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小羊刚起来就要去婉清殿, 又要看见乐清婉真的觉得脑壳疼, 她回到昨天发现脚印的地方,昨天晚上没有让人保护现场,脚印已经差不多没了, 乌小羊看着地上剩下的残渣沉默了一瞬。
她觉得现在还没把闹鬼的事情解决是不能告诉乐清婉她爹死了的消息的,不然自己焉有安心查案的时候?
“哎。”乌小羊一步三叹,“这鬼没事出来吓乐清婉干嘛?”她觉得乐清婉来宫里这么久, 除了她天天找别人麻烦被别人直接忽视以外,也没有什么冲突,乐清婉被昨天一吓,痛快麻溜地跑去了别院住, 现在的婉清殿基本上没人。
她跃身跳上房顶, 一转身正好是对着下面发现脚印的地方,乌小羊挑眉,看来这个“鬼”对皇宫挺熟悉的,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屋顶的瓦片有的地方有破损,想来是有人踩在上面所致,顺着印记乌小羊往前面走了两步。
乌小羊突然脚下一空,身体失去平衡,乌小羊倒吸一口冷气,腰间用力, 撤后一步, 稳住身子, 她看着前面有一块瓦片被取走了,皇宫的屋顶都不会只铺一层瓦,也就是说,这快瓦片的消失,不是刮风下雨所致,而是人为的。
皇宫用在建筑上的材料一定是一等一的东西,这瓦片不是被“鬼”拿走的,而是在他逃走的慌乱间掉落的,乌小羊觉得,他应该是先在屋顶上看着乐清婉,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从屋顶上下去,而这瓦片已经松动,在重新翻上房顶,正好要走过这里的时候,就将这松动的瓦片踩掉了。
既然材料都是上等的,掉到地上一定会有痕迹,一定没有完全损坏,乌小羊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在屋顶上找痕迹,她看到屋顶的金边青瓦上有剐蹭的痕迹,乌小羊跳下房顶,找到大致的位置,找了一炷香的时间。
瓦片没有找到,但是找到了在花坛边上青色的印记,乌小羊抱手而立:“看来这个人回来过,知道自己把瓦片弄掉了,回来取走,那这个人一定是宫里的人。”
就算皇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随意让一个可疑的人进出几次,既然这个人还在宫里,那她就有迹可循。
不过她也不急于去找,她得拿到一样护身符才能接着往下查。
乌小羊回到陈文的寝宫,陈文在院子里喂鱼,乌小羊走到他旁边:“那个人应该在皇宫。”
“为什么?”陈文没有抬头。
乌小羊把自己刚刚在婉清殿的发现尽数告诉了陈文,陈文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鱼食起身,道:“你想让朕做什么?”
“陛下只需要陪奴婢演一场戏。”
陈文想了想,笑道:“朕为什么要答应?”
“陛下拿了奴婢一千多两银子,演一场戏,陛下应该不会拒绝吧。”乌小羊知道陈文不会拒绝,说这话也就是单纯的提醒他一下,这银子,肯定是要还的。
陈文听着乌小羊的话,点了点头:“乐清婉现在在哪里?”
“后宫别院吧。”
陈文理了理衣袖,走去了别院,乐清婉听说是被昨天那么一吓,今天生病了,看到陈文来,躺在床上好一副娇弱的模样,陈文摆手,免了她的礼:“你有病在身,不必行礼了。”
“谢陛下。”乐清婉看着陈文,“妾身有病在身,莫要过给了陛下。”
“无妨。”陈文做戏的本事不比乌小羊差,一言一句的神色都自然的让人无法怀疑,“朕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朕会亲自调查此事。”
仙山管理九州各族的秩序,人间的人都知道有神明的存在,自然也就相信会有鬼的存在,乐清婉生在官僚世家更是深信不疑,她连忙拉住陈文的手:“陛下,这等凶邪之物,莫要伤了你。”
“你是皇贵妃,出了此等大事朕总不能不管吧。”
“陛下有那么多手下,为何要亲自查案?”乐清婉握着陈文的手,一副关心的样子。
乌小羊站在旁边抿了抿嘴,她上前行礼:“是啊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可得金贵着点。”
“既然如此,你就替朕查吧。”陈文看似顺着乌小羊的话说下去,“你是朕的贴身宫女,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代办朕。”
“陛下,让一个宫女查案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乐清婉抵触乌小羊,她自然也有点看不起乌小羊。
陈文默了一瞬,看向乌小羊,道:“若你七天内查不出什么来,朕拿你问罪。”
这么一说,乐清婉就开心了,正愁着怎么刁难乌小羊,陈文这一下不就是在帮她了吗?乐清婉再没有说二话。
乌小羊有些为难的行礼:“奴婢.....遵旨。”
陈文和乐清婉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乐清婉躺在床上,冷笑一声,她旁边的丫鬟问道:“娘娘,您怎么让那个宫女查案了?”
“陛下这是在帮我,你不懂。”
乌小羊行了个法诀,她还是挺想知道乐清婉会说什么的,不过在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没有兴趣了,果然,蠢。
她有了陈文在明面上的认命,自然可以去调查皇宫里任何一个人,乌小羊知道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那个“鬼”会想尽办法销毁证据,但是乌小羊不怕,皇宫里任何东西都有记录,存放垃圾的地方,谁去过是哪里的垃圾,都有记录,到时候她只要去翻翻册子就知道出处了。
不过,一个能在皇宫肆意穿梭还不被人发现的人,应该不会想不到乌小羊想到的,所以乌小羊觉得,他会用其他的办法去解决。
比如,把这线索性的瓦片放回去。
其实乌小羊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回来取走瓦片,这倒是让人费解的,她得回去好好想想。
乌小羊现在应该去问问乐清婉,她当时看到了什么,不过她觉得,乐清婉并不乐意回答她,毕竟要是七天后乌小羊什么都没查到,陈文是会罚乌小羊的。
“陛下,你觉得为什么那个人要回来拿走瓦片?这不是更危险吗?”乌小羊跟着陈文回了寝宫,坐在陈文面前问道。
陈文点头:“一个聪明人不会做一件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你不妨想想,这瓦片上到底会有什么?”
“陛下的意思是,这上面会沾染到一些东西?”乌小羊来回一想,好像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来解释“鬼”的这个行为是正常的,“不过有什么是可以留在上面的?”
“皇宫金边青瓦是特殊材料制成,不沾污泥,雨水。”陈文道,“所以能粘在上面的东西必定是染料一类,其必有出处。”
乌小羊先是认真的想了想,兀地一笑:“原来陛下早就想到了。”
“若你也知道皇宫瓦片材质不同于寻常瓦片,你也能想到。”陈文这次倒是没有吝啬对乌小羊的夸奖,“你能这么短时间发现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朕给你的七天期限,也是你这一千多两银子最终会是谁的一个期限。”
看来陈文这次的七天时间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乌小羊顿时就严肃了起来:“我要皇宫所有进出染料的记录。”
“你觉得,你查这个要多久?”皇宫一天的染料进出量就大的惊人,乌小羊要一个个排查,再做甄选,这是多大的工程?
乌小羊也不傻,她摆摆手:“陛下要来便是。”
陈文点了点头,叫了小安子去取皇宫染料进出的记录册子,小安子抱着厚厚的几本送到乌小羊的房间。
乌小羊坐在桌子前面翻着面前的册子,揉了揉眼睛,她翻的飞快,有些地方可以说是看都没看,她只要找一个细节,就是当天运输进宫的染料红色的和以前的有出入的。
她只要查这些,她相信扮鬼一定会用红色的染料,她......不相信有用黑色血的鬼,然而皇宫用红色染料的地方很少,所以每天的红色染料都是限额,有的时候染好布料都是存在宫里日后用的。
萧氏天下的先祖有一个特点就是什么都不会让别人赚钱,让人去外面进御用的布料多花钱啊?还不如让宫女什么的在宫里自产自销,还安全。
不过乌小羊不得不承认,宫里的染房嬷嬷和织工的确是一等一的优秀。
所以到了乌小羊这样做的重点,就是红色的染料,要是有哪天进的多了,或者是当天染出的布料少了,那一定是有问题。
宫里的要求都是很高的,要是少了一点染料,布料少了一点颜色都是次品,其实乌小羊已经有了头绪。
其实的确可以用胭脂什么的来代替涂在身上的东西,但是一个人既然能想到皇宫瓦片材质问题,一定也会觉得胭脂的颜色涂在衣服上太干,会被人看穿,所以可以以假乱真的只有染料。
而能这样取到染料的人,有一半的可能是司衣司的人。
陈文在乌小羊房门口站了一瞬,还是推开了她的房门:“不去司衣司看看?”
“陛下究竟已经猜到了哪里?”乌小羊合上册子,她看了半个时辰才能推到这里,陈文一进门就问她要不要去司衣司,“陛下确定和这件事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