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栾川出去追,没追上。
再打电话,许韵也没接。
接下来大半天,她都没有再回酒店。
季栾川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行李箱和电脑都在,她只带走了钱包和房卡。
他放下心来,想了想,又发了条短信给她。
那时许韵正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挂水。
她床前的椅子上坐着裴晋南。
上午在酒店时,她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难受的感觉加重,到最后实在撑不过去了,才打算来医院。
从酒店出来,打车赶往医院的路上,许韵接到裴晋南的电话。
他说,“昨晚你们怎么没有回来?我打电话也不接。”
许韵揉了揉发蒙的太阳穴,说,“旅游队临时做了调整,我们昨晚跟队里的人在一起。”
“这两年麻烦你了,我们暂时就不回去了。”
裴晋南轻笑,“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用这么客气吧?”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现在不太――”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个官司背后雇主的消息吗?我刚才听到一件有趣的事,你不想听听?”
许韵拒绝的话卡在嗓子里,又咽了回去。
她说,“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一会儿到了发地址给你。”
眼下,裴晋南看着病床上嗡嗡作响的手机,眸光一动,鬼使神差的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许韵的手机没加密,屏幕简单干净,一如她这个人,透着几分冷冽的清爽。
发件人是季栾川,她那个导游。
裴晋南心思一转,打开消息点了进去。
短信里说,你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
裴晋南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通红的女人,单勾起一边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看来他的直觉没错。
那个导游和许韵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想了想,他回复对面的人:
――不用,我现在跟裴晋南在一起。
回复完,裴晋南摁下删除键,把短信来往记录处理干净,又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
季栾川收到那条短信时,齐悦正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跟他对峙。
她吹了吹自己艳丽的美甲,抬眸看着沙发对面的他,“东西我已经让助理坐飞机带回去了,相信没几天就会有结果。”
“嗯,谢了。”
“我们两个说什么谢不谢的。”
她低头指了指桌面发出提示音的手机,说,“你不看看?”
季栾川敲了敲桌面,说,“先谈正事儿。”
“别,你先等等。”齐悦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看他,“你这次怎么回事?”
季栾川挑眉,“有什么问题?”
“有。”
齐悦淡淡一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出家了似的,清心寡欲,找我来就是办正事儿。”
“除了这个,我们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吗?”
季栾川勾了勾唇,低头点了根烟,咬进嘴里。
他漆黑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说,“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追寻真相,已经融进他的生活,他的骨血,和他融为一体。
偶尔他也会觉得累,觉得疲惫。
可只有当这些谜团解开,这件事彻底查清,他才能停下来,像八年前那样,享受享受生活。
视线落在齐悦手边的名牌香烟上,再低头看一眼粗糙的自己,季栾川自嘲一笑,英挺的眉眼透出几分满不在乎的桀骜。
齐悦自讨无趣,耸了耸肩,“ok,那你说。”
季栾川说,“你回去吧。”
“什意思?”齐悦眉心一刺,嘴角的笑淡下来。
季栾川吐了口眼圈,说,“据我所知,你在尼泊尔没有工作要做。”
“那又怎样?”
“我堂堂一个影后,难道还要没日没夜的摸爬滚打?”齐悦点了根烟,说,“我是来度假的。”
季栾川没什么表情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原来明星度假都喜欢挑在这种地方。”
“哪种?”
“老旧破败,荒凉混乱。”
尼泊尔虽有古朴的文化韵味和佛教底蕴,各处风景也绮丽优美,但安全性能排倒数。
动不动阴雨天,大罢工,甚至全城停电,是常有的事。
所以齐悦说自己来度假,就像一个笑话。
季栾川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齐悦被他无声的气场镇的有点恼。
她嗤笑一声,说,“行吧,我承认,我留在这儿就是为了你。”
以前她是个从不肯服软的人。
季栾川却没有太多惊讶。
他磕了磕烟灰,说,“我劝你现在回国,是为了你好。”
“齐悦,不论我们以后会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加德满都虽然没有其他城市混乱,但你的知名度本身就高,在这里不安全。”
“恐怕你让我回去,不止这一个原因。”齐悦说。
“没错。”
“鉴于你和我的关系,容易被暗中探查的人发现,所以你还是回去的好。”
如果有心人想挖出他们的关系,只需要费一点儿力气就可以实现。
到那时,不仅齐悦会有生命危险,季栾川也会受到牵制。
他不想凭白再扯进来一个定时炸弹。
齐悦抽着烟,被气笑了。
“你觉得我是累赘,那隔壁那个女人呢?”
“她不是也一直跟着你?”
季栾川碾灭烟头,淡淡看她一眼,说,“你们没有可比性。”
“女朋友和发生一夜情的对象,当然没有可比性。”
季栾川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却没有纠正齐悦说的话。
他说,“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谈这件事的。”
“你知道,如果硬来,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是了,齐悦几乎忘了,他是最讨厌被别人逼着做任何事情的。
她刚从被气恼冲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两人还没有复合,还是先不要惹毛他的好。
“那鉴定结果怎么办?”
“放你那儿一个星期,我找人去取。”
“找人?”齐悦看他一眼,“你能找谁?”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季栾川说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他摸过电话看了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对齐悦说,“让你的保镖也别再跟着我了,我没那么弱。”
砰的一声,客房门被关上。
齐悦眼底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只一秒,她就走到窗前,低头看着楼下潮湿的地面,拨了通电话出去。
“一帮废物,跟个人都被发现!”
对面的保镖脸色一白,小心翼翼道,“那悦姐,我们还跟吗?”
齐悦看着出现在视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声音又冷了几度。
她说,“回去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
站在雨里的保镖一怔,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
从酒店出来后,季栾川开车去见了小五一趟。
这些天,小五都住在加德满都外国游客聚集的一条街上,四处闲逛,顺便拉一拉回西北的游客。
乍一见到季栾川,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川哥?!真的是你??”
季栾川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不是我难道是鬼?”
小五咧嘴嘿嘿一笑,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许韵姐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季栾川说,“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五一听季栾川的语气,就知道他有正事要和自己说,神色也严肃起来。
他指了指对面一间客栈敞开的木门,对他说,“川哥,我们还是回去说吧。”
“几个兄弟们都好久没见你了。”
“行。”
季栾川双手插兜,目光四处环视一圈,确定没人再跟着,这才迈开长腿,跟小五走进客栈。
这间客栈有六层,装修风格混杂,每一层一个格调。
有欧美风的,有中式田园的,也有明显的尼泊尔佛堂寺庙风格的。
小五他们包下了六楼一整层。
从楼梯上去,车队的人见到季栾川,都很高兴。
大家聚在一间房里,买了点酒水和饭菜,边吃边聊,说了说这几天的近况。
车队还是老样子,大家修整的空档出去招揽招揽游客,四处闲逛游玩。
小五问起季栾川。
他只说最近有点私事要处理。
酒过三巡,车队里的兄弟在客房里睡得七倒八歪。
季栾川把小五喊出去,推开另一个房间的木门。
“怎么川哥?”
“我看你今天晚上好像一直心事重重的?”
“是不是又和许韵姐吵架了啊?”
季栾川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小子,别这么八卦。”
小五捂着脑袋清醒了几分。
“那川哥,你到底找我要说什么啊?”
季栾川说,“交给你一件事儿,帮我办妥。”
“回去给你加工资。”
“真的啊?!”
小五眼睛一亮,“加多少?”
“任务完成的好就加的多。”
“完成不好,还要扣工资。”
“不是吧?”小五哀嚎。
季栾川低头看了眼时间,说,“行了,说正事儿。”
“我现在联系不上许韵,你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好的川哥,然后呢?”
“然后想办法把她骗到你这儿来,带她回国。”
“啊?”
小五彻底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