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瑾歌起了个大早,不过她起来的时候,桓生早就起来了,他昨晚就没睡好,因为眼睛看不到,也不太方便分辨时辰,醒了就坐到了桌边静静等待。
瑾歌醒来就去了厨房准备热水和早饭,自觉勤奋得连温素都刮目相看。
巳时,狗乞就让桓生去了大堂,准备给他医治眼睛,瞅着瑾歌和桓生进屋,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点点头,又摇头叹气,瑾歌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表达什么,但桓生心里清楚。
看着案几上摆满的瓶瓶罐罐,瑾歌探着脑袋挨个儿瞅着。
“你看什么,能认识几个字?”
听到彦诗说自己,瑾歌回头看去,彦诗正拽着温素,准备出门。
“素素,你们……要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
“……嘁。”
温素手肘杵了一下彦诗,复而笑道:“我觉得闲着无事想出去走走,看看岛上的环境。”
“噢,那你们去吧,”说着转头瞪向彦诗,没好气道:“照顾好素素。”
“多嘴,照顾好你家桓生才对。”
“略……”
瑾歌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会他。
温素早就习惯他们俩了,一会儿好好的,一会儿又跟狗咬狗似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狗乞抬眼喊了一声,叮嘱道:“顺着有铃铛绳的地方走,没有的地方别去。”
彦诗面露迟疑,转念一想,狗乞不至于开玩笑,随后应声:“哦,好的。”
又是铃铛绳,这铃铛绳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呢?
待两人离去,瑾歌实在好奇,便凑过去问道:“狗爷爷,为什么你这岛上到处都是铃铛绳?你是……”
狗乞不理她。
知道说狗乞不识路铁定被白眼,又改了口:“还是你这是防贼的啊?”
“嗯,都不是很像啊,那你是设了阵法吧?”
闻言,狗乞突然转身看向她。没想到她还真能答对几分,也不是一个笨丫头嘛。
“嘿嘿,被我说中了。”瑾歌得意的挑眉笑道。
既是有阵法,那铁定有机关,虽说进岛的那些机关已经见识过了,都是一些整蛊人的罢了,但瑾歌也不至于想不到,岛中隐藏的机关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虽说岛并不算大,但隐藏着什么,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明了的,况且她昨日掉进的坑洞还曾听到回响,说明岛下应该有空间。
狗乞这人看起来就似一个普通老人,可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可不是一个隐士怪医这么简单的气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想必他曾也是俗世之人,且历经千帆。
“狗爷爷,你牵引着这些绳索,就不怕被破阵啊?!那岂不是白费?!”
闻言,狗乞侧过脸来瞪了她一眼,突然拿起一把刀,径直走向桓生,威胁道:“你再吵?!”
“诶诶诶,您拿刀要干嘛?”瑾歌有些慌了。
“挖掉他的眼睛。”
“诶――”瑾歌知道狗爷爷不是认真的,却是有些欣慰狗爷爷能与她玩笑,说明他当真是一个俗世正人,故而嘴上叫着,身子却一点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看着狗乞,一脸嫌弃,道:“狗爷爷,你好坏啊,老是欺负桓生!”
一听瑾歌这话,狗乞就不乐意了,一脸岂有此理的瞪着她,想她说的是昨天的事,也是自己理亏,便不再争辩,“……出去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我不,万一我走了你欺负他怎么办。”
“诶,我说你这小子,你还想不想我给他治眼睛了?”
“可我想要他睁眼看到第一个人是我。”瑾歌面不改色的说出口,而一旁的桓生听得却略显不自然,一直未曾动过半分的身子微微侧动,抿了抿唇。
“哎呀,滚一边儿去,他就算睁眼也看不见。”
“我说的是眼睛治好了。”
“早着呢!”
“哦……”瑾歌转了转眼珠,瘪嘴道:“哎呀,我还以为狗爷爷医术高超,药到病除,原来您也不过如此呀。”
“你这小崽子,滚出去滚出去,我要给他上药了。”
“咦,独门技术,不外传啊?”瑾歌调笑着,还是乖乖的出门去了。
既然狗爷爷不让她看,那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没必要没事找事儿,倒不如自己出来清闲清闲也好。
顺着铃铛绳到处溜达,穿梭在林道之中,瑾歌伸了伸懒腰,今日倒是惬意不少,至少身上十分的干净清爽。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转了多久,这岛上的路也比较奇怪,纵横交错,时不时就传来铃铛声,也不知道狗乞怎么能分辨声音的方向。
独居一个孤岛,狗乞一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目光锐利,脚步沉稳,不说武功不错,肯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狡猾的人,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还不清楚,反正不可能单单是一个怪异的神医这么简单。
正胡思乱想着,爬过一个矮丘准备往下走,去往河边吹吹河风,可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僵住了此时的脚步,悬在半空的左腿不敢动半分。
不远处的河边,秋风拂波吹面,半青树下,温素羞赧地笑着抬手往彦诗胸口砸了一拳,嘴里说着什么,随后被他拽入怀中,轻轻抱住。
瑾歌缩了缩脖子,打算慢慢的退回去,不让他们发现,就看到彦诗笑得邪魅,勾着温素的下巴,正要吻下去。
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瑾歌见状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张着指缝,看与不看之间无法分辨……
当下狠命的吸了一口冷气,心虚的往后退着步子。
“咔――”
一声脆响,惊动了河边的两人,立刻停下动作转头看过来。
瑾歌顿感尴尬,这是偷窥被发现吗?可我不是故意来偷看的……
“嘿……”瑾歌讪讪的笑了笑,看着彦诗带着杀气的眼神,心虚的抿了抿嘴,马上闭上眼睛,摸索着往后走去。
“啊,我瞎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诶,那个狗爷爷,给我也上点儿药,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看着瑾歌消失不见,温素不禁笑出了声,喃喃道:“这丫头……”
抬眼看去,彦诗黑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我!”
“哎……”彦诗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哀怨道:“心疼我自己。”
“什么?”
“我沈彦诗貌似前世修来的福分,娶了个蕙质兰心的娘子,闻说聪慧过人,向来规规矩矩,知书达理,可她难道不知道做事要有始有终?”
温素听他那一通胡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抬手一拳砸在他胸口上,骂道:“……你讨厌啊!”
“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逃离现场的瑾歌疾步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想着刚刚那一幕,已是尴尬,又想起昨晚之事,脸上竟浮出一抹红晕,连带着耳根都开始发烫,久久无法平复。
“我这是怎么了……”她用两只稍凉的手捂着耳朵,又捧住脸颊,给自己凉快一下,希望忘掉那些不该想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却越走越奇怪。
咦?不对啊,这绳子呢?还有铃铛呢?怎么都没有了……
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走进了没有绳子的地方。
刚刚狗乞提醒过温素和彦诗,没有绳子的地方不要去,那也许是有危险?那是什么呢……
难道我进入了阵法之中?可并没有触发什么机关之内的。
瑾歌又试着走了走,可奇怪的是好像方向会变,还是自己一直在绕圈呐?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大白天的……
瑾歌实怕鬼魅之说,虽天色大亮,她还是不寒而栗。
她试着往旁边再走走看,渐渐地却发现林木欲深,阴森森,雾沉沉,压抑得她有些难受,脚步也愈发沉重。
奇怪,此时已近午时,按理说不会这么冷,还起雾,而且刚刚并没有,怎么会这样……
对了,之前问狗乞是否设了阵法,他的反应,应该是的,那是什么阵法呢?要怎么破解呢?入了阵法会怎么样啊?
瑾歌心中疑惑颇多,一边想着,一边摸索着出去的方向,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大概走了两丈远,就感觉雾气愈来愈浓,且脑袋昏沉,恍惚间,瑾歌好像看到了一块碑状的石头屹立在杂草深处,再仔细看时,已经消失不见,瑾歌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深林中,一只白色的飞禽扇动着翅膀,穿过密林,从树顶的缝隙飞身出去,一声长鸣,继而消失在空中。
待瑾歌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却躺在床上,床边只有温素,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温素和彦诗的房间。
“素素。”
“瑾歌,你醒啦?!”温素见她醒过来,立刻给她递来了一杯热茶:“来,喝点水。”
“谢谢,嗯……”瑾歌接过喝下,浑身暖和了不少,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理清了思路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哦?你忘了?还想问你去哪儿了呢?”
“忘了什么?”
“哎呀,今天中午很久都不见你回来,所以狗乞老先生就出来找你,说岛上地形复杂,怕你是迷了路,走不出密林;我们要去帮忙都给他拦了下来,说要是再走迷路几个他还忙不过来,呵呵。”
温素将水杯放回到桌上,又走回到床边,坐下,继续道:“他说来深林出寻你时,发现你在路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