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风青秀开门后见紫云道那老头还守在门外,心中略不悦,便将他请到院子里坐着,开始讨论这次小飞来峰的事情。
然后看到赵昊已经被丢在墙角,身有露水沾衣,想来是已经在院墙角蹲了一晚。
晋老长老老脸一红,立刻上前,给赵昊解开。
赵昊一脸怒意,但见风青秀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把怒火压力了下去,想到对方能等一晚肯定是有甚急事,于是一脸讽刺地道:“晋老头你倒积极得很,还早茶也不请人喝。”
急是吧,我就让你急不来!
风青秀微笑道:“赵兄说得也是,是凌云怠慢了。”
于是手指一伸,便从门外松树上卷下一串露水,落入茶壶中,一派你们等着,我给你们上茶的模样。
晋老长老一时险些急坏,修真入道之后,便不需要饮食,所以请茶便成为相互间的礼仪,而礼仪轻重靠的就是茶功的长短,要是对方来个什么重礼,怕是又要耽搁半个时辰了,于是他心急之下,“一不小心”就去伸手过去,捏坏了一只茶杯。
“你这老头,不喝就不喝啊,怎么还打坏东西!”赵昊冷笑道。
晋长老一脸可惜,沉着脸叹息道:“却是小老儿的不是,损坏了小友茶宝,便我那有一紫金茶具,虽然不及道友之物精致,但也是上佳,我便派人去娶来赠你,还请不要介意。”
用一套缺损的茶具请人是很不礼貌的,于是风青秀看了下自己那“上佳”的茶具,就是路上随便买的一套凡间之物,想来还是自己比较赚……他轻笑一声:“那便失礼了,长老似有心事,请说吧。”
终于到了正题,晋长老简直激动地要痛哭两声了,立刻道:“先前的东西我已经为你筹集大半,这是单子,你先过目。”
风青秀接过,赵昊好奇地在一边伸头明看,但只是扫了两眼,便被吓呆。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百年来一路上他几乎闭着眼睛都可以踩到一个遗迹,走两步就可以遇到几个重宝,一路上还有很多散修高人想要收他为徒,没少过各种诱惑。
但他所有的财物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单子上随便几件东西。
什么时候君山银可以按千斤来算了?一钱两钱才是他的正确用量好不好?
什么时候青蛟血可以用桶来算了?一瓶两瓶才是卖法吧?
什么时候白芍芨墨可以用缸来装了?明明是一符份两符份的出啊!
还有五行草、阴阳石、丹朱、空桑玉……
“这,这是要做什么啊?”赵昊觉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怕是紫云这样的大派,拿这些东西也要伤筋动骨吧?
风青秀只是扫了几眼,便了然于胸:“删减的做法自然是有的,虽然做出来显得穷了一眼,但最紧要的几样不曾少,便可行!”
晋长老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老脸上也忍不住露出雀跃之色,心中放下大石。
“剩下的东西我也要紧急调用,只是,”见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晋长老神情轻松,“只是,若这做了一半撒手,我们门派上下,可是不依的。”
“我既然答应你,自然要做完。”风青秀淡淡道。
“只是你门中已经知道你悄悄离山,怕是很快要找来了。”晋长老叹息道,“就是不知,能不能让小友你一展长才了,听说这些年奉掌门对太清上下看资源得极紧,不爱伤财。”
风表秀心中轻笑,听明白他的意思,但一想到自己对太清内部还算不熟悉,冒然过去怕会露馅,便依着他的话说下去:“长老放心,无论如何,飞来峰是我家三代念想,如今有此机会,若不做完,凌云怕是道心不稳。”
“此话为真?”晋长老似有不信。
风青秀微微一笑,正色道:“敢以道誓为凭!”
“好!”道誓若不应约,是有心魔的,有这个筹码,晋长老放了大半的心,一张老脸几乎笑成菊花,立刻起身道,“那老朽这便去调集弟子,一定祝你完成三代夙愿!”
风青秀也起身道:“那便多谢长老了。”
于是宾主尽欢,晋长老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离开了。
风青秀轻一声,这才摇动茶壶,掌中内力吞吐,重新煮了一壶茶。
“飞来峰是什么?”赵昊好奇地坐到他旁边,递出一个茶碗,等投喂。
风青秀觉得不太好解释,于是看向一边从头到尾都被忽略的林禹林公子。
林禹清晨过来本是想借赵昊在风青秀面前刷刷脸的,但一过来便看到墙角的晋长老,晋长老略有深意地说你这靠山找的不错后,林禹便知道关于北洲自家没有给紫云派缴齐灵石的事情暂时揭过去了――在没有弄清自己与这位太清“谢凌云”的关系之前,紫云道不会轻易把自己家拿来杀鸡儆猴。
所以心中正十分庆幸呢,见对方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当然不会退缩。
“飞来峰,是一种法器。”林禹为赵昊先给了一个定义。
“法器?什么法器要这么多宝贝,简直像用极品灵石堆出来的山了。”赵昊感觉到可怕,这东西要给他一个人用,都够他建立一个大门派并且足够不收入地运转几百年了!他无法理解,“什么法器能这么有用?抵得过人仙?”
林禹点点头:“也算是吧。”
他拿出一座小山峰,输入灵力,那山峰便浮在空中,缓缓移动,峰上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是雅致。
“这便是飞来峰的模样,若是真正的峰来峰,会有这里的矿山那般大!”林禹认真道。
赵昊好奇地伸手去摸,被林禹飞快挡住,严肃道:“这是我花了二十块上品灵石买来的,只准看不能摸!”
风青秀心想明明器峰卖这飞来峰小玩具是一灵石一个,买两百个九折啊,怎么卖到北洲这么贵?
这边,林禹向赵昊仔细解释。
其实飞行法器向来是各门各派都有,比如紫云道的云霞霓裳便是非常受各洲欢迎的一种女性法器――使用之时仙气缥缈,宛如云霞掠空,速度也是极快,还有不小的防护之能,算得上是上品法宝;同种类的还有青云剑,这种修庚金剑气的剑修法器锋利无匹,剑修御剑之时不输流光,便是以速度见长的火鹰也追不上。还有土钵、九传青弦等等的奇异法器,都是飞行法器中的翘楚。
“但是中洲法器,虽各有不同,却都是单人炼制,器修地位并不高,平时哪怕你我,也会一点炼器之法,比不得丹修阵修需要专心一道。”林禹说到这,看了一眼风青秀,沉思了一下,才继续道,“三百年前,这位谢兄的先祖谢传灯乃是中洲最为精修的阵法大师,得来一飞来峰之法,飞来峰山腹中空,可容纳巨量修士与灵石财物,峰上又有护山大阵,只此一峰,便能轻易带走一个上门跋涉万里,远去外域,不惧路途中的各种妖物。”
“原来如此!”赵昊一拍大腿,“外域虽然灵物丰富,但极为危险,合道修士也要万分小心,得了一座飞来峰,那便可以带人前去外域收刮,肯定巨赚!”
“正是如此!”林禹微笑道,“谢公子,正是这中洲唯一可做出飞来峰之人。”
“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啊!”赵昊想了想,拿出一册玉书,递给风青秀,“这个是我师门里留下的阵法,也是非常厉害的,你想去遗迹那想来是去看阵法吧?这个给你,你就不用去了!”
风青秀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神色严肃起来:“这是你师门的法册,怎可随意给人?”
这玉册的阵法虽然只是略有错漏,许多阵法不如现今的昆莱阵法完善,但毫无疑问,是师尊的亲笔所书,落回西洲昆莱的哪个弟子手里,都是要供起来的。
赵昊无所谓地道:“反正我是昆莱最后一人,也算是昆莱掌门,师门的东西都是我,想给谁就给谁,反正我也学不来这阵法,给你才是物尽其用,大不了以后我开宗立派,你来当个客卿长老,教一下我的徒弟,也算是延续下去嘛。”
林禹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那位刑道主若听到这话,不用他老人家出手,他手下的弟子长老们就要先上来剐了他下锅。至于赵昊,凡是知道昆莱的人都不在他面前提起昆莱,毕竟若他去了西洲,怕是会引来昆莱之人也说不定。
风青秀轻笑了一声,微笑道:“投桃报李,我手上也有一炼体之法,正好弥补赵兄法门里的一点缺陷,还请不要嫌弃的好。”
“哦,给我看看!”赵昊立刻喜道。
“书册未带,此法以挨打为主,便由我亲手演示给你看吧!”风青秀上前,直接出手。
随即,院中传来赵昊的哀嚎。
……
足足一个时辰,赵昊才如死狗一般被林禹背了出去。
风青秀余怒未消地坐下,将茶杯一饮而尽,这才小心地打开那玉册。
刚刚没有细看,这次他细细翻看,却觉察出这玉册上的写法,与师尊平日的语气略有不同。
平时昆莱的书籍有很多是师尊写的,虽然简短易懂,但语气冷静,是一种信手拈来的淡然。
而这本书上,笔锋温柔,语句之间,多有谈笑,还会讲些小故事,让阅读之人不但觉得好懂,还有一种被关心的温暖。
他看着一句句“再重复一次,炎阳阵不可用于烧烤,引起山火的自己去跪山门!”“试错本身就是对的,虽然门中材料不多,但给你们造掉也是正常损耗……严昭、越晚辞、厉弦惊除外!”
突然就想着,当年的师尊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