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瑾歌这突然的一声喊叫,桓生以为她做了噩梦,探过身去,看瑾歌面色红润,额头还有些许细汗,嘴角还淌着……哈喇子……
“你怎么了?”
桓生声音轻柔,一字一句的传入瑾歌的耳朵,闻声,瑾歌转头过来看着他,许久都没有眨眼。
“啊!该死!”
莫名的就被骂了,桓生一脸无辜,看着瑾歌猛地捂着自己的脸,裹着被子滚了几圈。
“我怎么又梦到他了!”
闻言,桓生大概猜到了什么,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微微勾唇一笑。
突然,瑾歌撩开被子又坐起身来,看着桓生道:“快消失快消失,我不要做梦,快醒过来醒过来!”
“你醒了。”桓生忍不住再一次出声,认真地提醒她。
‘咚――’瑾歌一扭头猛地撞在床沿上,看得桓生都跟着皱了一下眉,感觉自己的头都疼。
“小心。”
桓生想伸手去扶,见她抬起头,眼里因疼痛泛着泪花,疑惑的看着自己:“我的娘啊,好疼,疼死我了……那我不是醒了吗……怎么你还在这里?”
“我?”桓生瞥了一眼旁边的凳子,淡笑着看向她,轻声答道:“我来了一会儿了,见你睡着,不便叫醒你,就坐在这儿等你醒过来。”
“你说什么?!”
瑾歌只觉此刻脑子好像失去了什么。
难道他就坐在旁边一直看她睡觉?还说得这么自然?还笑得这么……这么……好看……
那就算了吧。
这么一折腾,瑾歌也算是在震惊中彻底清醒了过来,瞥了一眼桓生,顿觉尴尬,没有再说什么,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听到瑾歌的嚎叫,阿松和听竹立刻就跑了进来,见两人没甚异样,狐疑着走上前去。
“小姐,你醒了啊……”
瑾歌横了他一眼,好像在责怪他桓生进门都不叫醒她。阿松看瑾歌这副窘态,竟抿嘴偷偷笑着。
桓生唤来听竹端上鸡汤,亲自盛了一碗,端到瑾歌手里:“娘亲听闻薛姑娘受了风热,流了不少鼻血,所以特意熬了这红枣枸杞乌鸡汤,叫我拿来看望你。”
听到桓生说流鼻血一事,自然想起那日之事……
平时脸皮厚过渝州城墙的瑾歌也尴尬得不敢直视桓生,硬着头皮接过鸡汤低头乖乖喝起来。
桓生今日再见瑾歌,发现她比起那日,安静乖巧了不少,心道这姑娘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呢?见瑾歌低头喝汤,他突然又补了一句:“补血。”
“噗――咳咳咳咳……”
“姑娘没事吧,”看瑾歌咳嗽得颤抖,桓生走了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汤碗,犹豫着坐在了瑾歌的床边,抬手想帮她拍拍背顺气,最后还是缩了回来,“这汤估计是有些烫了,还是凉一会儿再喝吧。”
见桓生坐在床边,替瑾歌搅动着鸡汤,好像要亲自喂她一般,听竹立马识趣的拽了拽阿松,阿松一脸迷惑的状态就被听竹拽出房门了。
“怎么了?诶诶诶,听竹,你把我拽出来干嘛?”
听竹把阿松拽到小池边才停下,嫌弃道:“你傻呀,让公子和小姐单独待会儿不好嘛,我们做下人的要懂得观察形势,察言观色,为主子着想。”
“听竹,”阿松怯懦的吞咽了一下,道:“为主子着想,我就该立刻给我家小姐递杯水上去……”
“……”
房间内,瑾歌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张小脸因为咳嗽憋得通红,抬眼看着桓生那双带笑的眼睛,竟是从中看出了一丝捉摸?她没说话,一把抢过碗仰头喝了。喝过鸡汤,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沉默,桓生本就话少,瑾歌也出奇的安静,这样的状态倒是好不习惯。
“姑娘风寒好些了吗?”
瑾歌抬眼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这般忸怩真不像自己,就仰起头来,甩了甩手臂,扭了扭脖子,故作大方道:“好了呀!喏,你看,好着呢。”
“呵。”桓生不禁轻笑出声,觉得瑾歌真的是有点特别,“那就好。”
看着桓生露出笑容,瑾歌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看他也回看她,瑾歌立刻转开了视线,佯装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桓生摇了摇头,侧身又盛了一碗汤,一边说道:“犹疑在波涛,怵惕梦成魇,方才姑娘睡梦中呼喊云云,挣扎不休,想是陷于梦魇,嗯?”
瑾歌看着桓生递来的汤碗,没有接,而是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看瑾歌那表情,桓生就明白了过来,轻笑出声,又道:“刚刚姑娘是做噩梦了吗?”
“呃……”瑾歌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好,梦到你了,是噩梦吗?见桓生出笑,以为他嘲笑自己刚刚的丑态,忙皱眉问道:“你听到我喊什么了?”
“嗯。”桓生正经的点了点头。
“啊?我……喊了什么?”瑾歌一脸惊恐,肯定不可能喊出名字吧。
“你说……”桓生顿了顿,似是在吊瑾歌的胃口,又似一本正经的在认真思考,“我忘了。”
“……”
“不过,姑娘想是梦到了什么人。”
桓生这么一说出口,原本想质问他是不是在胡说的瑾歌立刻僵住,眼珠不停的打着转。
不会吧……
“这个人想必是……”桓生拖着声音,还未说完,倒是瑾歌自己慌忙探身,一把拎着桓生的胸口衣襟,不可思议道:“你连是谁都知道?”
“我……”被瑾歌拽着领口的桓生微微后仰,以拉开和瑾歌的距离,一手还要稳住那碗鸡汤,才只说出一个字,就被瑾歌打断了。
“啊!你什么都知道了!太丢人了!”
看到瑾歌仰头倒下,将头钻进了被窝里,桓生实在忍不住想笑:“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不知道。”
闻言,瑾歌立马从被窝里直起身子来,瞬间凑到桓生身前,认真的问道:“当真?”
“嗯?”桓生轻挑眉头,疑惑看着她。
“你真的不知道我刚刚梦到你了?”
瑾歌这一口误,桓生就是再想忍住不笑,也装不下去了,他微微低头看着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瑾歌,那近在咫尺的容颜,透出灵动可爱,怎么会是这么呆傻一个姑娘呢?
“你梦到我了?”桓生轻柔的嗓音缓缓出口,似有清风徐徐之感,绕缭而来,传入瑾歌的耳朵里。不知是温柔的声音让瑾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他双眼透出的温暖笑意让她出了神,竟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这么近,看得好清楚。
半晌,瑾歌才回过神来。
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色瞬时又染上一层红晕,生无可恋。
“啊――”
闻声,阿松立刻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又怎么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桓生站起身来,揖礼告辞。
“姑娘病情好转,如此生龙活虎,自是甚好,那桓生就先行告辞了。”
“……阿松,送……送客……”瑾歌扭过身来想唤来阿松送客,没想到一个匍匐上身从床上掉了下来,脚还在床上。
“小姐,你慢点……”
离得最近的桓生立刻上前扶起她,只见她抬起头来,额头上赫然一个大包,想必是先前在床边上磕的,这时已经肿起来了。
“姑娘容貌清丽可爱,磕碰留疤多不好,自当小心。”
什么什么?他说什么?是夸我吗?
临走,桓生告诉阿松,叫他记得给瑾歌上点药,散於消肿。
送完桓生回来,阿松就照办拿来了药:“小姐,你看看你,不出门都能把自己弄伤,传出去多没面子,还怎么在小弟面前树立威严!”
瑾歌白了他一眼:“别抢我话!”
“未来姑爷可真贴心,还叫我记得给您上药……”
“你说什么?”
阿松以为他说错了话,便改了口:“柳少爷。”
“真的吗?他叫的?”
“嗯。”
阿松心虚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小姐不仅没有说什么,反而兀自端着铜镜一本正经的打量着自己的脸,这让他有点纳闷儿了,便问道:“小姐,你何时喜欢照镜子啊?”
“我撞了一个大包在头上啊。”
“可你以前练武没少磕碰,哪有这么在意的时候?”
“呃,”瑾歌放下镜子,笑道:“他刚刚说我容貌清丽可爱,我想看看什么是清丽可爱。”
“公子不识得小姐真面目而已,不过小姐多照照镜子没准儿能女人一点儿。”
瑾歌立刻敛了笑容,木然的瞪着他,吓得他涂药的手一哆嗦,疼得瑾歌‘嘶’一声惨叫。
“轻点儿!”
阿松听话地放轻的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小姐,看来你很喜欢柳少爷啊?”
“……什么?!”
过了一两个时辰,阿松正在院子里帮瑾歌擦拭那些刀枪棍棒,瑾歌突然一脸严肃跑过来问他:“阿松,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阿松吓了一跳,想了一下,应该是指的柳家公子,看小姐这架势,该说是呢?还是不是呢?
“嗯……嗯。”阿松迟疑的点了点头,看着瑾歌的反应,做好随时逃跑的姿势。
“哦,我出去一趟,不用陪我了。”说完就往大门方向走去。
阿松看着她的背影,心道:最近真是反常啊,今天竟然走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