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归惆怅,却也没有特别的郁闷伤感,因为遇上萧老国公霸道的时候,就找不到不惆怅的人。
若要他就此屈服,那不是他的性子。
连轩决定拼死抵抗萧老国公的霸权。
他的胜利,无疑昭示着萧老国公称霸时代的结束,意义重大,是几辈人的希望,他必须肩负起这样的重任。
连轩斗志昂扬。
不过,这会儿么?
“大哥,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想办法,还有大嫂,有一个算一个,千万别忘了,我先走了,”连轩苦着张脸道。
他就不信,一堆人就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虽任重道远,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看着连轩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失败还的背影,赵成默默点头。
和萧老国公为敌,虽败犹荣啊。
这世上估摸着也只有轩少爷有胆量在国公爷手里逢战必败,越战越勇,死不悔改了。
萧湛转身回屋,见安容扶着门,笑的直捂腮帮子,有些黑线,不懂安容怎么就乐成这样了。
“很高兴?”萧湛迈步上台阶,随口问道。
安容咳咳了两声,道,“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你想生女儿了。”
萧湛眉头一挑,“为何?”
他从未说过理由,安容能猜到她旺子旺到生女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以至于他这辈子做岳父的可能性极小?
安容的回答,让萧湛哭笑不得。
“萧国公府的小辈,不论是外孙,还是亲孙子,都像是捡来的,女儿才宝贝,”安容回道。
萧湛眼角抖了下,竟是无话可说。
安容凑上来,问萧湛,“为什么外祖父对待你们的差别这么大?”
萧湛抚额,“你自己都说是捡来的了,能没差别吗?”
安容怂鼻子,“我是问真的。”
“……男孩子打不会哭。”
“……。”
好精辟的理由。
“那你挨过外祖父的打吗?”安容望着萧湛的眼眸,带了笑意问。
“没有。”
萧湛的回答,安容有些失望。
不知道为毛,她特别想知道萧湛小时候挨打的模样。
会不会绷着个小脸望着萧老国公,一脸你是坏人的表情?
没办法,安容现在怀了身孕。
她会忍不住想孩子出生后会是什么模样,女孩肯定像她了,当然了,像萧湛更好。
男子绝对像萧湛才行。
只是现在孩子还小,连摸都摸不到,只能拿孩子他爹做想了。
在安容心目中,已经数次把萧湛缩小缩小再缩小。
萧湛曾经走过的路,十有八九就是她孩子将来要走的路。
安容想了解一二。
也好从中将把一个活波小少爷变得冷冽疏远的因素找出来,从而绕过去……
她希望孩子能有萧湛的睿智容貌,至于性子么,还是别这么冷好,万一跟他爹一样,长大找媳妇时,因为性子被嫌弃怎么办?
只是,萧湛说他没挨过打,安容很不信。
小时候,谁不顽皮啊?
大哥、二哥小时候就没少挨打呢。
就连她都因为皮劣,被祖母和大夫人责罚过。
其实,萧湛也受过惩罚,只是挨打还真没有。
像萧湛他们从小就学武,炼筋骨,挨几下板子,打几下手心,那是惩罚吗?
那是挠痒痒!
萧湛他们小时候若是犯了错,会被倒挂在大树上一两个时辰。
可不仅仅是倒挂,还要背兵书。
安容听萧湛说起小时候挨罚,不禁目瞪口呆。
这怎么那么像头悬梁锥刺股啊?
只不过是……倒着的。
这么重的惩罚,犯了一次,谁还敢犯第二次啊?
就这样重的惩罚,靖北侯世子还这般纨绔不羁,这要生在寻常人家,那不是能飞起来了?
安容望着萧湛,问他,“你会帮连轩想办法退亲吗?”
萧湛摇摇头,转而问安容,“前世,连轩过的如何?”
安容嫣然一笑,“其实,他一直没变过,几年后依然如此。”
现在没人敢惹他,几年后,多了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哥,更没人敢惹了。
“至于他和晗月郡主,更是吵出来的夫妻情,打不散骂不离,我想他和晗月郡主从大周到北烈,应该经历了很多,只是吵习惯了,要想他认识到自己的感情,除非晗月郡主能出点什么事,”
安容勾唇一笑。
她瞥了萧湛一眼,眸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萧湛岂会听不懂安容话里的意思,连轩是他最疼的弟弟,帮他认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他分内的事。
只是如何去做,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安容点到即止,拿起绣棚子,绣了一朵绚丽多彩的石榴花。
萧湛则在看兵书。
萧湛看书的时候,极其认真,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睥睨天下。
安容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她会忍不住想他前世穿着战袍骑在马背上的样子。
那一幕,永存脑海,挥之不去。
萧湛看书很认真,但是在翻页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看一眼安容。
见她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萧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知道,安容又走神了。
她似乎极容易走神。
不知道这会儿又在想什么?
萧湛低下眉头,问道,“在想什么?”
安容没有把眼睛挪开,“我在想,我为什么会那么有眼无珠呢?”
萧湛是冷冽,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他的冷中透着一股子柔情,似乎能把人给融化了。
她前世偏偏瞧不见,一颗心全给了苏君泽,落的那般下场。
上一世,若是她嫁给了萧湛,父亲、大哥他们何至于惨死?
想到这一世,她几次将他推开,安容就觉得对不起他。
上天厚爱她,才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明明知道前世错了,还依然坚持走前世的路。
不怪萧湛天天说她笨,给她夹的菜最多的就是鱼了。
萧湛的眼睛从兵书上挪开,落到安容精致的脸庞上,见上面写了懊悔之色,萧湛微微凝眉。
“为何这样说?”萧湛有些心疼的问。
安容轻轻耸肩,“你不是说我笨嘛,我在自我反省呢。”
萧湛有些诧异,不过他笑了,反省是改变的第一步,“然后呢?”
“我会牢牢的握紧你这颗大珍珠,谁抢,我灭谁!”安容杀气逼人。
萧湛一脑门的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对于安容的杀气,萧湛只有五个字,“你想太多了。”
听着萧湛漫不经心的回答,安容觉得有必要给他补一课。
虽然当初她的退亲,让他受了不小的打击,不过他不用这样妄自菲薄。
安容走到萧湛跟前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怕将来会有很多人跟我抢你,我这是防范于未然。”
“那她们肯定抢不过你。”
“……为什么?”别这么看的起我啊,我自己都没把握呢。
“因为我会帮你。”
萧湛的声音很轻,带着无穷的穿透力直击安容的心底,让她脸红耳赤,脚底轻飘浮软。
屋子里有些寂静,落针可闻。
直到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芍药站在珠帘外道,“少奶奶,朝倾公主来了。”
芍药说完,就退了出去。
安容转身要出去,就在她转身之际,萧湛问她,“如果跟你抢的那个人是朝倾公主,你会如何?”
安容身子一怔。
她缓缓回头。
看着萧湛晦暗莫测的双眸,安容笑了,恍如牡丹绽放。
“没有如果,我不想替她收尸。”
闻言,萧湛笑了。
笑容肆意而欢快。
笑的安容摸不着头脑。
有那么好笑么?
她哪里说错了吗?
给墨王世子戴绿帽子,她就算是公主,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好吧?
除非她换个身躯,否则,她连跟她抢的权利都没有。
问这么傻的问题,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自己传染了?
安容迈步离开。
半盏茶的功夫后,有丫鬟端着托盘进屋。
“爷,这是少奶奶特地吩咐厨房给您炖的汤,让您趁热喝。”
萧湛心情很不错。
他将兵书放下,打开汤盖。
一股鱼香扑鼻而来。
再说,安容吩咐丫鬟给萧湛准备鱼汤后,就在正屋坐着了,并没有去前院迎接。
一来地上湿气未除,安容怕走路滑倒,这是前世留下的后遗症,安容不敢马虎。
二来,朝倾公主将她当成敌人对待,安容心底的气并未消除。
三来,皇后派了公公来接她进宫,她说身子抱恙,若是能去迎接,就不能进宫了?
一盏茶喝完,迟迟不见朝倾公主来。
安容等的有些不耐烦,便让丫鬟拿了剪刀来,把正屋里摆着的花卉修剪了下枝桠。
将花卉修剪了个遍,丫鬟才禀告朝倾公主来了。
安容放下剪刀,转身朝正门走去。
刚到正门,朝倾公主便瞧见了她,见安容福身给她行礼,忙扶起她,朱唇轻启,道,“我听公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扶起安容后,顺势帮安容把脉。
看着朝倾公主眸底流出的焦灼而担忧的神情,安容瞥了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她认得,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安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笑容苦涩而痛惜。
原来她也有被清颜敷衍的一天。
若是真关心,何至于进了国公府,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再来?
安容挣开朝倾公主的手,笑道,“我没病,也没身子不适,只是不想进宫罢了。”
知道朝倾公主医术高超,安容瞒不过,也就不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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