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惊讶地看着丁立生:“哎哟?丁叔,你还上网啊?”
丁立生眯起眼睛:“怎么地?你们年轻人能上网,我上网就是犯罪呀?”
马飞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一般你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少会接触网络和智能手机。”
丁立生淡淡一笑:“你错了。也许,你说的是你们农村,但在城市,我这个年龄段的人,用电脑玩手机太正常啦!而且,电脑城那些老板,还有不少年龄比我大的呢!”
马飞说:“这倒也是哈,丁叔,你这工作这么忙,竟然还有上网的时间,很厉害了。”
丁立生直视着马飞:“小子,别转移话题哈,说说吧,你那个案子,到底咋回事?”
马飞无奈,只好将案子的经过,跟丁立生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期间丁立生端起酒杯,与马飞亮一下架势,马飞端起来就喝干,丁立生只尝一小口。
可丁立生是什么人啊,在马飞叙述案件的期间,他已经连端了九次杯!而马飞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在一口菜也没吃的情况下,喝下去了九杯茅台酒!
而在一旁负责倒酒的丁小松,则是已经打开了第三瓶!当然还是特意又从房间里提出来的。
“说完了?”丁立生微笑着。
“啊,说完了,丁叔,那个,小侄给你添麻烦了吧?”马飞此时,由于跟秦伟男的交往,也学会了许多的优雅。
丁立生眨巴一下眼睛:“添麻烦?你小子,能给我添什么麻烦啊?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干涉司法!我丁立生这辈子,绝对不干这事!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由法律去界定的,跟我没关系!”
丁小松张了张嘴,知道老爸原则性太强,不可理喻,便没有说话。
喝了九杯茅台酒,总量在一斤八两上下的马飞,轻松地看着丁立生,却竖起了大拇指:“丁叔,难怪你能做到市委一把手!高,实在是高。”
丁立生再次端起了酒杯,马飞仍然是端起来一饮而尽,丁立生浅尝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嗯,我当然高。不过,你小子咋知道我高呢?你不妨说说,我到底哪里高了?难道个头比你高?”
马飞放下空杯,丁小松立刻帮忙倒酒,此时丁小松连跟马飞喝酒的心思都没有了!看看人家飞哥,现在喝下去二斤茅台了啊!这……谁跟他拼酒,那肯定是脑残啊!
马飞微笑着说:“丁叔,其实我很清楚,昆山县城,我马飞能从县法院走出来,丁叔你是最关键的助力。”
“放屁。”丁立生虽然用的是如此粗俗的评价,但内心里却认定了,马飞这孩子确实有培养前途啊!不错,连这个都能看明白。
马飞得到这个评价,反而一点也不生气:“好好好,丁叔,你不承认,我也无所谓,但是,在我心里,我欠了你一份大大的人情。虽然说,我这个案子,按照双方对等的情况下,应该认定为正当防卫。但是,我跟对方,是确实不对等的呀!有了你的参与,我才能跟对方对等,这是所谓的杠杆原理,呵呵。”
看到丁立生悠然点燃了一支烟,马飞知道自己说的正确,便继续说道:“丁叔,你想想啊,如果没有你这个砝码,我马飞就是一个小农民,在法院的审判之中,人家就是以王侯的姿态,压死我这个小农民!法律是什么?说起来,就是弱者用以保护自己的工具而已。可是,强者可以掌握法律呀!你说是不是?”
丁立生继续吸烟,却不答话。
丁小松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飞哥,这话说得透彻!我真是想不到,你竟然理解得这么透。来,兄弟两个很久没喝酒了,干一杯!”
马飞很是随意地,端起了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小松,别拍我马屁!你没事了还是多拍拍丁叔的马屁,让他高兴了,你想挣钱就容易了嘛。”
可是,丁小松只喝下去半杯,就停了口,端着酒杯说:“飞哥,我哪是拍马屁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你让我拍老爸的马屁?这不是笑话么?”
马飞放下了空杯,疑惑地看着丁小松:“怎么说?”
杨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言不语,是一个优秀的听众。
丁小松将剩下的半杯酒,鼓足了勇气,一口喝干,这才放下酒杯:“飞哥,你是不知道啊!我老爸是什么人啊?从部队的基层,再干到师长,又在地方上担任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副市长、市长,最后才做到市委书记,人家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都多啊!用他的话说就是,我随便撅屁股,人家就知道我要拉啥屎!哎。”
丁立生顿时得意地笑了,竟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深喝了一大口。
马飞笑道:“小松,你说的倒也不假。不过,丁叔作为你老爸,你无论拉啥屎,他肯定都会为你擦。”
噗!杨雪听到马飞说这个,顿时一口茶就转头喷到了旁边的垃圾篓中!幸好控制得及时!
丁立生冲马飞翻个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了?”
马飞陪着笑脸说:“丁叔,你为人父母,我只是理解你的心情而已。”
丁小松却哧之以鼻:“我家这老爸!马飞,你是没经协过多少事。想当年……”
“嗯?”丁立生瞪起了眼睛,盯着丁小松,显然是在阻止他说话。
杨雪将目光定定地望向丁小松:“丁大少,难道你当年还受过虐?”
丁立生向儿子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次端起的是茶杯,轻抿了一小口。
丁小松耸耸肩:“唉,老爸不让说,我还是听他的吧,都习惯了。”
丁立生瞪起了眼睛:“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畅所欲言嘛!在家里,我绝对不搞一言堂。”
丁小松小声嘟囔:“不搞一言堂,那还是你丁书记吗?”
马飞闷声偷笑,杨雪俏眸一转,故意插话道:“小松,看样子,你还是一个被剥削被压迫的可怜人哪。”
丁小松端起酒杯,又朝马飞一举,马飞顿时端起来喝干!
丁小松顿时尴尬地喝了半杯,却不敢放下:“哎,杨雪,你这一来,总算是有一个帮我说话的人喽。我呀,生在这个家庭里,从小可是备受折磨呀!学习差了,一顿揍,跟人打架,无论我有没有理,又是一顿揍!谈恋爱,又是一顿揍!你不知道啊,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挨了多少回的揍了。要不然,我现在抗击打能力能有这么强啊?这还得感谢我们家老爸。”
杨雪眨眨眼睛:“哎哟,你真可怜。”
丁立生怒目瞪着丁小松:“你小子,从小那么淘,要不是我的拳脚教育,你早变成街上的小混混了!”
丁小松伸手一拦,笑着说:“老爸,我知道你永远正确。可是,我难得跟飞哥诉诉苦,难道也不行吗?我又没有怨你,是不是?”
丁立生瞪着他:“好吧,你说!”
马飞也向丁小松伸手一引:“说!”
丁小松说:“就是你面前这位丁书记,在他的儿子大学毕业以后,我本来想去政法部门,找个工作。结果呢?他根本不管。而且,让我自己找工作!好吧,我自己找就是了。结果,我找到一家房地产公司,你知道他怎么说?不行!不能去这家公司!唉,他还亲自跟人家老总打电话,说是若这位老总招我做员工,他让这家房地产公司在金城市混不下去!”
说到这里,丁小松叹息一声,看着马飞说:“你说说,我们这是父子,还是冤家?”
丁立生啪地一拍桌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受人利用么?”
丁小松摇摇头说:“好吧,老爸,您儿子脑残,会被人利用。可你这种方式,总不是那么合适吧?你知道么?你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多大的创伤么?”他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状,皱眉叹气,显得楚楚可怜。
其实丁立生不让他在房地产公司工作,理由太显然了,谁都清楚。
丁立生瞪起眼睛,狞笑一声说:“你小子难道到现在还不理解你老爸?”
丁小松说:“理解,我当然理解!您永远正确嘛。”
忽地一声,丁立生就站了起来,戟指着丁小松:“你小子整天不务正业,连这点事都想不通,你让我怎么给你安排?”
杨雪连忙说:“丁叔,您别生气,小松他还年轻嘛。”
马飞也笑了:“对对,丁叔,您消消气。”
丁小松哈哈一笑:“行了老爸,别那么生气,我就是今天有心情,跟您开开玩笑而已。”
丁立生怒视着他:“你要是到现在还想不通,我就弄死你个混账东西。”
丁小松笑道:“停!老爸,那可是犯法的!咱不做那种事,是不是?再说了,您儿子也不至于这么笨吧?我现在,当然理解您那一片苦心啦!我如果真的不理解,我能当着飞哥两口子的面,说这个话题么?你就别跟我瞪眼睛了好不好?”
丁立生斜睨了丁小松一眼,干脆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
杨雪叹息一声:“听丁书记一说,我才真正地理解,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谁都清楚,丁立生要给丁小松安排一个轻松简单又能挣钱的工作,实在是太容易了,可他偏偏没做!党性、原则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教育丁小松成长,却是更重要的原因。
因为丁小松大学毕业以后,无论在哪个岗位上工作,他身上罩着‘丁书记’的光环,肯定人家会对他照顾有加,甚至想尽各种办法帮助、提拔他,那样的话,他今生肯定是顺风顺水,习惯一旦养成,今后若遇到一点点挫折,指不定就会跳楼寻死啥的,到时候丁立生唯一的儿子就失去了!
因此,丁立生给予丁小松的挫折,反而是最宝贵的财富。现代社会,有多少父母不懂得这样浅显的道理?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更新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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