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三的确要去商唐县,不过卢展行给他配了一个七人小组辅佐。卢展行知道卢家现在是什么位置和高度,卢家的人政界商界军界全都有。但卢展行更加明白眼下的形势,直接靠卢家自己人来往互利这就是坑害自己人。
所以他早就在暗中观察南河省官场之中的后起之秀。随着卢家商业帝国的迅速扩张很多人都以为卢家的经营重心早已经转移到东部沿海的南深,可实际上卢展行自己的心思一直十分明确。南河是卢家的大本营和根据地,的确现在南河地区的收益不如东南沿海甚至不如欧洲的生意高。但那能代表什么?他为什么在南河自己的山间别墅里每天固定的时间打高尔夫?
雷打不动,不管发生什么事?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南河的大本营还在,还稳固就什么问题也没有。这就叫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实际上他内心是要把卢家的生意拆分成三个部分的,一个是南河覆盖的中原地区,一个是东部沿海地区,一个是欧洲美洲市场。
东部沿海地区现今依然最为火热,依然收益最高,欧美市场其次,南河覆盖的中原地区收益垫底。他的身体一直不错,但是像他这种人必须提前几十年就布置好自己的身后事。他要在活着的时候就把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传承下去。
他要在活着的时候培养好自己的接班人,并且确定可以让自己的商业帝国延续下去。其实从古至今最难做的一件事就是继承人的问题,多少大智慧的帝王将相都是人一死千秋功业瞬间崩塌,连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也不例外。
而他要培养接班人,第一步就是要培养一个稳固住南河以及中原地区大局的人,他一开始绝不会宣布这个人就是真正的继承人,他就是要看子孙们谁可以像他一样出于本能的守护他们的大本营。
而子孙之中他已经试验了三个,都不满意,现在轮到卢老三。所以从这点上说卢家绝不是不能开发商唐开发区,因为卢家要稳固南河以及中原地区的利益必须要寻找真正的大项目和新的增长点。
做生意永远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为环境在变市场在变,你的生意就必须比环境和市场变化的还要迅速才能保住相对平衡的利益和规模。
卢老三其实还并没有走,他正在等人,在卢家自己的会议室里。正在开会,资料已经开始下发,只是他没走唐林也见不到而已。
这之前,唐林到来之前,祖孙俩是有过一次简短但是意义重大的谈话的。首先是卢老三跟卢展行全面详细的汇报商唐的情况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卢老三早已想到卢家介入之后唐林所要面对的事情,所以他早有准备。
甚至准备的程度要远远超过唐林的判断和预期。
卢展行听完汇报并没有直接对汇报本身做出任何评论,而是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最近商人和政府官员的关系变得十分为妙,而且上面政策是有连续性的,你怎么看?”
卢老三没有马上回答,在卢展行跟前他必须十分小心,宁可不说也不说错,尽量多听少说。这点倒是跟唐林颇为相似。
“这种事情表面看对于官员和商人的关系颇为不利,实际上只是对拥有不正常利益关系的官员和商人不利。现在世界发展的趋势都是经济引导,政府的主要职能也会从管理到引领经济以及配合经济发展。所以政府官员跟商人本来就不可分割,这不是一时的情形就能改变和否定的。华夏国改革开放30几年,但是真正的市场放开还是处在一个初级阶段,所以作为一个真正的商人既要对政府保持信心也要对自己保持信心。”
“不过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之前几年爷爷你故意放弃了很多利润丰厚的大项目,现在看来相当具备前瞻性,因为那些大项目跟某些特定的政府官员关联太深,而且必然有利益输出。虽说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但是当时能够抵挡住诱惑的却没有几个人。”
“倘若直接说那些人就都不对,也不客观。因为商人从来都以追逐利益为首要目的,在华夏国的环境当中商人更应该主动适应政府和官员环境。所以他们那么做也不能算错,只是一旦政府开始调整形象,开始狠抓腐败,那么这些人便要倒霉了,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要成功必须先学会忍受和舍得,这是一种长期积累的大智慧。而且一个大商人必然要懂政治,必然要跟很多官员是好朋友。就是爷爷本身也在无党派代表中占据相的显贵的位置。可越在那个位置越要小心,因为即便政府部门不会主动调查卢家,卢家背后的那些竞争对手和敌人也会从卢家人当中调查的。但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么多年爷爷根本从未实际运用卢家人在政界和军界的直接影响,有的也只是间接影响而已,但这个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规则允许的,说白了就是打心理战。”
卢老三一口气说了不少,不过语速并不快,甚至稍慢。卢展行不点头也不摇头,接着发问,“那么唐林的政治前途你如何看?”
卢老三又是想了一下,摇头,“实话说从私人朋友角度我觉得我还了解一些这个人,但是如果从政治角度考虑他的政治前途,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也看不清。”
卢展行总算点头,“既然如此,那这次你去商唐就顺便感受一下那里的政治氛围,同时以唐林的角度思考问题,你懂我的意思吧?”
卢老三抬头看向卢展行,点头,“是,我知道。”
卢展行则挥挥手,让他离开。祖孙俩很少这么交流,即便交流卢展行也不会说破,卢老三想要多听少说可是他偏偏逼迫他多说少听。当然这只是他调教接班人的一点小手段小方法而已。
此刻的卢展行已经来到他再熟悉不过的果岭上,夕阳西下,他之所以喜欢这个时间打球,一个是温度适宜没了热辣的太阳,另外一个则是在夕阳的余光中挥杆,踏着青青草地追逐着前方迅速消失的火红的云彩,会让他从里到外有一种踏实的年轻感。
他的思想境界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