮到水面上,而漕政司在新巫峡口的河底建起了一道暗堤,于是就把喜欢游在河底的大青
鱼给拦住了,上游的大青鱼下不来,下游的黄老头自然也就捕不到了。 吴昊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听到黄老头说洪水来临前就没有大青鱼可捕时,立马就想到了,肯定是有人偷偷的拦起了一道暗堤,而建暗堤的话,那就肯定是选择最
窄的地段进行施工。
于是吴昊马上就问黄老头,附近最窄的河道是在哪一段,当黄老头说是新巫峡口的漕政司的收费口时,吴昊就立刻判断出,那道暗堤很可能就是在新巫峡口的下方。 于是连忙就连夜赶去查看了,虽然当时距离很远,吴昊看不清,那两艘船上的人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是有一点,吴昊却是看得明明白白,那就是一开始两艘船的吃水很深
,等到他们把活干完了,那两艘船的吃水却变得非常的浅。 也就是说,一开始那两艘船上面都是装满了东西的,而他们所谓的干活,就是把船上面装载的东西扔进了河里,于是吴昊也就百分之百的肯定了,那两艘船是在修建暗堤
。 而河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次禁航期,禁航期是由各个河道河段的漕政司,根据自己的工作需要及具体情况发布的,当暗堤修的差不多了,要破水而出了,他们就会发
布禁航令。 新巫峡口的地貌很特别,两边都是高耸的大山,不可能有人爬上去看,而禁航的时候,收费口上下游都会竖起高高的告示牌以及拦截关卡,防止有船会强行硬闯收费口,
他们只需要把拦截关卡跟告示牌刻意的做大,再加派一些船只在那里停泊,基本别人就算想看,也不会看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了。
收费口的河段只有十余米宽,他们只需要加派人手,不需两天时间,就能加高数丈,等到蓄水量够了,他们就捣毁堤坝,引发洪水。
洪水的量不需要太大,因为哪怕只是普通的涨水而已,他们也只需要稍微动一下手脚,就能将他们事先掏空的洪清海修的堤坝给弄垮,让洪清海给他们背锅。
秦诗若恍然大悟。
而曾耀此时的脸色,比起刚才来稍稍好看了一些,他对着吴昊说道:“大人,我能说一句真话吗?”
吴昊冷声道:“可以,我听着呢。”
曾耀的表情颓丧无比,语气也一样,有气而无力:“或许大人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对大人所说的这一切真的是毫不知情。” 说到这里,曾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苦笑:“明明我就是漕政司的最高主事,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却说自己毫不知情,别说你们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现在总算是能体
会洪清海的心情了,明明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却硬是被人扣上了这顶大黑锅,憋屈,真的憋屈。”
说到这里,曾耀狠狠的扇了自己两耳光泄愤。
他又看了一眼地下洪清海的尸体,眼中露出了愧疚之色,这两年来,他对洪清海极尽羞辱,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骂错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大错特错了。 吴昊缓缓道:“不,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知情,要不然一开始我也不会说,你应该庆幸你是落在了我手里,要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应该被五花大绑的押回京城,等待问斩了。
”
吴昊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别说秦诗若,小姬他们了,就连曾耀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曾耀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吴昊沉声道:“因为在洪清海死的那一个晚上,你骂了他。” 曾耀一脸愕然的表情:“我……我骂了他,你就相信我?这……这怎么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