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在莫大丫家也住了些时日，青柳村这一茬的秋收也完了，村长就派了大柱今儿上镇子上顺道把果子给捎回家。一见大柱来接她了，果子又是一副依依不舍，在门口缠了许久，推脱说要等下傍晚再走。莫大丫瞅着这样，恐怕等到晚上果子还是舍不得，一合计不如她跟着大柱的车一块儿回村去，把今年的地租给收了

　　 ，顺带打听个合适的人家讲地就势给卖了。

　　 果子见莫大丫跟着也回去，打着莫大丫在她家住一晚再回来的心思，也就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牛老三同莫老二一样，在地里头勤快得不行，其他人家还在地里头埋头苦干，他家已经把粮食收完卖了，等着莫大丫一家过来拿今年的租钱。

　　 “牛三嫂子，”莫大丫和果子一块儿到了牛老三家，见院子里牛三嫂子正扫地，出声打招呼道，“我来拿今年的租子。”

　　 一见莫大丫，牛三嫂子满脸是笑地把两人给拉进了屋，亲热道：“哎呦，你们家可算是来人了，昨儿你家阿婆还在我家门口晃悠，叫我给一盆洗菜水给泼走了！”

　　 听说莫阿婆来过，知道牛老三人怂，莫大丫担心道：“牛三嫂子，他们没怎么样吧？”“我不开门，他们能咋地！”牛三嫂子牛气杠杠道，“你阿爹是她生的，所以她敢对你家蹬鼻子上脸，咱家和她家非亲非故的，轻易他们不敢翻墙，来，这租子钱你拿好，我也就放心了，保不准莫二宝那个偷

　　 鸡摸狗的真能爬进来偷钱。”

　　 拿了租子，莫大丫妥帖收好，开口对牛老三媳妇道：“嫂子，这次我来也不止为拿租子，你也说了，莫阿婆那一帮子人啥事都能干得出来，这地租给你们家，我们还真放心不下。”

　　 牛老三媳妇听她这口气是要收地的意思，也没啥不乐意的，干脆说：“行了，大嫂子知道你下头要说啥了，地你们拿回去就是了，我家牛老三那个不愿意得罪的人的样儿，我看了也心烦。”

　　 莫大丫一见事成了，拿了和牛老三家当初写的约定，又留了部分租子钱给牛老三家算作提前收地的补偿。

　　 牛老三家这边招呼完了，莫大丫便和果子准备回果子家，等晚上村长回来了问问哪些人家有租地的打算，刚要和牛老三媳妇告辞，外头来了个膀大腰圆，长相流里流气的汉子把牛老三媳妇给喊了过去。

　　 屋里头果子先望见了这人，只觉得面熟，便叫莫大丫来看。

　　 莫大丫一看也是面熟得很，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跟王四儿一起找你阿爹的事的二赖么！”

　　 经这么一提点，果子也想起来，这二赖成天不在村子里住，净在别的村子偷鸡摸狗调戏小媳妇儿，来找牛老三媳妇怕不是也是想趁着牛老三不在家欺负她一个女人家。

　　 “大丫，咱们出去吧，这二赖不是好东西!”果子气愤道，她还惦记着二赖在村里头造谣她阿爹的事。

　　 莫大丫原本也怕牛老三媳妇受欺负，可一看这二赖神情倒是和和气气的，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模样，心里也犯嘀咕，还是跟着果子一块儿出去了。

　　 “大丫，果子，你们要走啊？”牛老三媳妇手里拿着筐鸡蛋道。

　　 二赖明显还记得上次闹事被莫大丫堵的事，见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主动向果子道：“果子妹，头几天我闹你阿爹的事，你回去和家里头说说，别放心上啊，我这儿给你赔个罪。”

　　 诧异地和莫大丫对视一眼，果子直想伸手摸摸自己脑门，看是不是自个儿发烧烧糊涂出现幻觉了。

　　 看果子不说话，二赖有点儿尴尬，不安地搓了搓手，莫大丫瞧在眼里，便道：“是啊嫂子，我和果子这就走，这鸡蛋真小，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鸡蛋呢，颜色也好看！”

　　 二赖见莫大丫夸这鸡蛋，不自觉高兴道：“你这小丫头倒识货嘿，这是乌鸡下的蛋，个顶个的值钱！”

　　 见二赖没有欺负人的意思，果子老不乐意和二赖待一块儿，更不想和他搭话，便拉着莫大丫要走，“嫂子，我们这就走了！”

　　 牛老三嫂子却出声把两人给拦了下来，还叫上了二赖追到门口，问莫大丫道：“大丫，你家那一亩地收回去了，打算咋办啊？”

　　 “找个能卖的人家卖了啊。”莫大丫道。

　　 “那就正好了，”牛老三媳妇笑着把二赖给拉过来推到莫大丫面前，“你看二赖成不，莫阿婆再怎么杠，不敢欺负到二赖家头上去吧？”

　　 莫大丫一想，还真是，这地要是卖给寻常人家，还真不能不要脸地和莫家老宅的人闹，就得是地痞流氓这样的人，莫家老宅才不敢惹。

　　 “嫂子，你别说了，大丫的地不卖！”果子戳了戳莫大丫，“咱们走，我让阿爹给你找户人家！”

　　 “诶，果子妹，我已经改了。”见果子这样嫌弃自个儿，二赖畏手畏脚和个木桩人似的站着，没底气地叫到。

　　 莫大丫瞧二赖这样，拉回了一个劲要走的果子，问二赖道：“二赖哥，这地你要买给谁啊？总不会是你自己吧，我看你不是已经有了养乌鸡的活计了么？”见莫大丫愿意同他好好说话，二赖赶忙道：“我是有养鸡的活，也最近还没挣着钱呐！要说也是我自个儿作孽，以前总觉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闹了那么多没良心的事，把我阿娘给气病了，说好的媳妇儿也

　　 不愿意跟我了，非要让我拿出那些个钱来，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大丫，你要是真有地，就卖给吧，别人都信不过我不乐意卖，我指定不会少给你钱。”

　　 合着还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牛老三媳妇见莫大丫没说话，还当她不信，也帮着二赖说话：“大丫，二赖以前人虽然混蛋了点，但对自己阿爹阿娘是真没话说，他不在村子里头，我有时候也照看照看他阿爹阿娘，他就老带东西给我，你

　　 看，这不这回又给鸡蛋了。”莫大丫倒不是不信，只是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一亩地的市价值多少钱，见二赖真心想要，便道：“那这么着，现在你跟我去村长家，我们找张纸写了按手印，这地就卖给，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