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探究着,梨汐满脸狼狈的带着一群人跑下寨子来,远远就看到瑾歌他们,怒不可遏的冲他们喊道:“可恶!你们这群人太过分了!竟然毁了我们的山寨!看我不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瑾歌看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手上却无兵器,也不想欺负她,便将鞭子递给桓生,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先解决他们再下来。”
“可是……”
瑾歌也不理会他们的可是,空手迎了上去,玩心大起,朝着梨汐笑得搞怪:“小美人儿,我劝你还是算了,你打不过我的。”
“哼,别得意!”梨汐见瑾歌面上轻浮,略带痞气,更是不服,也就空手迎上,可两三招下来就有些招架不住,便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刺向瑾歌身前;瑾歌目光锐利反应及时,都利落转身躲了开去。
两人纠缠打斗着,瑾歌眼角瞥见不远处的桓生和彦诗,才发现他们并未离去,瞥眼喊道:“还不走是想死还是想我死啊?”
梨汐见状,心下一动,径直将注意力攻击转向桓生,屡次想冲过去,都被瑾歌拦下。
多次攻击都被瑾歌躲过,体力也渐渐不支,梨汐将匕首换手,狠下手直刺瑾歌面门。
“瑾歌侧身……”
听到桓生的声音,瑾歌即刻侧身,躲过了一击,但微迟半刻还是生生被她削掉一缕秀发,飘然落下。
顾不上自己,瑾歌看了一眼掉落的秀发,眉头微皱,继而上前阻拦梨汐。
“你想近他身还是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哼,他和你注定不是一对,你何必这般救他。”
“什么是注定?”
“上天注定,你们俩差太远!根本就不配!”
“上天能注定什么?上天又算得了什么?在我薛瑾歌这里,从来什么都我说了算!”
瑾歌这话也是她一贯行事作风的底气,在桓生这件事上,她心里就算有任何心虚胆怯,也不会在嘴上承认。但这话听在桓生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滋味。
瑾歌,上天注定的,是你与我今生从始至终的相互需要,不离不弃。
两人一边打斗一边对话,难舍难分,瑾歌不想伤她,但她着实难缠,只得一直与她纠缠下去,等待凌墨出来。
这时,只见那寨主从树林另一边被踢飞过来,狠狠的砸到树干上,摔下地来。
“哥!”梨汐惊吓一声,赶紧收手跑过去,将寨主扶了起来,急道:“哥,你还好吗?”
“咳……”那寨主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没事。”
再看树林那边,悠然自得走过来的凌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梨汐见状,心下气极,站起来指着瑾歌他们怒骂道:“你们这群人以多欺少!太过分了!”
“喂喂喂,你搞搞清楚好吧,我们才两个人打你们这几百号人好吧?到底是谁以多欺少?”说着,彦诗摊摊手,表示他和桓生一众人根本没有动手。
“你!”
瑾歌也接话嘲讽道:“就这点能耐还好意思出来做山贼,欺负老百姓,不过是让你们长点教训罢了。老百姓的钱那么容易得来?生得好手好脚做什么不好?却要靠抢夺敛财,真是笑话,毁掉你们山寨反而是给你们指条明路。”
瑾歌说得并无道理,这世道本安生,反倒是因为有了他们才不安生,可这话听到寨主和梨汐耳朵里,刺耳又羞辱,脸上一阵白一阵黑的。
见他们不再言语,瑾歌转身会意凌墨,招手叫了他一声:“凌哥哥,走了。”
瑾歌突如其来的一声‘凌哥哥’,不仅桓生和彦诗顿觉惊讶,连凌墨一时也并未反应,瑾歌已经很久没有叫他了。
迟疑半刻,几人方才转身往山下走去。
“哥!”梨汐低声唤着那寨主,眼里尽是不甘。
寨主自知自己妹妹的意思,便示意旁边手下拿来弓箭,摸了摸箭头,上弦拉弓,径直瞄准……
在瑾歌和桓生之间犹豫选择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桓生。
‘嘭——’箭脱弦,如一道闪电一般疾驰而去,摩擦着空气,直奔‘靶心’。
还在远处的凌墨还沉浸在瑾歌那一声称呼里,随即立刻察觉到了异样,来不及出招制止,大喝一声‘瑾歌’,刹那间,瑾歌稍稍侧步转头要看向凌墨,正好侧步挡在了桓生身后,等她感觉到凌厉感之时,猛地推了一把桓生和彦诗,但来不及躲闪,长箭径直扎入她的背部,强大的推力使她踉跄了两步,屈膝跪了下去。
桓生尚在思索瑾歌为何那般称呼凌墨,虽一直好奇凌墨与瑾歌的关系,却一直未曾问过。等他感觉得危险时,下一刻就被瑾歌推了出去,转头看时,瑾歌已然跪倒在地,长箭直插中她后背。
“瑾歌!”
众人面对突然的偷袭和中箭的瑾歌,一时慌了手脚,桓生立刻蹲下,将瑾歌抱起,正好摸了一手的鲜血,红艳艳的,却触目惊心,让人慌神。
凌墨心中一窒,眼里顿起杀意,直朝来箭的方向飞身而去。
看着瑾歌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和死死咬住的嘴唇,脸色惨白,就知道她真的很痛苦。
太疼,疼得她已然麻木,长这么大,打架斗殴受了不少伤,但这还是第一次,任疼痛吞噬她的意识,她却喊不出声。
桓生只能将她揽在怀里,任血液浸透衣衫,喊着她的名字:“瑾歌!瑾歌!”
瑾歌眼神已经开始恍惚,桓生焦急的脸变成了好多个,渐渐地,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直到变成嗡嗡声,感觉眼皮好重,身上也好痛,好像被撕裂一般,血液被一点点抽干……
“快,将她抱走!”
桓生看着瑾歌就要失去意识,慌了神,太意外,让他一时无法接受,连彦诗也惊呆了,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嘚瑟,一眨眼就躺在了血泊中,只剩下凌墨还能思考。
听到凌墨喊,桓生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梨汐和千松寨寨主,随后将瑾歌抱起,朝山下疾奔而去。
“瑾歌,你坚持住……”
如果,没有见过生死,也许会觉得生死司空见惯又不可描述,但真正直面生死,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即将流逝,那时候才能真真切切体会其中滋味。
在这一刻,桓生觉得一股无力感由心底传遍全身,但却不能真正让自己脱手,他真正感觉到了恐惧,恐惧着瑾歌就此离他而去,很怕,这条命,就在自己怀里结束。
等候在山下的温素怎么也没有想到,迎来的是浑身是血的瑾歌和桓生,看着桓生惊慌的面孔,还有怀里奄奄一息的瑾歌,脸色顿时惨白。
“瑾歌!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快,去方济城,救瑾歌要紧!”
众人手忙脚乱,朝距离较近的方济城赶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好在正近月圆夜,方便赶路。
街上四下无人,显得甚是冷清。
几人都是第一次到方济城,并不熟悉,转了好几条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医馆却已经关上了门。
“郎中!郎中在吗?”
“有人吗?”温素和彦诗焦急不已不停的拍着门。
桓生抱着瑾歌,默默的站在街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那支箭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如果瑾歌不站在后面替我挡这一箭,那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桓生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浑浑噩噩,一会儿空白,一会儿浆糊,什么时候进了医馆都不知道。
“姑娘,你留下来帮我搭把手,两位公子先出去等候吧。”
听郎中的吩咐,温素看了看桓生,随后转头看着彦诗,彦诗会意,便拉着桓生去了外间守候。
看着满身都是血的桓生,彦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到了瑾歌在那一瞬间推开他和桓生的动作,就算箭不是冲他而来,瑾歌那份义,也要铭记于心。
至于桓生,个中滋味,更是难言。
“这箭……力道很大,很深,”郎中边说边摇头,紧锁的眉头让温素心中一紧,担忧得快要掉下眼泪。
“郎中,求求你,救救瑾歌……”
“姑娘,我会尽力的,你先别这样……”
听到温素略带哭腔的乞求,门外的人更加忧虑……
“箭头很大,取出来的话,需要一些时间,也会有很大的危险,好在你们事先为她上了止血药,”郎中顿了顿,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温素听郎中这么说,想乞求,但于事无补,只好点点头:“感激不尽。”
两个时辰过去了,只见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又端进一盆一盆干净的水,再看温素脸上的疲倦,已被焦愁掩盖。
彦诗几次想问问情况,想想还是算了,问了倒是添堵。
“好了,鄙人医术尚浅,箭我给她取出来了,但毒我却无能为力。”郎中接过温素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眉头也不见舒展:“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毒?”听到说‘好了’就立刻进来的桓生和彦诗,听到郎中说毒,脸色更加惨白。
“嗯,我看伤口周围的青紫,血色暗黑,还有扩散之势,怕是箭上有毒,且不入皮肉血液,反倒是侵入骨髓,顺骨骼经络而扩散,这着实奇特,我在这方济城中行医多年,都是一些伤风感冒,并无什么大病,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