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梅言和梅羡加快脚步,回了美人馆。
梅言皱了皱眉:“房内有人。”除了胡倚楼,还有两个。
“什么人?”梅羡问。
梅言挑眉,示意她轻点。
于是,他们在上楼的时候,脚步很轻。
房内,桃红身子慢慢躺到床上,抱紧了睡着不动的胡倚楼。
知夏从屏风处站了出来:“桃红。”
眯着眼睛的桃红动作一僵:“知夏?是你先来的?”这衣服,也是你扒的?
门在这时,开了,梅言梅羡走了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床上的俩人衣裳不整,床下的知夏神色淡淡。
没听错的话,桃红刚才说的是:“知夏,是你先来的吗?”
什么情况?梅羡八卦之心起来了。
梅言隐藏着眉眼的笑意。
恩,胡倚楼在这个时候,动了,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梅言梅羡,旁边还有一个神色淡淡的女子。
胡倚楼不太舒坦地动了动,身子僵住了,腰间,有一条手臂,温温的。
他的上身,微微凉。胡倚楼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他转过头,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姑娘,恩,双唇涂得很红。
胡倚楼慌忙起身,还好,裤子还在,他便穿衣服,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桃红和知夏都不答。
梅羡只得把刚刚看到的告诉他,胡倚楼穿完衣服,便将房内的人都看了个遍。
桃红在床上捂着脸,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知夏几乎没什么表情。
梅羡一副好玩的模样,梅言望着窗户上的红色的漆。
这里最紧张的,便是他了。胡倚楼穿好鞋子,神色不愉,问:“是谁扒了我的衣服?”
桃红的身子往床内缩了缩,双眼飞快瞟了知夏一眼。
一看这公子,便是非富即贵的,别得罪了他才好,这衣服,可不是她扒的......
胡倚楼看到了桃红的眼睛,他也慢慢看向知夏。
知夏在众人的注视中,点头:“就是我扒的。”
最关键的人物已经找出来了,梅羡瞄了瞄一向清冷的知夏,想不到啊,她竟然扒了胡倚楼的衣服。
现在,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已经不适宜呆在这里了。
梅言示意梅羡跟他一起出去,梅羡点头,让桃红跟他们一起出去。
他们站在外边的走廊,梅羡拉紧了桃红身上的衣服:“桃红姐姐,我朋友他可不是客人啊。”
桃红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日没有客人,妈妈骂了我,我也想得个客人,想吃些好的。”
美人馆中吃食衣物甚至房间的分配都有规定,桃红的年纪也不小了,加上美人馆的车马人稀,已经没什么客人来找她了。
桃红的日子很难过,所以她看到胡倚楼穿戴地还不错,梅言梅羡又出了门,便开门进去了......没想到,最先到的,却是知夏。
她一个清倌儿,跟她争什么?
桃红越想越难过,在梅羡和梅言的眼前哭了。
梅羡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温热的泪水一滴滴渗进衣服,肩膀很快便湿了一片。
“桃红,下来给我帮忙。”花娘在楼下忙活着,最近没什么客人,她就接了一些绣活。
“桃红......”花娘又喊了一声。
梅羡推了推桃红,很快,桃红便用手帕避开了脸上的妆,小心拭去眼角的泪水,大声道:“我就来了。”桃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梅羡尴尬地笑了笑,跑了下去。
梅言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梅羡的房间。
没过多久,胡倚楼便从房内出来了,后边跟着知夏。
“我打算为她赎身,带她回李府。”胡倚楼很是认真地道。
梅羡吃着桌子上的绿豆糕,呆呆地点了点头,胡倚楼说这话的时候,知夏面无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看向她的眼神还是忍着杀意。
梅言半垂着眼眸,掩饰了心中所想。
胡倚楼说完,便带着知夏下楼去了......楼下一阵咋咋呼呼,但事情很好解决,李府也算是大户人家,胡倚楼手中也是有银钱的......梅羡在楼上都能听到花娘忍不住的笑声。
“知夏,跟胡公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好好服侍人家......哎呀,你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交接完手续,胡倚楼便带着知夏出了美人馆。
“梅言,你知道知夏是什么人吗?之前她还仇人似地看着我,怎么一转眼,便被胡倚楼带走了?”她不担心她会伤害胡倚楼,因为梅羡看得出,知夏对她才有杀意,对其他人,虽是冷淡,但是却没有那种骇人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梅羡松了一口气。
李宅。
胡倚楼令屋内的下人都先下去,在内室的李元看到他领着一个女子,便没说话,悄悄隐在内室中,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胡倚楼拉着知夏跪在小林氏面前:“姨母。”
李元呆呆地看着跪在娘亲脚下的堂哥,他说,要娶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李元回想最近这段时间,她有些头晕,只记得自己常常在胡倚楼罚跪的小院子中徘徊。
小丫鬟说,她淋了雨,得了风寒,病倒在床上好几天了。
胡倚楼继续道:“姨母,我打算进京考试。我已在府外买了一个小院子,我和知夏要去小院子住了。”
李元怔了怔,心中像是落了一块。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表哥的,从小时候开始,但现在,他要成家了,牵手的那个人却不是她。
她不记得他还说了什么了。但他说一句,娘便应一句。
胡倚楼,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表哥了。
胡倚楼说完,便跟小林氏磕了几个头,说要去小院子里收拾一下东西。
他和知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前。
李元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坐在小林氏的身旁,缓缓道:“娘,表哥要成亲了。”
“阿元。”小林氏抚着李元的头发,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我也是大姑娘了。”李元轻轻道。
她也要成亲了,她心中知道,父亲不喜欢表哥,父亲心中一定有所思量。
“娘,你可有什么人选?”这婚事,也不是大家小姐可以问的,但她却问了,“我想早点出门去。”
要比表哥要早。
小林氏抱着李元,想安慰她,千言万语却化为了一个字,她哽咽道:“好。”
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无奈丈夫说这事要倚楼亲自来跟他说。她也暗示过倚楼这孩子,但倚楼却假装听不懂,现在,他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青楼中人。
李元也该死心了。
小林氏知道李元很伤心,但她会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一定会到自己的手中的,小林氏知道李元做过的事情,她已经努力过了,代价很大。
胡倚楼是该离开了。
******
茫茫的白雾,无尽的白雾,无尽的黑灰色。
当天上最后的太阳沉入山下,整个天际被红霞覆盖,最后,天黑了。
一缕魂魄从各地迅速集合到一处,凝聚成一个女子,执念柴余,她看着不远处虚弱的绿颜,痴痴地望着她。
绿颜也是世间最好的执念,这对柴余来说,最上等的补品,便是神仙的魂魄。
绿颜很虚弱,她虚弱地整个神魂几乎都在颤抖。
柴余却不敢动,她只能觊觎眼前的这个神魂,她被百年前的绿颜吓破了胆了。
她是神界的异类。
她能噬魂,而且在凡间滥杀,就她所见,绿颜杀的人不知多少。柴余就跟在她的背后,在她吞噬了一些魂魄之后,再去食用那些人的执念,那一丝□□她食用的执念,最是上等的美味了。
只要这世间有执念,她柴余便不会死,不会消失。
她是自由的。
但绿颜出现后,她便没有了自由,柴余不会死,不停地出现,但出现的每一个地点,都能看见绿颜,她受制于绿颜。
柴余明白世间的所有规则,绿颜比她强得多了,她很识时务地听她的话,以免被她折磨。
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生不如死。
柴余吃了许多的执念,她知道这个,她以执念为生。
绿颜让她守在大林氏的身边,看着大林氏和她的孩子的一举一动,谁知道那孩子竟然惹上了国师,柴余被大林氏诱惑了,才会去救她的孩子。
柴余在那里过得很闷,才会杀人,她需要哪些死魂的执念,虽然,那些生的执念,情的执念......柴余看得很破。
但绿颜这个神仙要做什么,柴余却看不透,看不准......柴余想要逃离这个疯子一般的神仙了......
“你来了。”绿颜朝她笑着招招手,“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柴余抖着两只脚,慢慢挪了过去......
一声惨叫,断断续续而来......
“去多吸些执念.....若是不想这样,你就给我多抓几个人......”绿颜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柴余软倒在地上,全身的魂魄又消失在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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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行宫。
高寒坐在蒲团之上,右手捧着一本竹简。
破旧的竹简上边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上古的文字......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高寒将书简抛到空中,闭上眼,在里面找自己需要的信息......找到了。
那上面刻画着一个玉佩,隐隐发着绿光,在图示的下方,还有些注释,可惜,那中间少了一大片......
残留的一些注释中,也有些有用的信息......高寒一字不落地将它们看完,默记在心中。
祖师的竹简,残留的信息,可以确认,那玉佩,一定在胡倚楼的身上。
知夏已经跟在胡倚楼的身边了,这样下去......那玉佩,一定会到他的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