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秋收来临,社员们视线被转移,投入轰轰烈烈的大生产中。
林芳跟着大部队忙忙碌碌,心里雀跃极了。
村子里街道上甚至秋收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多了不少陌生人,这表明她写的那些东西受到重视。上面越重视以后的损失会越少,通过这种方式让一些人幸免于难,林芳觉得自己的重生也算是非常有意义了。
林芳开开心心的忙碌着,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暴露。
发‘宣传单’的时候她专门选了七月半,除了那个醉鬼一个人没有。她还专门化了锅底灰黑脸妆,站在面前都看不到她的脸。至于发的‘宣传单’,纸张是这两年多她一点点积攒起来,厕所纸,黄纸,学生作业纸,好几种,很难从纸的来源找到她。写字的时候她是在空间里用意识控制着铅笔写的,不存在指纹笔迹的问题。再加上年龄是她最好的保护色,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情呢?
所以,林芳想象不出来有哪里会暴露自己。
***
林芳不知道她做的事情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这个发‘宣传单’的人无论是敌是友,必须找出来。
为了找到她,平关市进行摸底彻查,意外的发现平关市钢铁厂附近的农村中来支援的知青中,有两人是真正的敌特分子。另外还发现了几个隐藏了几十年的间谍,以及一个为祸百姓的大毒瘤被趁机拔除。
更长远的来看,因为上层领导接下来对安平县甚至是平关市的关注,接下来十年安平县几乎没出什么大动荡,想要闹起来的人立马被拍了下去。
至于那些消息被证明真实性后,经济开放后对安平县政策的暗中扶持又是另一个新篇章了。
***
秋收完,围城村小学紧赶慢赶建好了。
林芳林薇林水还有其他在县城上小学的学生,顺利转回围城村小学。
暑假过去,开学啦!
林芳背着书包上学堂,入学后她就是四年级了,距离小学毕业又迈进了一步。
林芳看着前面的学校忍不住感叹一句,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学生啊!
现在的围城村小学还只是简单的三排土胚房,最后一排的房子还是老师们住宿和办公的地方。简简单单的房子,没有围墙,没有一排排的大杨树,甚至茅房都没有。
谁能想到这所学校,几十年后会变成三层小楼,成为县城内数得着的公办小学。
林芳和林水一起,等到老师分好班级,各自去自己班级。
林芳走进教室,不大的土胚房里,桌子是大队集体免费提供的梧桐树木板,木板大概是刚劈开不久,上面毛刺茬茬的,连打磨都没有,还能看到两边的树皮。木板用土胚支撑着,长长的横在教室里,林芳数了数总共有五块木板。
林芳扫视一圈,果断选择了最后一排最边上。
这种木板搭成的桌子,无论坐在中间还是两边都非常不方便,最后一排最好,不存在里边的同学要出来的问题。
同学们陆陆续续找好位置,老师也跟着进来了。
“同学们好,我是周丽红,以后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周老师转身在涂黑的墙上写出自己的名字。
林芳:给跪!
周老师!
这是前世教了她六年的小学老师!
胖胖胖胖的周老师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苗条,还扎着两条青春靓丽的麻花辫,以至于她从长相上根本没认出来。
林芳眼睛亮亮的盯着周老师,心里很是高兴。
重生前她在外面上学上班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周老师了,听小学同学说她身体还不错。林芳记得周老师家在村子的西边,应该是最后嫁到村子里了。
在村子里任教一辈子,村子里的两三代人几乎都是她和另一位老教师教出来的,八成的男娃更是被她打过。林芳想起前世班里一个小痞子说一个女生长的丑,‘一般一般,天下第三。’最后被周老师拿着棍子追到男厕所的画面忍不住笑起来。
周老师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让同学们从第一排开始自我介绍。因为还有另外两个村子的学生,同学们听的很认真,没有因为熟人紧张到结巴笑场。
介绍完,发新书。之后各自回家,等着下午来继续上课。
“二姐,我们老师说话好奇怪,和咱们不一样。”林水屁颠屁颠的跟着林芳往家走。
这年代广播、电视还不普及,很多人听都没听过普通话,自然觉得奇怪。
“我们老师说话也跟我们不一样,不过挺好听的。”
林水认同的点头。
***
历史的脚步缓缓前进,林芳按部就班的上学下学。破四旧了,县城的奶奶庙被砸了,隔壁村口的牌坊被推到了,村里程家一个奶奶去县城卖鞋垫耳朵上的银耳坠子被红小兵拽走了。
“快来人啊!红小兵来了!”
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整个小学都听到了。
同学们一个个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怎么都坐不住,周丽红见一群学生心早飞了,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好了,既然学不下去,就练练上次教你们的歌儿。”
“《北京的金山上》预备起!”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
多么慈祥
把我们农奴的心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哎,巴扎嘿
……
孩子们响亮的歌声响起,声音传到其他班级,同学们也跟着唱起来。
童稚的歌声响彻校园,隔绝外面的纷纷扰扰。
中午回家后,林芳才从林田那里得知红小兵把村子里的菩萨庙给砸了。
之后两天平平静静,又过了几天上学的时候林芳发现路边的土地庙加了层盖子,不知道是谁用土胚给土地庙盖了个房子,从外面不仔细看就是一堆土胚。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可爱。
破四旧轰轰烈烈闹了半个月,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被压了下去。
林芳不止一次听村里的老奶奶们念叨,‘还好,还好,土地庙保住了,那些孩子真能瞎闹腾。”
***
转眼一个学期过去。
放寒假啦!
同学们欢欣鼓舞,结果还没高兴两天,又要集体上工了。
地里的庄稼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往年这时候都猫冬了。今年县里农机站的人过来指导说苹果树要修剪,要保暖。
在农机站和老果农的指导下,社员们把苹果树精心修修剪剪,又心疼的用麦秆和玉米杆给所有的苹果树穿上衣裳。等着所有的事情忙完,也到了年关。
分完猪肉和钱,社员们又过了一个安稳富足年。
眨眼新学期开始了。
周老师带着一个个头挺高的男生进来。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宋建安,他家也在围城村,以后大家好好相处。”
同学们都很好奇,特别是围城村的,围城村外姓人很少,这到底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林芳支着下巴看了眼宋建安,浓眉大眼,白白嫩嫩,一身帅气的绿军装,带着点不耐烦的来回扫视,林芳忍不住心里感叹‘小伙儿长的挺帅!’
新生宋建安的小插曲过去,同学们苦着脸上交寒假作业。
林芳表示‘我最喜欢的人’‘我的一天’‘我的好朋友’什么的小作文好难写啊!
下了学,林芳拽了一根早就干枯的狗尾巴草往家走,走着走着发现新来的同学正好走在她前面。
然后林芳看着他进了村口的第一户人家。
这家是林芳家本家,关系远的很,虽然同一个姓却几乎没接触过。不过这户人家村子里几乎人人知道,皆因为别人家还是土胚房的时候他家已经是敞亮的红砖大瓦房。
林芳前世上小学天天从他家门口经过,记忆最深刻的是他家开着一簇簇白色花朵的沙果树,他家偶尔打开的大门。
林芳知道这一家不一般,九十年代别人为家里能盖上红砖大瓦房开心的时候,他家已经是安上了门铃的小洋楼,虽然门铃后来被好奇的小学生们你一下我一下给摁坏了。
林芳甩甩头接着往家走,想这些干什么,又和她没关系。
林芳没想到回家就听自家哥哥感叹,知道了宋建安的具体消息。
宋建安娘林胜男是村口林三爷夫妻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当成男孩养,再大一点更是作为村里唯一被选上的女兵被征走了。林胜男可以说是同辈和小她一点儿孩子们的榜样,没想到前两年上前线没能回来。
据说宋建安的爹也是部队的,今年要去其他地方不方便带着宋建安,宋建安就被送到姥姥家来了。
程卫国和林有福是林胜男的同辈,两人今天感叹可惜了林胜男的时候林田也在,林田听了也忍不住向弟弟妹妹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