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凤倾天下》原著中, 有五石散这个剧情么?柳苏蹙眉想了很久,疑惑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难道是蝴蝶效应么?不对,原著中并未有人去扒柳府的收入来源,原主不曾跟暴君有任何交集, 自然也就没有能力查到这一点, 这么一来, 柳府贩卖五石散的事情绝无暴露的可能。
尤其到了后期,程娇的生辰礼是由柳府着手开办的,那个生辰宴格外的盛大, 由此可见柳府那是富得流油的。
奇怪, 男主角危叙言当上皇帝之后, 也不曾动手收拾柳府, 那是……放任的态度?
不,危叙言一心为天下苍生,程娇亦是看中了他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也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与智谋, 才会选择了他, 那么危叙言不可能不知道五石散对国家的危害啊,他怎会装作看不到呢?
柳苏头疼起来, 尖锐的仿若有针扎她脑仁, 原著后期的剧情开始模糊起来, 柳苏努力回想, 却也只想得到危叙言娇宠程娇的文字叙述而已。
她真的看到《凤倾天下》的结尾了么?柳苏竟然想不起来了, 难道她还没看完就穿越了?不应当啊,她记得她当时看完了还跟西点店里的服务员小西调侃。
难道是穿越太久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柳苏按住太阳穴缓缓揉了两下。
温景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怎么了?不舒服?”他将她圈在自己怀中,翻开她面前的奏折。
柳苏强笑一下:“无碍,只是想到那些匈奴,有些怕而已。”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手却被温景给握住,柳苏不自觉回头看温景。
温景视线放在奏折上,并不看她,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却不知为何给了柳苏一种格外认真的感觉,他说:“不必怕。”
柳苏欲言又止,温景瞧了一眼她,“有想说的话?”
柳苏迟疑片刻:“朝廷里是否有一位叫危叙言的大臣?”
温景握着毛笔的手顿时挺住,他神情不变,回问:“有。”不着痕迹的审视柳苏的神态变化。
“哦……”柳苏忍住了没说话,她想让温景小心危叙言,却没有这么说的理由,她生活在后宫,就是在将军府亦然不曾跟他有过什么交集,说这种话是很突兀的,可能效果达不到反倒会让温景怀疑起她。
温景问:“你如何知晓的?”
柳苏就在龙案上撑起下巴,小声嘀咕:“是春儿啊,跟我念道危大人英俊有才,引得京城许多闺阁小姐都情窦初开呢。”
温景一挑眉:“哦?那你也……?”
柳苏顿时讪讪然:“我没有……我都不曾见过他。”就在风神酒楼见过那一次,而且我也不敢啊。
温景无意义的哼了一声,“是么?”放低声音靠近她的后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柳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脖颈是她的敏感地带,柳苏身子都软了下来,恼羞成怒的开始挣扎。
此时,苏德远进来了,先是碰到了这个场景,吓得险些去世,几乎是掉头就想装没来过,不曾想柳苏出声:“苏公公来了。”然后用力推开温景,从他腿上跳下来低头探了一下耳垂。
温景‘啧’了一声,不悦的看向苏德远,苏德远尴尬又怕,恭恭敬敬跪下请示:“皇上,皇后娘娘,柳夫人在宫外递牌子,说是想来跟皇后娘娘请安。”
温景没有表情变化,柳苏倒是怔了一瞬,立马回过神来:“见我?”她微微思索片刻,扭头看向温景,温景回答:“想见就见吧。”
目前这个状况贺霜霜进宫还能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是求情?可是她知道柳苏最为厌恶柳府的众人,怎会为了她求皇上网开一面呢?
那必然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于是柳府道:“叫她进来吧。”
苏德远‘哎’的应了下来,接着请示:“那,是请进会客厅?还是景秀宫呢?”
“就景秀宫吧,本宫这就回宫了。”柳苏微微颔首。
苏德远得了命令,后退出了紫宸殿。
苏德远走后,温景出声了,他正捏着一本奏折眯着眼睛:“要走?今日的奏折可还不曾念完呢。”
柳苏无奈,瞪他一眼:“我不念!我走了!”她实在不认识繁体字,有的大臣写折子写的行书,她怎么看得懂?看的柳苏星星眼晕的不行,几次险些睡着,还被温景嘲笑肚里没墨水。
“那今夜……”温景故意顿了一下,拖长尾音,意味深长的看着柳苏。
柳苏顿时红了脸颊,逃也似的跑出了紫宸殿。
柳苏离开后,温景面上的表情悉数褪去,宛若退潮之后的大海,平静不已。他身子往后靠了靠,微微闭上眼眸,似乎在休息,过了片刻,龙案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低低说话:“主子。”
温景眼睛没有睁开,问:“除了风神酒楼那次之外,苏苏可还在哪里见过危叙言?”
那人摇头:“没有了,主子。”
柳苏有问题。
温景敲击着椅子扶手,周身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良久之后,他又问:“程娇与危叙言近日有什么动作。”
那人回答:“程小姐近日卧病在床,又忙着在大将军与将军夫人周边打转,已有七日不曾与危大人见面;危大人奉您的旨意去往镇南治理洪灾,昨日给镇南百姓施粥布善。”
也就是说,两人都没有异动。
日光将斜,落日余晖铺撒皇宫,沉默中,温景的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狭长的半只眼眸低垂着,眸光泛着冷意,他就这般坐着动也不动,下首跪着的黑衣人亦然如此。
“她呢?”
两个字,黑衣人跪的更低,声音平稳:“将将离开匈奴统治范围。”
离开匈奴统治范围啊……温景半阖着眼,忽然勾起了唇角,轻哼了一声,“有意思……”三字与黑暗逐渐融合在一处。
“看来是要来我中原。”温景得出这个结论,他忽然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必要时替她打个掩护,别叫危叙言知晓自己那个疯子母亲找来了中原。”
那人恭敬应下:“是,属下领命。”
又是一闪,人影再次消失不见,紫宸殿只剩下温景一人。
柳苏回了景秀宫,换了身衣裳才去见的贺霜霜,贺霜霜背影消瘦不已,瞧起来竟然有些可怕,从前的衣裳竟然在她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宽大,柳苏走路慢了半拍,扶着杏儿的手出声:“柳夫人。”
贺霜霜忙转身,看到柳苏走来,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妾柳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这么恭敬,眼里的不服和不甘心悉数消失,对,不是收敛而是彻底消失了。
柳苏不动声色,叫了起之后坐到主位上:“给柳夫人赐座看茶。”她真怕她再站一会儿就倒了,平白污了她的眼睛。
贺霜霜谢过恩,老老实实的在圆墩前坐下,她瞧着柳苏欲言又止,又不敢说话,模样颇有些小心翼翼。
柳苏:“柳夫人今日入宫所谓何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料知贺霜霜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突然红了眼圈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倒给柳苏吓了一跳,她坐着没动,盯着贺霜霜,“柳夫人这是在干什么?”
温景凶人的样子经常能吓得所有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所以柳苏多模仿温景的神态,上回回柳府待嫁时也是这般,才打压的其他人抬不起头,这着实是一件令人大快人心的事情。
贺霜霜哽咽,伏地而答:“妾今日是来给皇后娘娘请罪的。”
“哦?柳夫人何罪之有?”柳苏挑起眉头反问。
贺霜霜将柳岚生前对柳苏做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一说出,自己又深刻的反悔了一遍曾经在府邸里她对柳苏的欺压,还不忘替远在将军府受苦的柳玖也请罪。
这在柳苏的预料之内,她早就猜到了,所以贺霜霜说的一切她都没有觉得有多吃惊,“是么,本宫知晓了。”柳苏不为所动,神情冷漠。
贺霜霜急了,她将林若幽之事也揭开了一条缝隙,“柳岚……柳岚她为了得到程墨不择手段,便、便是程墨的前未婚妻亦遭到毒手,是妾醒悟的太晚,才叫皇后娘娘也被暗算,是妾的不是。”
柳苏敏感的捕捉到关键信息,不过她很聪明的没有接着反问,而是轻飘飘的应了一声:“这样啊,那本宫感谢柳夫人如今的提醒了。”她语气古怪,其实话里并无感谢的意思。
贺霜霜顿时讪讪然,说来也是,柳岚已经死亡,说再多有何用呢?那些苦柳苏还不是已经受过了?
“天色将晚,本宫也不留柳夫人用膳了,不若就早些离宫吧。”柳苏赶人了。
贺霜霜也不敢多留,她虽然急自己还什么都没说柳苏就不想听了,不过她知道柳苏不是个笨人,她若有心自然可以查得到一切。
程墨有过未婚妻,也被柳岚暗算过。
柳苏在贺霜霜的话里提炼出这个关键信息。
那么不用想就知道贺霜霜的意图是什么了,柳玖现在怕是不好过吧,又想那她柳苏当枪使?也不看她上不上当。
柳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