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意回门这一日,闻秀玉兄弟三人早早起来,早早赶去大房房院子门口集合。他们赶到时,闻秀桦已经在院子门口候着,接着府里的所有兄弟们都赶了过来。十多个大小男子分坐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麻家赶去。
闻朝青和金氏自大清早起来之后,两人心神就有些恍惚起来,一忽儿两人相对而笑,一忽儿两人急急的奔去拉开房门,冷风扑面吹过来,才吹醒这一对急得糊涂起来的父母。闻雪意听着他们的指挥,一会儿奔到院子门口站站,一会儿奔回来报信。直到闻老太爷那边来人吩咐,全体到正厅迎接新姑爷和八姑奶奶回门。闻朝青和金氏那脸上的神情,瞧得闻雪意有些心酸起来,赶紧拉扯他们两人一下。
闻朝青夫妻和闻雪意赶到正厅时,闻老太爷端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的瞧着四房的三人,说:“这样的大日子,你们三人不能早一些赶来吗?”四房没有闻雪意周圆,三人都是默然的低垂下头。闻朝鸿赶紧招呼他们三人入座,笑着说:“已经有人打头来通知,他们距离家里只有两条街的距离。”闻春意立在金氏的后面,很快的和站在闻三夫人身后的闻夏意交换下小眼神,两人暗地里遇见会说上两句话。
闻春意瞧着在场各位长辈们的神情,闻朝鸿兄弟都是一脸坦然自若的神情,他们仿佛早已习惯闻老太爷面对闻雪意时的种种偏心举止。闻大夫人同样是一脸的坦然自若的神情,哪怕她的女儿,回门时都未曾有这种待遇,她的脸上都瞧不出有一分的不平。闻二夫人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的神情,那小眼神瞧着金氏都散发出火光。闻三夫人脸上恼怒的神情,哪怕她用心掩饰,都还是能让人瞧出三分。
闻五夫人的儿女尚小,平时她又不是多事的人,脸上的神情平和自然。闻春意瞧了瞧拘谨不安金氏的神情,她在心里暗叹一声,幸亏金氏嫁的是庶子,而闻朝青又是知事随遇而安性情的人。要不以她这种性情,只怕是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遇不到合适的人,最后只有把自已直接闷坏。闻老太爷平静的端起茶水,很快的放下茶杯,皱着眉头对闻朝鸿说:“秀桦带着他们去时,是不是去得晚一些了?”
闻朝鸿好脾气的说:“父亲,他们去的不晚,天色还是黑压压的,他们已经出了院子门。”“哦”闻老太爷瞧一眼他,眼光往闻朝青脸上扫去,那眉头又皱起来,说:“老四,今天午餐,就放在我那侧厅里用。你们四房不合适招待人。”闻春意微微垂下眼,闻老太爷这般的不怠见庶子,当年为何不好好管住自已的下半身。他生了庶子,却又厌他们庶子的身份。闻朝青闷闷的应承下来,闻三夫人神色稍稍好看起来。
闻春意轻轻的叹息一声,闻府眼下只有五房人,都显得暗礁处处都有。那麻家人,那日庭院里可是挤满了人,闻雪意还要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一月,过后才会分家搬出去。这一个月里,都足够有心用劲的去折腾。闻雪意新婚的第二天,四房兄弟姐妹三人在一处,闻秀玉嘀咕着跟闻春意和闻秀峻说:“一月后,姐夫和姐姐说是搬出去主院自行居住,那分给他们的小旧院子,走回主院只隔了七八个小院子。每日早晚,姐姐还不是照样要过去给长辈请安问好。
眼下,只盼着姐夫早日有出息一些,学着前面的人,早早的买大院子搬离麻家人混居的地方。姐姐不在麻家人眼皮下生活,日子一定过得舒服。”闻春意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半生半熟的人,嘴上说是亲戚朋友,其实一个个都等着瞧你的笑话。闻春意想到闻雪意将来要应付这样一堆人,她当时就和闻秀峻嘀咕起来:“峻弟,你觉得姐夫是一个开通的人吗?”闻秀峻眼光往闻秀玉那处暗扫一眼,低声说:“瞧着比哥哥机灵些。”
闻秀玉好笑的瞧着一对弟妹当着他的面,拿他和人相比讨论起来。闻春意稍稍舒了一口气,闻秀玉性情端方,却不是那种不管遇什么事,都宁死不愿意低头的人,他懂得顺势而为。闻春意舒一口气,说:“姐夫要是有心想挣银子置新院子,那就算是不错的人。”闻秀峻极其赞同闻春意的话,闻秀玉在一旁瞧着有些好笑起来,这一对姐弟提起挣银子的大业,那两双眼睛都亮晶晶起来。
闻春意最怕那种顾着面子的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意伸手去做力所能及的小事。闻秀玉稍稍警告说:“他可是我们姐夫,你们在他面前,不可太过随意。”闻春意和闻秀峻两人都惊讶的瞧着他,闻秀峻直接说:“哥哥,我和雪朵不知姐夫本性时,才不会凑上去招人讨厌。要论挣银子的事,我们情愿去跟姐姐说上一二。”闻春意好笑的瞧着闻秀峻说:“峻弟,你可有什么生银子的主见?”
闻秀峻皱眉瞧着闻春意说:“雪朵,我眼下读书是正事,那样的小事,应该由你来慢慢的想。”闻春意被他气得倒退上一步,说:“我又不能随意出府门,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不知道外面的事,如何知道如何挣银子的事?”闻秀峻立时笑逐颜开的瞧着她说:“雪朵,你再忍一些日子,舅舅很快就能进府接我们出府玩耍。”闻秀峻这语气说得闻春意有多么的不安居一室,闻秀玉当下脸就完全的黑起来。
他盯着闻秀峻说:“峻弟,你贪玩,就不要随口把雪朵拉扯到一块去。她是一个女子,名声比男子更加重要。”闻秀峻自知失言,那张小脸羞愧得暗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对不起,哥哥,我乱说话了。对不起,姐姐,我下次会注意说话。”闻秀峻只会在外面众人面前不得已时叫闻春意为‘姐姐’,平日在家里,他有要求闻春意时,或是做错了事时,才会开口叫她为‘姐姐’。
平日里,他一直趾高气扬的叫她为‘雪朵’,哪怕闻雪意和闻秀玉一再要求他改口,他都会当面应承着,过后又我行我素起来。闻春意瞧了瞧闻秀玉一脸慎重的神色,赶紧端庄的点头应下闻秀峻的话。闻秀玉还是打心眼里心疼闻雪意这个姐姐,瞧着弟妹端正了神色,他赶紧的问起来:“姐夫虽然出来做事了,那份薪俸最多只能养活一个小家。你们两人机灵心思转得快,多想想有什么能挣钱,又不失姐夫和姐姐面子的法子?”
“呯”闻老太爷重重放杯盏的声音,把闻春意飘散开去的心思又拉了回来,她立时端正心态低眉垂眼等着闻老太爷教导。厅里非常的安静,只有闻老太爷揭开杯盖轻刮浮茶抹的声音。闻朝鸿瞧了瞧闻老太爷的神色,又瞧了瞧满厅里坐着和站着的木桩子们,他轻轻开口说:“父亲,我叫人去外面迎迎他们。”闻老太爷眉眼轻抬说:“用得着这般着急吗?新姑爷跟着一块回来,我们书香门第的人家,要他瞧仔细我们端方得体的一面。”
闻朝鸿哑然起来,幸甚此时听见外面小厮欢喜的叫声:“八姑爷,八姑奶奶回府来了。”闻老太爷稍稍动了动,又很快的坐定下来。闻朝青尚且能坐得住,金氏已经侧过半个身子瞧着厅门口。闻春意瞧了瞧同样当桩子的姐妹们,她不得不选择继续当下去。闻府兄弟们拥护着闻雪意夫妻进了厅门口,厅里服侍的妇人们,连忙按闻老太爷的指示,在他的下侧,安置两张凳子,等一会给问安过后的一对新夫妻坐下来说话。
一对新夫妻,脸上都有浅浅的羞色,眉眼间的喜气,却是一模一样的飞扬压不住。闻雪意夫妻给厅里长辈们请过安后,又心有所不安的坐在闻老太爷下方说着话。夫妻两人都只是屁股稍稍沾了凳子边缘侧坐着。下面的长辈们瞧在眼里,都不约而同的轻点头,觉得这对小夫妻行事还算稳重,懂得尊重他们这些长辈们。闻春意瞧得肉痛起来,这般的坐下去,越晚起来之后,那屁股要多么的痛疼。
然而这时代的规矩如此,小辈那能坦荡的落座在长辈前面。闻老太爷分明欢喜新姑爷,他很快的挥手说:“老大,你们兄弟几人留下来说话,别的人,都散了吧。雪意,你也下去跟你大伯母和大嫂子道谢,这一场喜事,多亏她们前前后后打点不休。”厅里的人,都轻舒一口气。金氏满眼的笑意,瞧着闻雪意前去跟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道谢,闻三夫人冷哼着从她们母女身边穿过去,闻夏意有些内疚的瞧一眼闻春意,快快的跟上闻三夫人的脚步。
一众人,全往厅门口行去,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眼里的笑意掩不住,在她们的心里,闻雪意跟她们是极其亲近的人。金氏跟在一旁,听着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打听着麻家的情况,听闻雪意说麻家从上到下都好的时候,她眉开眼笑起来,瞧得闻春意再一次感叹她的好运气。闻府里,闻二夫人和闻三夫人都瞧不起金氏,但两人性情高傲,都不屑下暗手对付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