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瑾歌那副尴尬又郁闷的表情,气鼓鼓的皱着个眉头兀自愤慨着,桓生在一旁着实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瑾歌觉得,桓生只要一笑,就是在嘲笑她。她算是明白了,别看桓生看起来斯文儒雅,可在她面前不是,就知道笑话她。
“你还笑得出来,我们估计是进不去宅子了。”
桓生见瑾歌停下脚步,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一间大宅坐落在小湖边上,院门紧闭,丝毫没有人烟气息。
“哎呀,娘到底想干嘛,这么整我!”瑾歌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起一把草,忿忿地扔了出去,“我难道又犯了什么错?可我没有啊,我好久没有出去行侠仗义了,更没有打架斗殴,破坏谁家东西……”
看着瑾歌一本正经的在回想自己是否犯了什么大罪,桓生一旁默默的将马背上的包袱解下,试图翻找一下里面有些什么。
刚刚打开,就看到了里面一封信躺着,桓生还未去拿,瑾歌就一把抓了起来,正想打开,想想自己认识几个字啊,便讪讪的收了手,乖乖地将信递给桓生,让他看。
桓生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怎么了?写的什么?”
桓生将信递给了瑾歌,一边收拾着包袱一边说道:“宅子就没有打算给住,农庄西面临河边,莫四娘家,我们去罢。”
“莫四娘?”瑾歌的黑眼珠咕噜噜直转,试图想起这位莫四娘到底是谁,桓生盯了她好一会儿,等待着她说出点什么来,只见她突然一下子直起脖子,随后垂头,幽幽道:“不知道是谁。”
桓生无奈又好笑,轻声道:“那我们走吧。”
这个丫头一阵机灵一阵糊涂的,也没个规律。
一路走着,桓生一边告诉瑾歌信里还说了些什么,现在瑾歌已经彻底妥协了,任由薛娘折腾吧,没有下次了,以后她再也不上当了!
桓生到底悟性高些,他尚知晓爹娘让他同瑾歌来,是想让他们俩多待待,彼此更为熟络,况且,成亲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瑾歌迟早是要进柳家的门,熟悉一下也好。
两人走了三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农庄西面,那里临着尹川河的分叉小河,再北是一群高山,莫四娘家就在河边不远的一片平地上,四处是草地良田,熙熙攘攘的坐落着几户人家。桓生一路走来,不断的观察打量着周遭的情况,发现还真如听竹所言,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着实不错,来这一趟,也算是值得的。
“诶,这不是薛小姐嘛?”瑾歌和桓生刚走到路口的大树下,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四处看时,又不见人影,只见一旁的黄牛安静的低头吃草。
“难道牛在叫我?”瑾歌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自己都觉得可笑,也怪不得桓生嘲笑她了。转头跟桓生眼神交流希望得到他的答案,看看到底是不是牛在叫她,桓生抿唇不语,指了指上面。
“小姐!我在这儿呢!”
循着方向举头看去,发现一个少年正坐在一旁的大树枝上,晃荡着一双光脚丫看着他们俩,随后起身,麻溜的就爬下树来,站到二人眼前。
刚刚在树上不觉得,这下来了桓生才发现少年个头不小,快赶上自己的高度了,模样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衣服寒酸简单,看样子是个放牛郎,旁边的黄牛就是他的。
“诶,二狗子!”瑾歌定睛看去,发现是熟人,立马换了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迎上去,跳起来一把拍在二狗的肩头上,“你长这么高了!?”
“小姐,你都好几年没有来过了吧,我不长高才怪呢。咦,怎么突然来农庄了?”二狗摸了摸脑袋,左右打量了一番瑾歌和那匹马,满是狐疑:“就一匹马?两个人?”
二狗说着,侧过身来直愣愣的打量起桓生来,他倒不似桓生那样,会静静的观察他,而是明目张胆的打量,见桓生打扮也知道是个什么少爷公子,但他见桓生斯斯文文的,模样太过清秀俊美,而且看着就是个读书人,哪怕桓生面带笑意,他心里没生出什么好感。
“别提了,我是被骗着来的,我以为上乡下来玩儿的呢,”见二狗观察桓生,瑾歌立刻拽着桓生的衣袖,向二狗介绍道:“柳府的少爷柳桓生,就我们俩来的。”
见二狗目光落在瑾歌抓着桓生衣袖的手上,桓生微微勾唇,冲二狗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按理说,二狗是薛家的下农,也该给桓生行个礼问个好。想是同瑾歌这个没规没矩的小姐混惯了,也没那么多礼数了。
听说眼前这个人是柳桓生,二狗面色更是不太好看,皱着眉头看了看桓生,问瑾歌道:“就你们两个人来的?”
“嗯。”瑾歌没有注意到二狗的神色,解释道:“半道上被薛叔叔甩了,让我们自己进农庄来,这不,都快中午了才赶到,又累又饿,我得赶紧去那个什么四娘去。”
说着,便同二狗告别,拉着桓生走了。
二狗看着桓生的背影,心下有了琢磨。
早就听说过柳桓生的大名,哪怕是生在着乡下的二狗也一样经常听乡亲们提起,大家都是只听闻过,不曾见过柳桓生真人,乡里传柳桓生犹如天人下凡般的俊美容颜,过目不忘,令人历久弥新,今日见来,二狗觉得,虽然传言有些夸张,但柳桓生那容貌气质也着实不凡;只是万万想不到,他同小姐竟然会走在一起,这是为什么……
瑾歌和桓生刚来到院子门口,就瞅见一位大娘蹲在那里,捯饬着花圃里的花儿,瞥见有人来了,才转头来看。一看是瑾歌,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
“小姐来啦,快里边请里边请!”
看样子这位就是莫四娘了。
二人打量了一番,院子大门和围栏都是竹子做的,象征性的围了一圈罢了,院子里摆放着一张小木桌和几张竹凳,莫四娘一边将瑾歌和桓生领进去,一边搬着桌椅让二人落座。
“这里寒酸,小姐和姑爷切莫嫌弃才是。”
听到莫四娘说姑爷,桓生微滞,看向瑾歌,瑾歌也正好看向他,霎时双耳竟有些泛红,却也没做解释。姑爷就姑爷吧,反正变成真正的姑爷也不差这几天,两人这样出现在这里,任谁都会觉得桓生就是姑爷了,准姑爷也是姑爷。
“今儿个奴家才听说小姐要来,这不,没来得及拾掇拾掇,让二位主子见笑了。”莫四娘一边说一边替二人斟上茶水,“一路劳顿,先歇歇脚,奴家这就去烧火做饭。”
“有劳了。”桓生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闻言,莫四娘先是一愣,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忙说没事没事,“都是奴家该做的。”
趁着莫四娘进屋烧菜的空档,桓生打量了一番院落和那一排不算宽敞的房子,冲瑾歌道:“看来我们要住在这儿了。”
“这儿?”瑾歌喝了一口茶,一听桓生这么说,也循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将手里的茶杯放了下去,站起身朝屋子走去。果然,正堂里还放着许多东西,其中明显能看出来的就是新的棉絮……
这时,莫四娘正好走了过来,便顺道领着他们进了一旁的厢房,这厢房与原本的房子并没有连接在一起,而且在侧面,看样子是近几年才盖起来的。
“这便是二位主子的房间了。”莫四娘说着,推开了房门,只见房间不算太窄,但是摆放着两张床,中间仅仅挂着一块长布隔了开来,离地面大约有一寸左右。
见此,桓生震惊扶额,竟是不知道作何反应。这已经很明显了,一间房,两张床……明摆着他们俩得住在同一间房里,这简直没道理……
瑾歌的震惊点却不同于桓生,而在于为什么这么寒酸拥挤?
看到二人震惊的反应,莫四娘心下偷笑不已,面色却镇定的解释道:“薛大人来时特意嘱咐了,要为二位准备两间房,但是家里人口少,房屋也少,故此,只能……”
见瑾歌和桓生没有说话,她又接着道:“若是二位实在不愿住在这儿,那奴家就让儿子腾出来,到牛棚里住罢,反……”
住牛棚?!
正说着,二狗出现在了院子门口,一边开门一边看向这边,也是很惊讶似的,没想到他们会来他们家。
“娘,小姐,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怎么跟小姐说话呢!”莫四娘佯怒制止了二狗,随后介绍了一下,说是自己儿子。瑾歌倒是认识二狗,但是不知道就是莫四娘的儿子。
听说二狗和瑾歌认识,刚刚来时还见过了,莫四娘又是一阵念叨,随后又说回到房间的事儿。
“怎么这儿两张床?”二狗一边说,一边径直走了进去,转头看向莫四娘,尔后自己领悟到了,惊讶不已的直接指着桓生,大声问道:“不会吧?他难道……”
莫四娘一把上前就是一巴掌,猛地拍在他的手上,数落道:“没规矩,怎么说话呢,还敢指着姑爷。”
“姑爷?!”二狗惊讶的转头看向瑾歌,“小姐你成亲了?”
瑾歌正要解释,莫四娘又抢着答了:“要你多事,主子们的事由得了你管?去把牛棚收拾干净,把你房间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