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应声了呀……”瑾歌说罢,把目光投向床上的桓生,想要他能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毕竟她刚刚应声,刀钥肯定是听见了,也肯定听得出是她的声音,那她会怎么想呢?
但是床上的桓生依旧躺着,一动不动,连听竹都有些意外,按理说照平日里的少爷,此时应该是站在窗边或者坐在桌前,可不是躺在床上,更不是一动不动还未起床,太反常了。听竹都有些不敢确定桓生此刻是什么状态,能不能唤他……
“少爷?”听竹试探的叫着桓生,小心翼翼,虽然少爷从来脾气就好,不曾发过脾气,但反常的行为也是初见啊。
“少爷……”
见桓生不应声,听竹将目光投向瑾歌,瑾歌也无奈,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如此,三人默默的相互看着,都没有再出声。
瑾歌洗漱完毕,便准备出门了,偏偏这时,小厮又送早膳上来,还带来了一份请柬。
“公子,这是楼下送来的请柬,小的给您放在这儿了。”
闻言,一直不曾动静的桓生这才突然坐起了身,一旁听竹赶紧上前,替桓生递上了外衣。这些事,成亲之后本就该瑾歌来做,可瑾歌到现在都没有这个意识,也就不曾转手,没有听竹在跟前,桓生都是自己更衣。
“什么请柬?谁送的。”
“不清楚,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递完匆匆走了,也不曾留下来头。” 小厮说完,见桓生摆摆手,便福身退下了。
一旁的瑾歌从他进门就一直打量着他,想看看是不是昨晚给桓生递消息的那个小厮,可他一直微微低头,双手揖着礼,挡住了脸,也看不真切。
小厮走后,桓生便过身来洗漱,完毕后坐到了桌边,准备用早膳。一旁的瑾歌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行动,她在观察和感觉着,桓生是不是真的在跟她生气。
请柬就放在桌边,桓生打开仔细看着,脸色快速的变换着,似乎知晓一旁的三人都很好奇这请柬上写的是什么,他便直言道:“有人寻我游玩京城,听竹,去帮我去请一下刀钥姑娘,告诉她收拾收拾,一会儿一同前往。”
闻言,瑾歌的脸色愈发难看,她一向是把心思写在脸上,不会隐藏,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
在一旁观察许久的听竹和阿松,明显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便借口应下,双双匆匆离去了。一时间,房间内又只剩下了瑾歌和桓生。
“怎么,你不饿吗?”桓生虽是这么说,却没有抬头看瑾歌一眼。
“不……”话还没说完,咕咕的响声就从肚皮里传了出来,她也无话可说,一屁股坐了下去,想想怎么也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呀,便拿起筷子,喝了两口粥。
一时间,这样的寂静让她为是不太习惯,就那么拿着筷子发楞。桓生眼角瞥着她那般模样,便伸手夹了一块菜叶,放到了她的碗里。
这会儿,瑾歌才有所回神,她也猜不出桓生的心思,不过他替她夹菜了,那边不算生气了吧?可是他为什么出去游玩要带刀钥?!也不说带自己?!
“你不想去?”
“嗯?啊?什么?想……想啊……”
“那怎么不吃?”
“……哦。”瑾歌鼓了鼓腮帮子,看着桓生认真吃饭的样子,慢吞吞的拿起筷子,随便吃了两口,味如嚼蜡。
刚刚听阿松他们说刀钥下楼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会怎么想呢?难不成桓生是听闻她脸色不佳,才说带她出去走走的?
可我的脸色也很不佳啊,我非常不佳,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瑾歌愈想愈气,她愤愤然的插着两根筷子,差点将碗内的粥洒了一桌。这么一个惊吓,才将她拽回了心绪,抬眉向桓生看去,见他也正垂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是在询问她举动为何。
“我不吃了。”瑾歌说完,就将筷子放下,起身朝门外走去,可她直走到房门口,都没听到桓生一句话,可是能怎么办,硬着头皮走了吧。
桓生看着瑾歌离去的背影,许久,方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出门。
匡月楼楼下,马车已然备好,就等桓生一众人出现,不过最后出现的也就只有桓生和刀钥罢了,瑾歌却不见了人影。
“姑……公子,小姐她不在房中。”阿松快步从楼上跑下来,呼呼喘着粗气,“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竹闻言,看了看桓生的脸色,直觉的进门去向掌柜的打听,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刚刚听掌柜的说,少……姑娘她独自一人出门去了。”
“男装女装?”
“女装。”听竹答完,看着桓生的脸色有一丝动容,随后却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示意大家离去。
阿松看着此时桓生的反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听竹,并未得到答案,也是不知所以。
趁着马车渐行渐远,一个身影迅速融入了街市之中。
京城的某一条街道上,宽广又人来人往的街道横亘在京城的某一处,四下摊贩聚集,吆喝不断,嘈杂四起,热闹不已。瑾歌一身粉嫩俏丽的绒裙,俨然是未出嫁之前的模样,乌黑的长发就垂在脑后,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左右嘀溜着,时不时扑闪一下如盖的睫毛,嫣然是少女的模样,但毕竟是嫁为人妇,多学习了不少女儿家的规矩,到底是受了不少,以至于她站在人群里所见的是俏皮又不失清丽秀美之姿。
“姑娘,这对儿草编鸳鸯喜欢吗?买回去求个如意念想吧?”
被一旁的摊主呼唤许久,瑾歌这才有了些许反应,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摊主手里支着两个草编的鸳鸯,半弯垂着,凑着一对儿的样子,倒十分像桓生画里的模样,栩栩如生。
又是鸳鸯……
瑾歌心里默默嘀咕着,一看到这个鸳鸯,瑾歌就会想起之前她买的那一对儿鸳鸯玉坠,送给桓生一人一个的,就那个鸳鸯玉坠,也还是那场火灾的记忆引源,一想起那件事,或多或少会有不愉快。
这让瑾歌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若再遇上觊觎桓生的女子,自己应该提高警惕,不能让事情发酵得太过于厉害。
可为什么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刀钥不是一个威胁呢?虽然心中有过担忧,却并未太过觉得是一种威胁。或许是因为,还不够……
她愣神看着那对儿草编的鸳鸯许久,那摊主认为她着实喜欢,便开口问她要不要,只需五文钱即可。
瑾歌也没多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子放到了摊主的手心,拿起那对儿鸳鸯走了。剩下那个摊主看着那么大颗银子一脸的惊愕。这银子,把他的摊位都能买下了。
一路上,瑾歌也没什么心思,虽然身处这般热闹的街市,若是以往在渝州城,那可劲儿欢腾了,而现在,却丝毫没有了兴趣。可她走着走着,隐隐都感觉到人群里,有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没走两步,瑾歌便趁着假装看路边的东西之际,转头回去查看,可却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人。
难不成隐藏在周围这些平常之人里,那可就更可怕了,况且并不知晓对方是友是敌。
这样的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觉得有人在靠近自己,瑾歌实觉难受煎熬,忍不住转身回头再看了一次,这一次,一张大脸就那么凑在瑾歌的跟前,将她吓了一跳。
“洛祁安,怎么又是你!”
“嘿嘿,巧呗。”洛祁安一脸的笑意,嘻嘻的模样,着实给了瑾歌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自然就得到了她的一双白眼。
“诶,薛瑾歌,怎么你就一个人啊?诶,今天……嗯……”洛祁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瑾歌,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今日的瑾歌看起来委实可爱,又不失女子的美,便继续道:“今天不错嘛,更加好看动人了喔,要是你走在这大街上,我也会来问候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得到了瑾歌的白眼以及嫌弃,“你看你怕是强抢民女的事儿干太多了,也不怕报应。”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哪儿又能跟抢强民女扯到一块儿了呢?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可不强抢民女的,只是貌美的女子嘛,上去说道说道也不占便宜呀。”瞅着瑾歌的表情尽显嫌弃,洛祁安呵呵道:“我可是腻歪了我们那边的美人们,如今见了你们这些地方的美人,觉得甚是美好,可惜你却没嫁给我。”
瑾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兀自走在了前面。手中的草编鸳鸯一打一打的甩在瑾歌手里,被洛祁安看在眼里。
“柳桓生是不是看你太久了,都腻味了,如今十分中意西域的美人了?倒是新鲜的容貌,新鲜的味道;怎么带着她出去游玩也不带着你啊?”
“怎么?你看见他们了?”
“嗯。”洛祁安点了点头,“那可不,祁放不就是去接待他游玩京城嘛,我今日听着祁放说来着,似乎……要带柳桓生去……”
听到洛祁安拉着长长的尾音不说完,瑾歌疑惑的抬眉看去,他才继续说道:“……不忆阁。”
没想到瑾歌听罢,立刻垂下眼睑,冷冷的‘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