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轻轻合上门, 回身就发现陆弘远已经走到她跟前,正准备要开口说什么。
她连忙竖起根食指说“嘘”,示意他跟自己走远一点再说, 两人像做贼一样, 尽量挑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走。
没走多远有一片围起来的小树林, 离家门口和大路都有一点距离,树枝伸出来在月夜下罩出一片阴影。确定不会被家人听到说话的声音, 黎雅清才停住了脚步。
她觉得两人目前的状态真的很怪异。才见了几次面, 突然就深夜出来见面。她开门见山:“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陆弘远也不转弯抹角,“我白天在农场说的话你考虑过没?”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根本也没太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你……有喜欢的人吗?”
“关你什么事?!”黎雅清又有点急了,任谁被问到这种隐私都很可能会被激起防御心理。
陆弘远堂堂正正地回答,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想和你处对象, 了解有没有对手对我很重要。”
“你吃错药了吧?!”黎雅清发现这人真有二皮脸的潜质, 换她的话,再重活十次都不敢把这种话说出口。
“有还是没有?”他被骂了也不生气, 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看,好像只关心她将会说出口的答案。她要是说那个姓白的,该怎么办?他并不想听到这个回答。
“没有。但我也不喜欢你, 行了吧?”陆弘远拳头一下子捏紧又张开, 眼睛也一下子亮了。他自动忽略了她后半句话。
“黎雅清, 我们处对象吧。我会对你好的。”陆弘远大喜过望之后, 神情又变得很认真。
“……”不知说什么好。
“我今年25,18就去部队当兵了,家里有爸妈姐姐,还有个妹妹比你还小一点,我没有不良嗜好,没和女的谈过……”
“关我什么事!”
“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们可以多多相互了解。最近我在家养伤,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但到时你可以随军也没关系……”
“别说了!你才见过我几次就说这话?”
陆弘远想回答,但正好此时,他们听到有人从大路边走过来的声音,本来周围就挺安静,他们都没敢大声说话,所以出现有人走路的声音就挺明显的,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他们两人就站在大路侧边进来的小路树底下,只要那人拐进小路来,就一定会看到他们的。黎雅清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地方,一边是高到她胸口的栅栏,另一边离小路很近,虽然周围很暗,但她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被人发现。要是被人看见,她可就完了,要不了多久估计全村都会知道她和人私会了。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整个人就突然升高到半空中,原来她被人抱起来了!她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几乎同时一只手从她腰上抬起捂住了她的嘴。
陆弘远觉得他们两个人一起躲避的脚步声肯定会更明显,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潜伏尽量不发出声音是他在部队训练过几千次的,他看清了路线和周围的障碍物,放轻脚步,快又稳地跨过不及腰高的栅栏,然后蹲了下来。
黎雅清此时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尽管她反应过来后就用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但还是能轻易就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像雨后树叶夹杂在泥土里发出的清香。刚才仓促下好像还被他下巴上的胡渣刺了一下。
她太不自在了,尽管知道是事出有因逼不得已,但她总觉得事情走向十分不受控,他们怎么会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呢?就好像在偷情似的!而且他们之前都没什么交集,今天才多说了几句话,就一天之内被他抱了两次。虽然第一次她没有意识,但这一次她可是非常清醒的。
过路的那两人在岔路口就停了下来,好像两人不同路,话又没说完,所以就站在那继续说话。
她想尽量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把腿先从他身上挪下来,结果还没动两下就被陆弘远用手压住了腿,用双臂把她圈得更紧了,嘴就在靠她耳边,热热地对着她耳朵喷气:“别动,你不想现在被发现吧?”他挨得实在太近了,说话时嘴唇还会似有若无地碰到她的耳廓。
黎雅清耳朵很敏感,忍无可忍又伸手去推他的脸,想把他推远点,还是想努力挣脱开来,却又被他另一只手一下子牢牢抓住,一起按在她自己的腿上。
“再乱动我就亲你了。”她感觉他在坏笑,故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你流氓!”黎雅清气狠了,用气声骂他。但又没法挣开手,也不敢用脑袋去撞他的头,怕正中他下怀。
虽然没有声音,但黎雅清几乎能确定陆弘远又在得意地笑。她想今晚就不该出来的,这乌漆麻黑的,出来和他单独见面,她简直就是傻乎乎地送羊入虎口。
她又发现陆弘远的手也并不安分,右手圈绕住她的腰,还伸出来和左手一起捏住她两只手不让她躲。她的双手在那被他不停地揉啊揉,偶尔还往手腕摸过去。
她的手本就有点肉肉的,陆弘远却还说:“你太瘦了,看这手腕细得可怜,我一手就能抓住你两根手腕,你家没让你吃饱吗……”顿了顿,他又说,“没关系,嫁给我以后,我保证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谁又答应要嫁给他了?!
黎雅清只想给这个趁机占她便宜的人一个爆栗子。她不想再和他废话了,估摸着路边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以及站着的地方离他们还有点距离,她又使劲扭了一下想滑出他膝盖。
陆弘远很快就收紧怀抱,硬硬的肌肉好像隔着衣服也能传出热量,让她一下子又动弹不得了,他声音瞬间变得低沉不少,似乎还咬牙切齿的,“我警告过了,你再乱蹭我就不忍了。”
从声音可以判断他的脸就在跟她面对面的位置,这时他们都适应了林子里的黑暗,些许月光从树叶之间透进来,虽然也还是暗,但黎雅清借此看到他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的眼睛,让她想到后山那些见了猎物两眼冒青光的狼。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他全身的紧绷,似乎……是有点不对劲的。她只好努力缩紧自己的身体,心里只盼望着那两个路人快离开,她也好快点脱身。至于他跟他说的话……
平心而论,他给过她不错的生活,让她受了很大的恩惠。她有想过,时机合适了一定要报答他的。
他上辈子会退伍后遇到歹徒,多少都有她的原因。这一世没有按之前那样发展,他应该会继续好好地呆在部队吧,也许会娶他原本的心上人,也许会娶个城里的姑娘。
不过世事难料,因为她的改变,她和周围人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也不敢打包票什么一定会发生,什么又不会。
就比如现在,她就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这么认真对她说喜欢她,还认真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虽然还没想好方法,但她的确有打算过,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提醒他不要在那一年去外地的,这样他起码能避开上辈子的杀身之祸。可惜她知道的也不多,不然就能给出更具体的避祸提醒了。
“黎雅清……”他在叫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各种念头。
“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黎雅清听完马上头就往后退了一下,那人却不要脸地继续把脑袋拱到她前面,以额触额抵住了她,低低对她继续哄道:“我不会乱来的,就让我亲一口好不好?”说着居然没等她有时间反对就迅速凑上了来,准确地亲到了她的唇上。
“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样了,想亲你好久了。”像成功偷吃到糖的孩子,陆弘远唇角勾得更深。
身体和灵魂的记忆都让他无比渴望更加亲近怀里的小女人,只是尚存一丝的清明让他不得不提醒自己,现在还不行,还得等媳妇再长大一点……哎,媳妇要是早生个一两年就好了。
黎雅清已经不知该拿这个无赖怎么办才好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还是瘸子那时候,也是这么行动不由自己,也是被他这么压制住为所欲为……
也许是对现状的认知让她知道必须对他做出防卫,但在过往的记忆影响下,她其实本能上对他的亲近是不陌生的。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那俩过路人走了,陆弘远好像还是很不舍得放开她的样子。
黎雅清没了顾忌,狠狠推开他的搂抱,自己站好后拿手擦了擦自己的嘴。
然后就要走。
可没走几步她就傻眼了。她刚才是被陆弘远提溜进来的,看着轻而易举,可是轮到她自己,就发现并不是那么好办到的事。
见她呆住,陆弘远在后面挑了挑眉,清浅笑容又浮上他嘴角,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奸计得授的坏人。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黎大海居然失业了!可能是那个单位本身要改革调整,也可能是黎大海得罪了领导(这是后来黎雅清听一个表哥说的,表哥说是黎大江有一次吵架后背地里说的)。总之这铁饭碗也不牢固,黎大海一家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只出不进,光吃积蓄了。
后来还是爷爷又找人托了关系,花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另外一个空缺。结果上了一段时间班后,原来单位又打电话来说,还有一个基层岗位的空缺,你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要是没事就让他来上班吧。
那几年收成不好,黎大江也才二十来岁,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尚还帮不上忙,两口子也种不了太多地。这样的机会,哪怕是傻的都不会拒绝。因怕大儿子心里不平衡,爷爷又把地重新按五五分了,又掏钱给黎大海多建了一间新屋。
黎大江去单位上班了,领回来的福利,也都很大方地分给大哥大姐。但时势弄人,没多久,却遭遇下岗潮,于是黎大江又变回了农民。黎大海的铁饭碗这次倒是捧得稳稳的。但爷爷身体不好,在黎雅清的弟弟还没出生前就去世了。
就是那几年间,黎大海开始埋怨父母偏心,说他们给了黎大江那么多房屋田地,又帮他进了好单位,又怪黎大江得到那么好的职位都守不住,白白浪费了,还多次扬言,要是他回去,保证不会下岗。
黎大海的不满,还表现在他不愿意出钱养自己母亲了。当面吵,背后和人哭惨,闹过好多次,就是觉得他们家不应该出赡养费。黎大江最后接受了,这么多年来再没问那家拿过一分钱,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由他负责,老人多病痛,看病买药的钱也是他出,和媳妇两人照顾着老人。
一家人彻底成了两家人,两兄弟关系闹得非常僵,自此不相往来。哪怕就住在一条村子里,黎大海远远看见黎大江一家的人都会掉头就走,逢年过节也不走动,后来年纪大了一点,见面不会大吵大闹了,只是客气疏远地各自生活着。
各自的子女也都逐渐长大,黎雅清没有哥哥姐姐,就很爱去找堂姐玩,但回来总会觉得妈妈不太高兴。妈妈对她说,那家人不喜欢他们家的,你去找他们玩我不放心。
一直以来,黎大江被认为是被偏心的对象,被当作最大的既得利益者而被埋怨着,但作为黎大江本人,却知道实情并不是如此。没人知道他在背地里付出了多少,他也不像他的大哥大嫂那么能言善道,会在别人面前做样子。他不知怎么说别人才会信,他的母亲,也就是黎雅清的奶奶,真正偏心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