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眼熟,好像认识,是谁啊?
鬼鬼祟祟的,肯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瑾歌想着,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桓生正准备上前跟她说话,却见她突然朝东郊快步走了,也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就已经过了东郊的翠竹林了,瑾歌这才想起,刚刚那人原来是昔禾,蓬香的小厮,上次公堂上见过一面。
他鬼鬼祟祟的,不会又在帮蓬香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不对啊,蓬香自上次一事后,就没见出现在渝州了,这昔禾的出现岂不是说明蓬香公子也出现了?
果不其然,瑾歌拐进树林深处,就看到了昔禾,正在给蓬香什么东西,说着什么,她猫着腰想凑近一点躲起来偷听一下,突然脚下一紧,一根绳套圈住了她的脚,登时将她倒挂了起来。
“啊――”
猛地被挂起来的瑾歌整个人都懵了。
这么大动静,蓬香和昔禾当然听到的,看到是瑾歌,想着冤家路窄呢,正好想过来教训教训她,却看到桓生从后面赶了过来,两人匆匆忙的溜了。
桓生看着被挂在树上的瑾歌,又急又忍不住好笑。
“你还笑得出来!!快放我下来!”
“好。”
桓生绷着忍俊不禁的脸,思索着怎么把她解下来。
听着他带笑意的声音,瑾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许笑!”
“我没笑。”桓生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她,证明自己真的没笑,但看着瑾歌头发全竖过来,荡来荡去,像极了一支成精的毛笔,实在绷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
也还好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男装。
“柳桓生!你再笑!你最好别让我下来,否则我……”
听她这么说,他立刻停住了搜索绳索的动作,愣愣的望着她。
“既然如此,那我要考虑一下……”
“你……”
怕她挂太久受不了,桓生也不逗她了,顺着绳索的延伸方向,扒开地上的树叶翻找着绳索的结,好不容易找到了,正解开,就听到头上传来瑾歌惊叫的声音。
桓生吓了一跳,抬头看她:“你怎么了?”
“白痴啊你,这样直接解,你是打算把我的头栽进土里还是栽进我肚子里?”
没想到桓生面不改色,认真道:“嗯……都可以啊,你选吧。”
“你!柳桓生!我下来我就打死你!信不信!”
“信。”桓生点点头,放开了手上的绳结,一脸我信但我选择不解开的模样。
“你个混蛋,快解开,我要吐了!”
怕瑾歌掉下来摔伤,他只好一手拽着绳索的另一头,缓缓松开,站到瑾歌下面,接住她。可万万没想到,他接到她的一瞬间,脚下一空,两人轰然掉进了下面的坑洞里。
一股臭味告诉他们这个洞是捕捉山猪的。
“哎哟喂,疼死我了,都怪你,赶上一头猪的重量了,我刚刚怎么就没有掉下来啊。”瑾歌一边挪动着身子,从桓生身上爬起来,一边撑着自己的腰。刚刚被挂了那么久,现在都还有点没有缓过来。
半晌,瑾歌见桓生没有动静,怕是他摔得很严重,刚刚腹背受击,他这弱书生身板儿估计是够呛……
“桓生!桓生!”瑾歌摇了摇他,也不见他睁眼,看看周围,这洞这真够深的,也不知道这深山老林的,谁会路过救他们,如今桓生又昏迷不醒了,自己一身的伤,扯着生疼,可怎么办……
“桓生,快醒醒,别吓我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没有人救我,还得跟一具尸体待在一起,太恐怖了!我可不要!你千万别死……”瑾歌一边趴在他身上替他查看哪里有伤口,一边带着假惺惺的哭腔念叨着。
实在听不下去的桓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她。
“你没死啊,那太好了,吓我一跳……”
看瑾歌长舒了一口气的模样,桓生着实忍不住想问:“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语气清淡,但听起来气息平稳,瑾歌就知道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嘁,”瑾歌一拳揍在他的胸口上,瞪着他,怒道:“还好意思说救命恩人,刚刚在上面还敢耍我!明明没摔死还装死,你想吓死我啊!好玩儿吗?”
被揍的桓生感觉自己没有被摔死怕是要被瑾歌打死,前几天还乖乖巧巧的,自从那晚惹毛她以后,就开始暴打他,可转念一想,又问道:“你是怕我死还是怕你一个人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
瑾歌认真的想了想,转头看着他,答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摸着自己的胸口,桓生低头不想理她。
想是觉得自己这没轻没重的,把桓生给打坏了,况且他刚刚还被砸了,万一这次真的伤了那不是没事找事儿嘛,想着,瑾歌就抬手摸了摸桓生的胸口,有些歉疚的轻声道:“抱歉啊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看着瑾歌盯着他的胸口道歉,桓生只觉得此时的心灵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还看到瑾歌竟然莫名的咽了一下口水……
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好,瑾歌尴尬的立刻收回了手,抚上自己的脚,装得很痛苦的样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啊,我的脚,好痛,痛痛痛,估计是扭到了。”
装得太假,桓生都不想接她的话。
缓了一会儿,桓生就爬起身,看了看周围,这个坑确实有一点深,而且泥土比较潮湿,脚上踩的地方还有些渗水,能把脚陷进去几分,想爬上去也很困难,但不可能等待,若是等猎人发现他们,估计都饿死冷死了……
“你说,你踩在我肩膀上,能够得着吗?”
还不等瑾歌出声,他又面露担忧的说道:“哎不行,你脚扭伤了。”
瑾歌刚想承认自己是装的,就又听到桓生一本正经的说:“没有伤估计也不行,你太矮了。”
“……”
“诶,对了,你不是会武功吗?那你会轻功吗?”
瑾歌刚要回答,桓生又继续道:“应该不会,不然为什么你翻墙都会摔地上。”
“……”瑾歌真想打他,怎么最近觉得他越来越皮厚了呢?不过听他提起武功这事儿,瑾歌不禁皱眉,思忖着缓缓道:“你别提了,我从醒过来以后就发现内息不对劲,运不了功,先前阿松打翻茶杯,我上前要接,却连一个茶杯都没有接住,说明我的内力和武功都在渐弱,不然我刚刚怎么可能被挂树上了,我连那点反应都没有嘛……况且,我功夫都是腿脚功夫,轻功更是不行。”
桓生明显看到瑾歌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一下,说明她在说谎……
感觉桓生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瑾歌本就有些心虚,经不住他那眼神,也是个藏不住一点事儿的性子,便直说了:“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还不行嘛,我的武功都是自学的,腿脚功夫罢了,只有轻功是凌墨教的,他的轻功极为厉害,步态轻盈,脚法迷乱,让人看不清虚实,我很少用过,因为我每次用,都会觉得经脉在逆行,损伤内力,所以我平时翻墙才会……掉下来……”
“损经脉?”
“嗯,不过有利亦有弊吧,损伤经脉,但利于血脉循环,仅仅对我的身体来说,是有好处的。”
桓生听着她的话,沉默了。
一阵寂静,瑾歌兀自说着,打断了桓生的思索,“你说奇怪不奇怪,不可能我被打一顿武功就废了吧,没有这个道理。”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试试爬出去吧。”桓生虽然打断了瑾歌继续说下去,可他却将瑾歌所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说归说,目前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要紧,二人合计一番,还是按照刚刚说的,瑾歌踩着桓生的肩膀试试高度。
好在瑾歌娇小轻盈,桓生轻易的就把她托起来了,只是两人都脸挨着泥墙,根本无法看到上面的情况,全凭直觉。瑾歌探着手摸摸索索的,突然摸到了刚刚那根绳子,可把她给激动得,正要转过身来同桓生说话,一下子就踩空了一只脚,从上面砸了下来,掉落之时还本能的猛踹了桓生一脚,将他狠狠的踹进了泥墙里,不过最惨的是她自己,估计整张脸都陷进泥里。
桓生被她踢得登时头晕眼花,也顾不上自己,赶紧上前将她拔了起来,随后看着瑾歌那惨状,整个人都要笑疯了。
整个洞乃至周遭都回响着他的笑声。
这估计是他有生以来,笑得最大声最放肆的一次。
此时此刻的瑾歌什么都不想说,顶着满脸的泥,气鼓鼓的坐在地上,只见着两只大眼睛咕噜噜直转。
两人折腾了好久,天已经渐渐黑了,才好不容易从洞里爬出来,用的就是之前那根绳子,但是这次,瑾歌的脚是真的扭了。
大概是她说谎的报应,来得真快。
两个狼狈不堪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无奈又好笑,擦掉满脸的污泥,可一身脏却只能忍着。
夜色渐浓,此时月初,弯月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穿过密林深处,树林里不时传来一些动物的声音,让寂静幽暗的丛林更添几分恐怖的气息。
黑暗的空洞犹如一头狩猎的猛虎,张着幽深的大口要将人吸入其中,吞下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