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米深倒是赞同,“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跟江阿姨相处,我总觉得很亲切,哪怕是随便说点有的没的,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总之,就如贝贝说的那样,米深和江珉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很有家人的温馨感觉。
“大概是因为她是我妈朋友的缘故吧。”米深想了半天以此总结。
贝贝还是觉得怪,但究竟怪在哪里,她却一时也想不起来,索性把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不去想了。
江珉在校门口站了良久,看着米深和贝贝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底的神色很复杂。
等终于看不见她们,江珉才收回视线,一转身却跟一个人的视线直直撞上。
那人与她身高年纪相符,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大衣,纵已过中年,皮肤和气质都还跟年轻时候那般,耀眼夺目与众不同。
此刻,她正站在江珉五步开外的地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满是惊疑和诧异。
待江珉转过身来时,女人看见她的脸,眼中惊疑稍退。
沈美芝!
江珉心中默念出这个名字,拿着包的手微微收紧,但神色却未曾变化。
早在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料想到,会在不定的情况下,遇到一些曾经的熟人,亦或者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她的情绪收放很快,有瞬间的紧张,而脸上几乎没有出现任何的漏洞。
江珉平静的冲沈美芝微微一笑,而后收回视线,落落大方的从她身边走过。
此刻艳阳高照,江珉的那一个微笑,却让沈美芝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寒意,眼前的女人分明很陌生,却又给她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她刚刚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差点就以为是那个人……
恍神间,那个女人已经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专属于女人身上的一股独特的味道飘进鼻息。沈美芝向来嗅觉敏锐,几乎一下便嗅出,女人身上喷的是哪种香水。可又有点不太像,在那清冷的香水味下,似乎还混杂着某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等一下。”
沈美芝忽然开口叫住那人,江珉的脚步顿了下来,回头:“你是在叫我吗?”
声音低柔,似乎有意压抑。但脸上的笑容不减,依旧那么温和。
沈美芝往前走了两步,“你……认识江巧贞吗?”
“不认识。”江珉摇摇头,回答的很自然,看不出半点破绽。
沈美芝看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有瞬间的恍惚。
江巧贞是米深的妈妈,早在十年前的那场车祸里就已经去世了,这个女人只是气质和背影上给人感觉有点像……一个人被烧焦了,怎么还可能有复活的机会?
所以,这绝对不是江巧贞。
沈美芝的思维迅速的运转着,不是江巧贞……那会不会是江巧贞的姐姐江晚珠?
当年米家破产,米正阳和江巧贞事故离世,江晚珠也从此人间蒸发……
但是,可能吗?
多少年没出现的人,就算是外貌上有了些微变化,那也不可能改变的这么厉害。
这张脸于她而言,是完完全全陌生的!
沈美芝这边想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江珉已经冲她微微一笑,“请问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沈美芝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江珉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步态优雅的离开。
沈美芝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渐渐走远,直到她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幽幽收回心神。
米深刚进教室就接到了沈美芝的电话,说她在学校门口,给她买了点吃的,让她出来拿一下。
米深只好又折返回去,一走近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女人。
“奶奶。”米深乖巧的叫了一声,一路走过来都见她站在这边发呆,不由担心的问:“您没事吧?”
沈美芝回过神,笑了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是我刚路过蛋糕店买的,听孟管家说你喜欢吃甜食。”
米深瞅见,那是块造型挺精致的巧克力小蛋糕,包装盒子也是她最爱的粉丝系。开心的接过盒子,“谢谢奶奶。”
沈美芝笑容温和,“你这几天瘦了很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才是。”
米深点头,“嗯,我知道了。”
跟沈美芝告别以后,米深转身往回走,贝贝从一边跳过来,笑嘻嘻的瞄了眼她手里的蛋糕,“你四叔的麻麻对你可真好,这大老远的就为送个小蛋糕。”
米深赞同的点头,唇角微扬,“我也这么觉得。”
“那将来你跟四叔在一起,最起码不用担心婆媳不和了。”
嗯……不用担心婆媳不和,可能需要担心一下媳翁不和的问题……
――
一品江南别墅区。
二楼的一间卧室外,欧镐宁默默站着等着。
片刻后,那间卧室的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拎着医药箱从里面走出来。
欧镐宁立即迎上去,“如何?”
女医生摇摇头:“病情一直在恶化,已经蔓延至五脏,皮肤也逐渐开始溃烂了……”
她略顿了顿,神情凝重:“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欧镐宁的神情坠入冰谷,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痛色,“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嗯。”女医生点点头,拎着医药箱转身离开。
欧镐宁在走廊里站了良久,才抬脚走近那扇门,抬手轻叩门扉。
“进来。”江珉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欧镐宁搭在门把上的手略顿了顿,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的沉重已被云淡风轻的笑容替代。
“巧姨。”
江珉刚刚检查完,此刻正在穿外套。
房间里光线暗淡,窗帘半卷,窗台上的盆栽盛放,也阻挡不住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药水味道。
“方医生怎么说?”江珉一边扣扣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欧镐宁笑笑,“还好。”
江珉看向他,“镐宁,你不用骗我,即便方医生不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是清楚的。”
她的左手轻轻放在右胳膊处,隔着衣裳,感受着正在逐渐变坏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