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苏眼睛的那一刻, 温景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柳苏讪讪然,她放低声音:“我……就是来这里瞧瞧。”她知道这里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从前她从来不到这里来, 因为她心里有数,温景都干了什么她其实也知道, 只是不去看罢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撞到林若幽的模样,着实惊到她了。
大约温景是不想她看到的, 所以柳苏有些心虚。
柳苏立马奔过去抱住温景的手臂,“娇儿有些话想跟林若幽说,我们先出去吧。”别搞到最后温景把人给撵出去了, 她拽着温景的手臂往外拖。
柳苏回头看了一眼程娇, 程娇感谢的点了点头。
温景视线划过狱官, 微微眯了眯眼睛, 狱官立马懂了什么意思,心领神会不已。
出了地牢,外面的光线顿时闪到了柳苏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睛才靠过去:“你怎么来了呀?不是在紫宸殿见我哥哥吗?”她还想着带着程娇去见一下林若幽, 这会儿温景不会知道呢。
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温景表情古怪,盯着柳苏看了一会儿,“有什么感想?”
柳苏疑惑:“什么?”
“地牢走了一圈,就没什么感想?”
柳苏回想了一会儿, “有点黑, 林若幽……”她略微顿了一下语气, 才接着说:“有些惨,不过立场不同,我不需要同情她,想要撬开她的嘴巴,酷刑必不可少,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所以也并没有多意外,顶多被吓唬了一下罢了。
她跟林若幽站在对立面,她去同情林若幽,那谁来同情她呢?
柳苏可并不会圣母心泛滥,去跟温景求情之类的。不跟太后娘娘计较她的为难,也不是她胆小白莲花,而是没有必要,温景本人都选择了放过她,那么她一味的去针对去报复太后,又有什么意义呢?当日带着深深和浅浅去见太后,不过是全了面子上的礼仪,孩子都出生了还不给奶奶见,倒是衬得她小肚鸡肠。
说两句场面话柳苏也是会的,说是需要太后以后照顾深深和浅浅,到时候谁又知道状况呢?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柳苏不过是在配合温景的态度。
自然其次是想自己过得好,跟别人斗,是费脑子的一件事情,柳苏想过的轻轻松松,至于其他的事情,统统扔给温景,让他自己解决去吧。
其余的话温景问不出口,他只是觉得意外,盯着柳苏看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直接把她拥入怀中,被抱了个满怀的柳苏则一头雾水,回抱着他的腰,“你在生气吗?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没有。”温景回答,“不知该说你心大还是蠢。”温景喃喃了一句,闭上眼睛吻了一下柳苏的发。
面对这样的夫君,一般女子的态度应该都是恐惧吧,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的夫君也会这般对待自己,毕竟心狠手辣之人是没有感情的,但是柳苏就不,还跟他娇声软语的撒娇。
难道爱能使人包容一切,忽略对方所有的缺点吗?
温景脑子里想了许多许多,忽然发现自己貌似也从未计较过柳苏的缺点,甚至他是有些双标的,对待柳苏从来都是特例,比如:厌恶女子哭泣,看到被人掉一下眼泪都烦的想拉出去砍头,但是柳苏哭一下,他都想把月亮摘过来送给她,让她别哭。
这算什么?
温景垂着眼眸,眉头皱住,下一秒又舒展开,过一会儿又皱,如此循环往复了许多遍,手指摩擦柳苏腰间的衣服,似乎是在无意识的思考着什么。
“你为何对程娇这般好?”温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柳苏听温景语气不对,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她自己也想了很久,把头靠在温景的肩膀上,有一瞬的茫然:“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程娇的女主光环?认识她的都想对她好?
提到程娇,柳苏满脑子都是自己当初看《凤鸣天下》时的样子,程娇在她的注视下缓慢成长,披荆斩棘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能化险为夷,她冷静理智,镇定自若,宛如一朵徐徐绽放的花,满腹香味,内敛却又强大。
大约每个作者笔下的女主,都是她想要活成的模样,灌注了自己的期待与崇拜,柳苏虽然不是作者,却仍旧很仰慕这类女子,觉得她们很厉害很了不起。
可是呢,程娇并未活成她应该活成的模样,该得到的一样都没有得到,反而拥有的都正在失去,这不该是她命运的轨迹。
总之这些复杂的感情使得柳苏对程娇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说程娇是柳苏的女儿是有些过头,但的确可以形容一两分她对她的感情。
“大约是愧疚吧,曾经那样针对过她。”柳苏选了一个没有错处的回答,真实的答案如何也不能跟温景说。
就是觉得,她不应该如此而已。
另一方面,柳苏又觉得程娇真的跟她很契合,两个人有时候只是对视,并不说话,也能摘掉彼此在想些什么,因为她看过原著所以很懂程娇,程娇此前不了解柳苏,却也能懂得她,这是很难得的。
只余下一个狱官自此,程娇就当他不存在,温景不会放任她跟林若幽共处一室,这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并不吃惊,恐怕她待会儿跟林若幽的对话都会被他给记录下来,到时候复述给温景听,这都是有可能的。
林若幽一开始并不说话,见程娇一直盯着她看,就忽然笑了,“看来他露馅了吧……”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指的是危叙言。
程娇开口:“我代家母向您道歉。”
林若幽哼了一声,“柳岚怕是不愿意让你代替她。”
程娇知道她会这样说,“我想知道您当年在匈奴的经历。”
林若幽脸上的笑猛地没了,她盯着程娇看个不停,“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在你看来,这该是个对于我来说颇为致命的伤疤吧。”
程娇很平静:“家母已经不在,您可以把我当做家母,”她突然弯起了唇角,“您已经那么做了不是么?”她在暗示危叙言的事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若幽不耐烦跟程娇纠缠,就直接点题。
程娇不答反问:“匈奴近日蠢蠢欲动,是否压制不住内心的野望,想要进犯中原,欺压到皇上的头上呢?”
林若幽嗤笑一声,并不回答。
“我想,您并没有完全控制匈奴首领吧。”程娇猜测。
林若幽呵了一声,“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据我所知,和亲一直都是中原对待周边小国的安抚方式,当年您――”程娇话没有说完,林若幽立马打断她的话,“你想去和亲?”
“程娇,你想去匈奴和亲?你胆子可真大。”林若幽面色古怪的看着程娇。
“你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