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离把她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腿上,拿起桌上的一瓶水拧开,准备给她喂点儿水。
哪知水没喂进去,还呛了半天。
她难受地胡乱挥动手臂,却巧不巧地一巴掌打在了薛离的脸上。
可她浑然不觉,依然闭着眼睛,动来动去,十分不消停。
“伍小童,你特么真的找死!”薛离恼火地瞪着她。
虽然喝醉了,但是突然被吼,而且对方火气不小,她还是有感受的。
满心的委屈都一下子涌了出来,伍小童嘴巴一瘪就哭了出来。
越哭越大声,最后干脆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么凶干嘛?人家……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你是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啊!我……那么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就不能……考虑一点儿我的感受,在我面前……秀什么恩爱啊?我心都痛死了!痛得要死掉了!”
听着她委屈的哭诉,看着她毫无形象的哭相,薛离的火气莫名地就没了。
他第一次有种拿她没有办法的感觉。
从茶几上抽了纸巾,他准备把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擦擦干净。
视线刚重新落在她脸上,手正准备伸过去,却发觉她神色不对。
薛离预料到了什么,有种想要把她甩出去的冲动,可他最终没有这样做,所以她华丽丽地吐了她一身。
“伍小童!”
薛离手上的纸巾瞬间捏成团,差点儿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掐上她的脖子。
吐过之后的伍小童倒是消停了不少,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脸上,头上粘着呕吐物的样子有多狼狈。
当然,抱着她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她的杰作,可惜她看不到。
薛离嫌弃地把她重重扔在沙发上,伍小童被沙发的弹力颠了一下,不舒服地皱起了秀眉。
薛离两三下脱掉脏掉的外套,手一扬就扔了好远。
扔不掉的是这会儿空气里散发着的呕吐物的酸腐味道。
他很想一走了之,任她在这儿臭气熏天的地方自生自灭。
可稍作冷静,他还是走过去,把脏兮兮,臭熏熏的她扛了起来,走出了包间。
酒店的套房里,薛离直接将她扛进浴室,扒了精光之后丢进浴缸里。
水从她头顶淋下,伍小童不舒服地挣扎了两下,人也往水底滑了去。
薛离又把她拽了出来,刚一松手,她又滑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薛离只好抓着她不松手。
被这样反复折腾以后,伍小童总算是找回些许意识。
她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了很多个薛离的脸。
可,为什么每一张脸看起来都很生气?
“阿离,你怎么生气了?”
“阿离,我难受。”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一个赤果的女人,都会有正常男人的反应,没反应才叫不正常。
薛离压着心火加谷欠火,忍受着折磨帮她洗澡。
洗着洗着,薛离盯着从水底飘起来的红色瞪大了眼。
几秒之后,他用吃人般的目光剜向伍小童。
“伍小童,你真是找死!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他妈喝醉。”
薛离把她从浴缸里提起来,走出浴室,随手抓了床毯子垫床上,便将她往上面一扔,再扯过被子搭在她身上。
洗过了澡,伍小童大概也舒服多了,此时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薛离出了酒店,找到附近的一家超市。
先进去转了一圈儿,瞄到了女性用品的位置,瞧着那个导购刚好离开,他才快步走了过去。
牌子太多,他完全不懂,准备随手抄起一包大的就走,哪知刚刚离开的导购又突然回来了。
“先生,买纸尿裤啊,你拿的是中号,适合五到十公斤的宝宝,不知道你的宝宝有多重?”
薛离懵逼地看着手中的东西,果然是宝宝的纸尿裤。
女导购正以一种真诚中夹着几分花痴的目光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薛离将纸尿裤放回了原位,视线朝着一排女性用品看了过去。
这会儿他不敢再轻易地拿了,轻咳了一声,神色带着几分尴尬地说,“我买我老婆用的东西。”
经验丰富的女导购立刻会意了他的意思,看到薛离发红的耳根,她忍着笑,上前为他作介绍,给建议。
薛离买好一切东西回到酒店,伍小童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
看来是彻底睡熟了。
他坐在沙发上,几番犹豫,还是把卫生棉拿出来拆开,再扯出一条内裤。
可是这玩意儿他不懂,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丢到一边,他先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半儿,第N次气恼地瞪完床上熟睡的伍小童后,他又把烟衔在嘴里,拿起包装来看使用说明,照着步骤一步步去做。
……
清晨,伍小童醒来,睁开眼便发现四周环境陌生。
脑袋的疼痛让她回忆起,昨天晚上她在同事们的嗨歌声里独自畅饮,最后好像喝醉了。
她还模糊记得她去找卫生间,好像还有男人进了女厕所。
她不知道这些是真的发生过还是梦。
翻了个身,被子从身上往下滑了几寸,肩上一凉。
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带着疑问和不安掀开被子往里一瞧,顿时大声尖叫起来。
“靠,大清早的,特么叫魂啊?”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有着被吵醒之后的恼怒。
伍小童惊愕回头,瞥见身边薛离的脸。
几乎是一瞬间,她已经认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就跟几年前的那一晚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喝醉的人是她。
可是,薛离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薛离完全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心理活动,扯起一侧唇角,冷哼一声。
“你放心,老子还没有浴血奋战的兴趣。”
说完薛离起床,走进浴室。
没一会儿,浴室里传出水声。
伍小童一眼瞥见床头上放着的一包拆过的卫生巾,她受到了惊吓似地一下子坐起来。
掀被一瞧,果然换过了。
谁帮她换的?薛离吗?
除了他好像没有第三个人。
想像那一幕,伍小童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再次看向浴室门,水声还在继续。
床头上还放着一套崭新的女装,她也顾不得许多,实在不知道呆会儿他出来该怎么面对他,索性先穿上衣服,偷偷先离开了。
走出酒店,她只觉肠子都悔青了。
伍小童啊伍小童,明明不会喝酒,学什么借酒烧愁啊?这下脸丢大了吧?
昨天晚上的事她彻底断片儿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她,知道真相的她一定会哭的。
她正准备去于倩那里接丫丫,于倩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告诉她她已经把丫丫送去学校了,丫丫昨天晚上也很乖,没有吵着要妈妈,让她不要担心。
瞧着上班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干脆就直接坐车去了公司。
一走进营销部,同部门的女同事便盯着她瞧了又瞧。
伍小童被她瞧得心虚,忙低头把自己的着装检查了一番,生怕慌慌张张地弄得不妥。
“小童,大手笔啊!”女同事感叹道。
伍小童不解,女同事已经几步走过来,羡慕地摸着她身上裙子的面料。
“这衣服是上个星期香奈儿上的新款,我看到过,两万六,我舍不得,小童,你平时不是奢侈的人,这衣服谁给你买的?是不是男朋友?他一定很有钱吧?”
“不,不是,你误会了。”伍小童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对品牌一向没什么认识,但她在穿这条裙子的时候,也觉得面料十分舒服,想着价格不低,没想到会贵得这么离谱。
“不是男朋友,谁会舍得买这么贵的裙子送人,你就承认吧。”
女同事的话里有些酸溜溜地。
前些日子表白过的张瑞瞧着伍小童,大概也从她身上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上意识到了差距,惭愧地低下了头。
伍小童无从解释,只好不作解释,由他们去想。
只是她有些后悔穿这条裙子来上班了。
早知道这条裙子这么贵,她怎么着也得先回家换身衣服再来。
当天下班后,她照例坐公交去接丫丫,在快到幼儿园的公交车站,她下了车,没走两步,便看见前面路边站着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也在一边看她一边低声地说着什么。
伍小童见他们一个个打扮流气,笑得很坏,便本能朝另一边走,力求离他们远一些。
可不曾想他们几个竟突然朝她走来,将她拦住。
“你们干什么?”伍小童后退两步。
其中一个耳朵打满耳钉的黄毛歪着脑袋打量她,眼神暧.昧,就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妞,看起来你现在混好了?”
伍小童不记得认识他们这群人,警惕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黄毛嗤笑一声,回头对那几个可笑地重复。
“她说不认识?”
那几个跟着笑,就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
“台球宝贝!”
黄毛缓慢地吐出四个字,唤醒了伍小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