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笑着揉了揉脖子,娇笑道,“睡得很好,梦到天上下金锭,砸的人脑袋可疼了。”
海棠扑哧一笑,那边秋菊则戳了芍药的脑门,打趣她,“瞧瞧,同样是做梦,姑娘下的就是金锭子,你下的就是铜钱。”
芍药脸大窘,剁着脚道,“我是丫鬟,怎么能跟姑娘比呢,有铜钱就不错了,不像你,什么都没有呢。”
说着,努着嘴走过来,忽然顿住脚步,扭头朝窗户看去。
“我说怎么蹿冷风呢,是谁把窗户纸给捅破了?”芍药瞅着那指头粗的小洞,眉头皱的紧紧的,扭头看着秋菊和冬梅,“是不是你们?”
秋菊和冬梅两个脸色一怒,“你怎么不怀疑海棠呢!”
“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芍药撅着嘴,海棠可爱惜这些棉油纸了,一两银子才买这么一张呢。
结实抗风,比一般的窗户纸要透亮的多,整个玲珑阁也就姑娘安放床榻的半边用的是这样的纸张,之前她帮着换的时候,戳破了一点点,海棠都蹬她了,她怎么可能会戳破呢?
海棠走过来,瞧了瞧那小洞,皱眉道,“昨儿夜里,我检查了窗户,没有这个小洞啊?”
“那它怎么来的?”秋菊皱眉问道。
安容打着哈欠下场,白芷帮她穿衣裳,安容吩咐道,“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屋子里憋的慌。”
海棠顺手把窗户推开,刚一打开,眉头就皱了起来,复又把窗户关严实了。
“怎么了?”芍药不解的望着海棠,凑近走了两步,小脸也皱了起来,“好重的烟味儿!”
“出什么事了?”安容笑问道。
芍药努着鼻子,听到安容问怎么了,便转了身道,“还不是楼下那些小丫鬟,说昨儿夜里听到有动静,还有起夜的婆子看到有人影。”
“刚巧那婆子和丫鬟昨儿都说过阮妈妈忘恩负义,渐渐的就传开了,大家都说是阮妈妈舍不得玲珑苑,回来瞧了几眼,昨儿大着胆子说阮妈妈不是的丫鬟,这会儿正给阮妈妈烧纸钱。”
安容听得眉头一皱,怎么又闹鬼了?
话说自从装了一次鬼,某世子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临墨轩。
此刻正大笑不止。
笑声酣畅淋漓,几乎捧腹,“卜达,你再说一遍,连轩表弟怎么晕的?”
卜达,也就是连轩的贴身小厮,此刻正耷拉着脸,扭头瞅着安睡在小榻上的某世子一眼,神情颇惆怅。
有个性急的主子真的伤不起,都说了他来吹迷药,非要自己来,结果自己一不留神,他竟然又把吹筒拿倒了,没把屋子里人迷晕,自己倒先晕了!
小厮想起昨儿那一幕,还是忍不住唏嘘,要不是他手脚麻利,给世子爷做了回肉盾,这会儿世子爷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儿了!
萧迁已经笑的腮帮子疼了,一手搭在萧湛的胳膊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哥,你说连轩表弟怎么就那么热衷迷药呢?”
从八岁起,连轩就开始玩迷药了,理由很简单,点穴可以让人不动,迷药也行啊!
既然迷药可以,为什么还要学点穴,不是多此一举么?
但是十二岁那年,出了个意外,那就是这货找靖北侯要皇上新赏赐的宝剑,靖北侯不给,这货就打算偷。
谁想,迷药筒拿反了,吹迷药的时候,没把迷药吹进去,倒把自己给迷晕了。
这事成了他一生的污点,打那以后,他就不玩迷药了,用心学点穴。
但是昨晚上,某世子觉得送那破手镯,极其掉身价,他是打定主意不留名了。
可是点穴这东西,可不是毫无痕迹的,醒来的人会有所察觉,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老本行,这样比较不容易被怀疑。
谁想太久没下手了,生疏了,也栽上面了。
萧迁笑完,有些后怕,“我们会不会被轩表弟灭口?”
卜达连连点头,他就是有这样的担心,才把世子爷扛着带来了,他一个人知道,保不住小命就没了。
萧湛拢了拢眉头,目光落到小榻边的小几上,那里有迷药和吹筒。
走过去,萧湛拿起来看了一眼,萧迁也在旁边,顿时哭瞎不得,“这是谁买的吹筒?原本就是反的,这不是成心的坑表弟吗?”
卜达不敢置信,正要走呢,忽然脑门挨了一下重拍,头顶传来愤怒声,“本世子还纳闷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原来是你办事不利!”
自从他洗心革面后,以前那些吹筒迷药都丢了,这些都是昨天下午新买的,还是卜达亲自去买的。
卜达委屈的撅嘴,“不可能啊,我昨儿买的时候,可是挑了又挑的,不会有错。”
可是为什么换了,卜达不懂了,眉头皱陇后,猛然抬头,“是林总管!肯定是他换了世子爷您的吹筒!”
萧迁抚额,“表弟,林总管也是好意,侯爷说过,你要再敢对他下迷药,他就打你五十大板,这才给你换了,迷晕自己,不过歇半天就不碍事了。”
连轩狠狠的剜了小厮一眼。
小厮瘪嘴。
他只是想林总管阻止世子爷,才故意透露了这个消息,谁想林总管他……他见侯爷和夫人都没反应,还以为是同意爷下迷药呢,原来是,这不是坑人吗!
这脸都从靖北侯府丢到武安侯府了,也不知道昨晚那老婆子是不是老眼昏花,别给沈四姑娘惹事才好啊!
“我的手镯呢?”连轩上下摸索了半天,发现手镯不见了。
小厮蓦然抬眸看着他,“不会,不会是世子爷晕倒时,掉了吧?”
萧迁眉头一陇,望着连轩道,“表弟,那手镯虽然是破了点儿,上不得台面,可却是祖父最宝贝的东西,上回我不小心摔了锦盒,祖父都蹬我了,要是弄丢了……你是在哪儿晕倒的,赶紧去找啊。”
“就在武……,”连轩脱口道,最后及时住了口,打起了马虎眼,“就在府里啊,我这就回去找。”
说完,赶紧出门,等出了门,对着小厮一顿揍,“叫你出卖我,叫你出卖我!”
“爷,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一定悔改!”小厮哭叫,抱头问道,“现在怎么办,手镯掉玲珑苑了,这会儿天那么亮,院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丫鬟,咱们去找手镯,不是自投罗网么?”
连轩苦大仇深。
扭头狠狠的瞪着卜达,“你给我去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小厮低着头,琢磨着是不是先回靖北侯府收拾包袱,这些年夫人的够他娶个老婆,还能买三五个小妾了……
玲珑苑。
安容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坐下来吃早饭,看着一桌子精致的吃食,安容微微挑了挑眉。
一叠虾饺,分量从之前的四个变成了六个。
一叠小笼包,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还有春卷,白菜肉丁,鱼香肉丝,芙蓉煎滑蛋,还有一碟儿腌豆角。
外加一大盘子的红豆粥。
分量比昨儿多了一倍不止。
安容拿起筷子,夹了个虾饺,里面的陷也比昨日的多些,安容嘴角的笑渐深,昨儿大夫人才吃瘪,今儿大厨房就开始奉承巴结她了。
而且巴结的还不止是她,还有身边的丫鬟,这么多分量,三个她都吃不完,最后还不是进丫鬟的肚子?
厨房可一直是大夫人的心腹把持着,昨儿厨房那管事妈妈连同财总管一起被卖,有了空缺,都可劲儿的想往上爬呢,真是有上进心。
几个丫鬟在一旁伺候,安容扫了芍药一眼,“你先去吃饭,一会儿随我出府。”
芍药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的下楼用饭去了。
秋菊和冬梅两个咬着唇瓣,她们在姑娘心中地位越来越差了,谁家姑娘出门带的不是大丫鬟,以前都是她们跟着姑娘出门的。
现在呢,在玲珑苑,那些小丫鬟巴结芍药都比她们多了,府里头那些丫鬟婆子,别以为她们不知道,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笑话她们呢!
什么时候姑娘开始疏远她们,亲近芍药了,就是那回采梅摔了脑袋,还有昨儿,芍药偷偷溜去看热闹,应该要训斥她的,谁想叫她立了大功,姑娘越来越依仗她了!
冬梅瞥了海棠一眼,笑道,“姑娘好像都没有带海棠你出门?”
海棠望着冬梅,眉头微微一扭,摇头道,“芍药性子活波,人也机灵,姑娘喜欢她多些,不奇怪。”
冬梅顿时有些泄气,海棠也是块木头,住在一起,做一样的活计,有时候芍药的活,她也帮着做,竟然不吃芍药的醋!
两人可是妒忌的心里直冒泡,可是要说算计芍药,她们还真不敢,不过芍药机灵过了火,迟早会被大夫人收拾。
吃完了饭,安容又叫芍药拿了四百两银票,就去了松鹤院。
安容去的时候,沈安姒几个都还没去,请了安,老太太问她睡的可好,又问早上吃了多少,安容一一回答。
孙妈妈端了茶来,老太太接过,轻轻的拨弄着,一股淡雅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散开来。
安容陶醉的闻了一口,“是峒山云雾,生长在瀑布旁,长年饱受流泉瀑布的亲润,行走云雾的熏陶,茶水清澈莹润,据说还有延年益寿之效呢,且只有六十株茶树,祖母,你从哪儿得来这么好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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