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鱼……
柳苏夹着酥脆的小鱼,扯着嘴巴露出虚假的笑, 应付温景道:“那臣妾替这些鱼儿谢过皇上赐名了。”
温景无意义的哼了一声, 一筷子过来把柳苏夹好的鱼抢走, 在柳苏不可置信的视线下毫无压力的把鱼丢进嘴巴里, 随后瞥了一眼她:“看什么?”
柳苏:“……没什么。”您太强了。
用完了午膳, 柳苏带着春儿和杏儿去翊坤宫看望太后娘娘, 在景秀宫还被奴婢们监督着喝了两碗热热的姜汤驱寒, 此刻柳苏已经好些了,不再想要打喷嚏,太后毕竟年老,更叫人忧心。
柳苏到的时候, 御医也在,见他要行礼, 柳苏忙阻止:“不必行礼,快些瞧瞧太后娘娘的身子, 可有大碍?”
太后娘娘躺在床榻上, 无奈的笑了一下, 朝柳苏伸出手, 柳苏连忙走上前在床榻前坐下,“母后。”
太后声音微弱, “没什么大事,张太医开了药喝两幅也就是了, 皇上方才来时跟你一个表情, 倒叫哀家觉得好笑, 那么紧张做什么。”
柳苏摇头:“您呀,皇上那不是忧心您么?”说完柳苏让开身子,让张太医赶快给太后娘娘把脉。
张太医是太医院经验非常丰富的太医,各种疑难杂症都能瞧得出来,他捋了一下胡子探着太后的脉搏,时不时皱一下眉,柳苏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撤了把脉用的小枕头,张太医问:“不知太后娘娘从前是否大病过?身子可有留下病根子?”
太后不懂张太医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她迟疑片刻,还是回答了:“有,先帝在时,也落过水,不过那会儿到底年轻,养了不过几日便好妥当了。”
柳苏追问:“张太医,太后的身子可有不妥?你但说无妨。”
张太医作揖弯腰禀告:“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话,臣发觉太后娘娘脉搏古怪,似有不孕之状,这并非生理自然衰弱,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张太医中间停顿了一下,说出结论。
顿时,翊坤宫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柳苏下意识屏住呼吸,结合张太医问的那句话,太后说是先帝在时落过水,那不就说明她那时候被人下药了,导致丧失了做母亲的能力?
怪不得太后一生无子,将温景视为己出。
太后躺在床榻上,眼神略有几分呆滞,反应都变得缓慢迟钝,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被子下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半晌过后,她说:“哀家知道了……”
柳苏瞧了一眼太后,朝张太医笑了一下,“张太医这边说话。”
张太医背起药箱,不住的低头‘哎’,跟着柳苏绕过屏风到了外间。柳苏深呼吸一下,问:“可有误诊的可能?”
张太医摇头:“断然没有,若皇后娘娘不信,可传唤太医院其他的太医,前来复诊。”
柳苏蹙眉,“可是会对太后的身子造成什么别的影响?”
张太医又摇头:“这倒不会,不过每月大约宫寒之证会比较严重,但太后娘娘已然绝经,便不会有任何痛觉,只是还是需要悉心照料,辛辣酸冷之物勿要多食。”
柳苏细心记下,道:“那你回去开方子罢,春儿,你随张太医去太医院,顺便去抓了药回来煎熬。”
春儿立马屈膝应答:“是。”
太后躺在床榻上,眼神呆滞而空洞,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显然这个事实她无法接受,脑子一片浆糊,甚至开始猜测起来,先帝已经驾崩,他的后宫也多遣散,剩下的几位太妃也几乎都在前两年死完了。
温景大方,都给妥当埋了。
是谁?
慧贵妃?是她么?她在时常常针对太后,恨不得先帝每日都睡在她的昭媛宫;疑惑着是陵妃?她脾气泼辣,跟她说话总是尖酸刻薄,太后知道她最嫉妒她;亦或者是苏贵嫔?她笑里藏刀,是宫中的笑面虎,最爱不动声色的陷害别人。
不……
太后捂住自己的脑袋,后宫没有一个好人,大家都只有表面关系,暗地里谁都有可能迫害谁,每个人都工于心计,心里的谱不一样呢。
为何?为何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才知晓自己居然被暗算失去了怀胎的能力?她从前怎会半分都不曾察觉?
怎么会这样呢,她曾经每每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无比痛苦自己为何怀不上龙胎,她得到的宠爱比后宫任何人的都要多,甚至后来皇上也在为此努力,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就是怀不上孩子。
这是太后心里永远的痛。
那时候她对年幼的温景好,以此为慰藉,幻想着自己若有孩子,也该像他一般,见太后对温景实在喜爱,先帝在温景十五岁那年将他记在了太后的名下。
若不是有温景,太后怕是会生了心病,甚至早早去世。
太后沉寂了一整天,叫来了自己贴身的大宫女,“锦瑟,你来。”她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无比的平静。
她要彻查此事,便是害她的人已经死了,她也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会有如何凶狠的心!
青灵郡主这两日可算是受了苦,温景勒令她不许进宫,她着急上火,日日请旨想看望太后,终于在今日得到允许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太后的翊坤宫跑,结果就被堵到了殿外。
“郡主,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不见客。”宫女阻止。
青灵郡主叉腰瞪她:“你既知晓本郡主是谁,怎会不知太后娘娘从不禁止我到翊坤宫来,让开,我要看太后娘娘!”
那小宫女左右为难,脸都涨红了,这时锦瑟从内殿出来,撞上了青灵郡主,忙上前阻止青灵郡主发火,“我的郡主哎,您可别生气啦,太后娘娘吩咐了,就是郡主您也不见呢。”
青灵郡主这才疑惑,“锦瑟姑姑,太后娘娘到底怎么啦?”
锦瑟宽慰一笑:“无碍,就是贪睡了些,等太后娘娘身子痊愈,自会传召您的。”
青灵郡主无法,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翊坤宫,只是她不甘心自己白来一趟,去了景秀宫。
柳苏哀叹,她能理解太后的感受,只是却无法做些什么,太后此刻不见人,她就是有十双手也都无法施展功夫,可巧呢就见杏儿通传说青灵郡主来了。
“快请进来罢,叫膳房多备几道郡主爱吃的。”正好是晚膳的点,得留青灵郡主用膳才是。
“是!”杏儿飞快的跑没影儿。
见了青灵郡主,柳苏立马就调侃她:“今日怎的来了我的景秀宫,还专门挑在晚膳点儿来呢。”
青灵郡主噘嘴,挽住柳苏的手臂:“婧儿才不是故意来蹭饭的!”说完青灵郡主忍不住郁闷:“我去见太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不肯见我。”她有些难过,但更多的则是疑惑和不解。
柳苏唇边的笑略微收敛了些许,却在下一刻又舒展开,露出一抹更加柔和的笑意:“老人家心情不好,你这个做小辈的不得理解么?过两日便好了,太后娘娘那么宠你,怎会舍得不见你呀。”
青灵郡主闻言松了口气,“也是哦。”
柳苏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快来吧,我叫人做了你爱吃的菜,晚膳便留下吧。”
青灵郡主眼睛弯成月牙,“我就知道皇嫂对婧儿最好啦!那婧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呢。”
“就你爱抖机灵。”柳苏无奈。
紫宸殿,有人来禀告了,“主子,太后娘娘动用了那些探子。”那些她自从成了太后之后,多年不用的人脉。
温景眉头都不皱,不咸不淡应答:“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那人一下没影儿了。
要开始调查了么?
温景忽然叹了口气,抬手捏着自己的鼻梁,睁开眼眸之后,掩盖了里面的幽幽冷光。
苏德远掀开帘子进来,低声恭敬提醒:“皇上,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叫人传膳了。”再不回去就没饭吃了啊喂皇上。
温景突然抬起头,重重扔下毛笔:“好大的胆子!”敢不等朕!
温景二话没说,直接就往柳苏的景秀宫奔,今晚大概菜色很丰盛,刚进景秀宫温景就问到了饭香味,紧接着他听到了那个就爱叽叽喳喳的表妹的声音……
温景脸色徒然一黑,掉头:“谁叫她入宫的?”
苏德远:“是您,皇上。”
温景继续黑着脸:“你为什么不阻止朕。”
苏德远这下不敢说话了,不,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在心里吐槽:奴才说了您听么,怕是会砍奴才的头呢!
温景要的也不是一个答案,他就是说说,踏入正殿,可巧就听到了青灵郡主在说他的坏话,“……皇嫂您不知道,表哥可坏了,以前有些勾引他的宫女啊之类的,他就欺负她们。”
柳苏:“哦?怎么欺负的?”
“有一回国宴,有一个舞女上前献舞,那舞妖媚动人,舞女亦娇媚无比,谁都能瞧得出她想让表哥宠幸她呢,表哥也看出来了,可是他就装不知道,舞女说愿为他舞一辈子,只给他一人看,结果您知道表哥说什么了吗?”
柳苏:“说什么了……?”
青灵郡主回答:“他居然真的叫那舞女去跳一辈子舞!还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停。”
柳苏噗嗤笑出声,两个女子笑成一团。
温景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