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家赴宴回来后,叶舒窈的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嫡母忙着叶婉卿的及笄礼,她一身的麻烦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忽略三餐必备的中药来说,简直就像是在休假。
吴少怀的动作很快,叶舒窈才托大哥把账本和地契交给他,没几日,府里就传遍了三小姐手下的店铺掌柜背主,欠了不少债,现在已经把店铺都卖出去抵债了的消息。
听着这样的消息,数着手里几万两的银票,叶舒窈觉着没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了。
虽说外面的传言把舒窈说的都够惨了,杨青茹却还在可惜,若是这丫头不搭上吴家这条线,再迟些发现账本的问题,就不是卖店铺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了。
叶婉卿不明就里,只觉得很痛快。“那丫头果然是个扫把星,爹爹就算给她再多东西又怎样?还不是留不住!”
杨青茹也不想同女儿说太多内宅阴暗之事,这个话题也就轻轻揭过了。
“卿儿,还有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事情虽都准备妥当了,你还是要小心对待。”
“娘,你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当然知道轻重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及笄礼之后你的婚事就该相看起来了,你的终身大事为娘怎么能不多操心。”杨青茹纵然心再狠,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娘你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啊!”提起婚事,叶婉卿还是有女儿家的娇羞的。
不管杨青茹母女怎样,叶舒窈的生活照旧,当然如果她们能不给她找麻烦就更好了。
算着日子,从叶婉卿及笄到婚事定下这段时间,她应该都是比较安全的,她这个嫡母还没无聊到损人不利己吧,若是心血来潮顺手给她添点乱子还是有可能的,但起码不会专心来对付她。
叶舒窈也想多了,以杨青茹的段数,从未将她当作对手来看,即使如此,也让她有点力不从心了,不过等杨青茹正视舒窈时,她早已成长到有足够抗衡的力量了。
因为叶婉卿的及笄礼舒窈也要出席,嫡母难得请人给她做一身崭新的礼服,只可惜布料虽是上乘,可这配色着实难看,叶舒窈本就长得不过是清秀有余,美貌不足,如今配上这身衣服,真是把那几分清秀也压下去了。
舒窈早就有当配角的觉悟,可这衣服实在难看的有些过分,就是穿一身布衣还能显出一丝清丽,可这身丝绸反而显得俗气又呆板。
最生气的还不是叶舒窈,而是半夏,她的审美中绝对不允许舒窈穿这身衣服。
可叶舒窈实在没有能在这种正式场合穿的衣服,上次去吴家不过是私宴,若是她敢在二姐的及笄礼上穿的寒酸,影响了嫡母的名声,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考虑再三,叶舒窈还是不想委屈自己扮丑,及笄礼当天京城大半的官宦夫人都会到场,穿得这么奇特耀眼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还是去成衣店买套不起眼的衣服好了。
第二天,叶舒窈就带着紫苏和半夏两人出门了,前些日子忙坏了,正好一起散散心。
只是不知道这次嫡母有没有派人跟着她们,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模糊的记忆中,紫苏也是不常出门的,但她表现的比半夏稳重的多,一直提醒半夏要小心些。虽然她们两平日里斗嘴,对敌时还是很团结的。
京城的坊市中,即便不是休沐的日子,人流量也是很大的,几家口碑好的成衣店客人都不少,叶舒窈也不需要什么好衣服,就走进了一家相对冷清的店。
可能是许久没有生意,一见有人进来,掌柜就十分热情的迎了过来。舒窈对这个时代的
服饰也不是很懂,就让半夏来选了。
半夏在店里看了一圈,竟没有一件能入她的眼,这家店生意不好也是有原因的,衣服料
子还说的过去,可这款式实在跟不上京城里时兴的,只勉勉强强觉得一条石榴红绫的裙子还好。
舒窈却怕这颜色太亮,及笄礼那天她实在不想招惹是非。
半夏很是不乐意,却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又认真的挑了藕荷色绫裙,和一件蜜合色的裙子备用。
问及价钱,倒也不贵,两件衣服加在一起不到五十两银子,还送了一个荷包。这家店衣服不怎么样,荷包却很精致,葱绿的缎子配上柳黄色刺绣,淡雅中透着娇艳,就连半夏也很是赞赏。
“掌柜的,你这荷包是谁绣的?”半夏迫不及待想认识这个志同道合的绣娘。
“哦,是隔壁巷子一个姑娘家绣的,这周围的店都有专用的绣娘,不收外面的单件。我见她家里实在困难,就收了几个。”
“掌柜的你还挺好心的,能告诉我她住哪吗?”
紫苏见她还想去找人,连忙拦下她,“你以为我们是陪你来逛街的吗?”
看着半夏委屈的眼神,叶舒窈实在不忍,索性今天有空,她也想见见绣出这荷包的人。
“紫苏你也不用拦着她,难得今天有空,一起去看看吧。”
“小姐,你就惯着她吧!”
舒窈笑笑,半夏的性子就像是邻家小妹妹,让人不自觉的就像宠着她。
掌柜指了路,主仆三人就一同过去了。半夏走在最前面,毫不掩饰她的兴奋。
走至门前,门上挂着鎏金的牌匾,上书孙府二字。舒窈见那朱红色的大门微微褪色,想必这也曾是大户人家,不知遇见何事以至于要家中姑娘出来卖绣品的地步。
紫苏前去敲门,不多会有位老妪来开门,见是几位姑娘,不由得一愣。“这,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半夏急忙问道:“我见了你们家小姐的绣品,特别喜欢,能拜访一下吗?”
紫苏见她实在有些莽撞,只好帮着补充。“我知道没有拜帖这么前来有些冒昧,不过我家小姐真的很喜欢贵府姑娘的绣品,不知能不能进府一叙?”
“我家小姐正是苦闷的时候,交个朋友开导开导她也好,几位请进吧。”老妪见几人衣着不凡,又是几位姑娘,实在不像坏人,也没多问就让她们进来了。
老妪请她们在前厅稍坐,便进屋去请她家小姐了。
不多会,一个穿着半新罗裙的姑娘走出来,削肩细腰、俊眼修眉,脱俗的相貌让人移不开眼,微红的眼眶和略青的眼袋让人心疼。
叶舒窈站起身,行了个平礼。“贸然前来,打扰孙姑娘了。”
“无妨,孙府现在的境况还有人前来,恕我招待不周了。”
“孙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不过是家道中落,姑娘不必费心,我还是能挺过去的。”孙姑娘明显不想接受怜悯,叶舒窈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一时无言。
还好半夏开口了,“孙姑娘,你绣的荷包真好看,配色也是极好的,双面苏绣几近失传,我居然能见到,真是太幸运了!”
双面绣吗?舒窈还没注意到呢。
“家母是苏州人,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罢了。”孙姑娘还是提不起精神,只是淡淡的答道。
“是这样,我们实在很喜欢孙姑娘绣的荷包,不知能不能忍痛割爱卖给我们几个?”
叶舒窈想了半天,除了买她的荷包,也没什么别的方法帮忙了,这位孙姑娘明显不会受嗟来之食。
见她还在犹豫,叶舒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还请姑娘放心,姑娘的绣品我至多只会送给好友,不会外传的。”
这个时代,绣娘还无所谓,闺阁女子的绣品流落在外,于名声有碍,所以她的绣品才出售的如此艰难吧。
听舒窈这么说,孙姑娘才略微放下心防,“我手上的成品不多,不知姑娘要多少?”
“姑娘有多少尽可都给我,我一个朋友很喜欢。”
孙姑娘知道她这是托词,无奈家中实在缺钱,闺阁女子的绣品又不好大肆去卖。就让老妪去她房中把绣品都拿来。
老妪拿了六个荷包出来,叶舒窈从袖中取了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孙姑娘。
孙姑娘一看银票,摆手直说不用这么多。
“我认为姑娘的绣品值得这个价,何况姑娘家也不会一直如此,若是日后手中宽裕了,再还我就是了。”
孙姑娘感激的看了舒窈一眼,收下了银票。“不知姑娘家住何处,等我有银子了一定还你。”
“我叫叶舒窈,家住正府巷叶府。”
“我闺名唤作静姝,舒窈姑娘热心肠定会顺遂一生的。”
“借你吉言,我们还有事,就不在府中叨扰了,告辞。”
孙静姝把她们送到门口,望着她们走远了才回房,有了这笔钱,她哥哥就能继续学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