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礼和宋正仪都露出为难之色,王氏和崔氏也互看了一眼,老爷子这不是给他们出难题吗?刚刚宋正礼去拦着宋正材,还被宋正材带的人打了,在家里都拦不住,出了门就能抓回来了?
可是看着老爷子脸白的像纸一样,众人都不好多说什么,最后还是王氏朝崔氏和宋天慧使了个眼色,说:“爹,我们尽力去找,你还是好好休息,把身子骨养好,别操心这些了。”
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怎么家里就出了这么个逆子哪!”
众人都没接话,结果年纪最小的小平安却大声说:“爷,四叔这是大不孝,咱让官府你抓他,让他受些教训,兴许他吃了苦头就知道悔改了。”
小平安现在给皇孙做伴读,也学了不少道理,只是他毕竟年纪小,不会想大人那样想太多,心里就知道黑与白,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这样一说,众人都静了下来,然后看向老爷子,想听听老爷子怎么说。
老爷子瞪了瞪眼睛,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大郎、二郎急忙扶着给他拍背,大郎的媳妇去端了温水来,大家又是好一番忙活。
“老头子,你没事吧?”刘氏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老爷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看向小平安,说:“这事不能报官,他怎么说也是我儿子,他在外面学坏了,兴许回家还能改好,咱不能把他逼到绝路上哪!”
众人神色各异,都没有接老爷子的话,宋天慧朝小平安使眼色,示意小平安不要再说了,随他去吧。
老爷子对宋正材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不过老爷子不愿意告儿子却是真的,当初来人说把二房抓到了公堂上,刘氏他们就兴冲冲的去了,老爷子却始终不愿意去。
刘氏也跟着附和:“对,有啥事咱家里说,不行还有家法,不要闹到外面去。”
谁也没接她的话,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四周,然后垂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宋天慧朝家里人使眼色,开口说:“我爷还病着,需要好好休息,咱们别打扰爷休息了。”
宋正仪点头,说:“对,爹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头再来看你。”
老爷子见二房要走,急忙说:“别忘了把老四找回来。”
宋天慧一家人往外走,王氏跟出来送人,宋天慧就悄悄问王氏:“大伯娘,怎么今天我奶没找我们麻烦呢?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王氏笑的有些得意,压低了声音说:“她是怕了,怕再闹腾下去要一直住静园了。”王氏欲言又止,她觉得其他不用说宋天慧也能明白。
宋天慧点头,看来王氏很厉害,让刘氏受了些教训,刘氏年纪也大了,自然怕孤零零一个人,最重要是她老伴都不帮她,如果她再闹腾,王氏更有理由说她精神不好,继续让她静养了。
在静院那边不愁吃不愁喝,可是没一个说话的人,下人们根本不敢和她聊天,她也自持身份不会理下人,而其他人几乎不去看她,她更觉得自己退出了家里的核心位置,让她前所未有的恐慌。
像刘氏这种人,就得这么治!宋天慧悄悄朝王氏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如果不是刘氏为人有问题,她就是住在偏僻一些的院子静养,儿孙们也能去看她,二郎的宅子又不算大,就是偏僻一些也不会太远,可谁让刘氏平日里总骂人,谁都不敢和她亲近呢?当然,也有跟她亲近的,比如三房和老四,可是人都不在身份。
“我看老爷子是太宠着老四了,咱们怎么帮他找人哪?老四跟人签了死契就是别人家的奴仆了,咱要是硬把人抓回来,人家主子去衙门告咱,咱可是要吃官司的。”崔氏叹着气说道,她现在常跟人交际,对这些也懂了不少了。
“可不是吗?咱们先稳着老爷子,然后走一步是一步吧。说起来,老四卖了身,就不是咱们的人了。”王氏说道。
宋天慧觉得这样更好,免得宋正材以后惹了事情要连累宋家。
“老爷子不让我们告宋正材,我们就尊重老爷子的决定,至于他以后会怎么样,自然会有人收拾他的,你们可得把好关,别让他将来出事了又找回来。”宋天慧提醒到。
王氏急忙点头,“嗯,二郎也跟我提过,我会做注意的。”
宋天慧一家人离开了二郎府里,宋正仪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崔氏瞪了他几眼,说:“我可告诉你了,你别去趟这滩浑水,你看你大哥都被他叫人打了,他还能对你手软?他没啥能耐的时候都敢打断你胳膊,现在有人了,不得把你往死里打啊?他的事情我们谁都别管,人家背后那富商可厉害着呢,别把咱家给填进去了!”
宋正仪急忙说:“我哪敢管啊,我就是感慨一下,觉得这事太丢人了,我都臊得慌,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他哥。”
“你不管就好,其他跟你没关系,想那么多干嘛?”崔氏说着朝宋正仪使眼色,小四和小平安都不知道宋正材在的丢人事,她提醒宋正仪别当孩子面说漏嘴了。
之后的日子里,老爷子没少催宋正礼和王氏去找宋正材,还让宋正礼给二房带话,让他们一起联手把宋正材找回来,甚至找二郎谈了几次。
最后二郎被逼的没办法,对他说:“爷,我好不容易考了进士做了个小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你愿意看着我丢官坐牢?四叔是卖身了的,我要是带人把他硬抓回来,对方告到衙门,我就是掳人家奴的罪,搞不好就丢了差事。那黄老爷可不是善茬,搞不好咱全家都得倒霉。你非要逼我,那不如我明天就去辞官,我老老实实回乡种地,至少不会闯下祸事来。”
老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会那么严重吧?你四叔是咱家的人,咱还不能让他回家了?”
“爷,你也在大户人家待过,你该知道一旦签了死契,可就跟原本的家里没关系了,便是主家的人了,主家不答应,你是不能回家的,否则算私逃。”二郎提醒到。
老爷子脸色更差了,好半天没缓过劲来,最后无力的摆了摆手,说:“你忙你的吧,要是见到你四叔,你劝劝他,就是我有话跟他说,我不逼他了。”
二郎眼睛微微睁大,老爷子说不逼宋正材了,是指不逼宋正材成亲吗?这种事情老爷子都能妥协,他对宋正材得多溺爱啊。
当王氏把这事告诉宋天慧一家的时候,连宋天慧都跟着叹气,老爷子这是还没吃够苦头吗?最后两家商量了一下,不理会宋正材这个人,反正他都卖身到黄府了,跟宋家已经没关系了。至于老爷子那边,也不能顺着他胡闹了。
之后的日子里,王氏全部心思都放在给二郎和二妞说亲上,二郎是眼光高,非常挑剔,王氏看好一个,他就说不行,不是说太木讷,就是说太爱算计,不然就说太自以为是,王氏头都大了,问他怎么能看出来的,他说直觉……
反正二郎说了,他要娶亲就要娶个合适的,将来他在官场上打拼,可不想后院里乌烟瘴气的,他可不要个拖后腿的妻子。
而二妞还是因为小脚的问题,大户人家看不上,小一些的人家也不可能养个姑奶奶,王氏也不愿意委屈二妞,但现在她是下定决心了,就是对方家世差一些,只要品性好就行,万一家里出了白事,二妞守孝三年可就成二十岁的老姑娘了。
崔氏受了王氏的影响,也着急了起来,一开始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宋天慧两次,后来干脆明明白白的问她是不是对顾扬有意思,宋天慧只好说有点吧。结果崔氏竟然私下去问了顾扬,当然顾扬非常惊喜,只要宋天慧父母答应了,他和宋天慧在一起就更顺利了。
顾扬对崔氏说:“宋婶,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都顶着家里的压力一直不娶,就为了等天慧,我也敢跟你保证,我这辈子就娶天慧一人,绝不纳妾、收房!我自己存了些钱,虽然不算多,也能照顾天慧的温饱,以后我会带她分府居住,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崔氏听的大喜,她以前也发愁顾扬的情况,她可是听说过顾扬他爹还有位平妻,还有几个庶弟,虽然她相信宋天慧的能耐,但也不想女儿受委屈,有了顾扬这些话,她就放心多了。
当然,这些事情宋天慧并不知道,她只是顾扬开始明着追求她了,先是买了京城最时兴的布料给她做衣服,又给她特制了一些首饰,还隔三差五的给她送新鲜的水果和野味,更直接跟她说:“天慧,该考虑考虑我们的事了吧?我保证一辈子不纳妾不收房,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面对顾扬这样火辣辣的表白,宋天慧忍不住红了脸,她其实心里也想明白了,既然确定了顾扬,也没必要矫情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