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左妻右夫:师兄怀里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流产

  清早,临近城门口的整条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天还是暗的,街道两侧只有冷风吹起的些许灰尘,扑簌簌地旋转、起落……由远及近行来一辆马车,速度不快,守卫长戟交叉,拦住去路。

   “停住!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

   赶车人从兜里掏出一张诏书,上面盖了太后、天子的双重印信。

   “此乃太后、陛下的特许,烦劳小哥开城门吧。”

   那守将有些犹疑,但纸上的印信确实是真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手下,扬手:“开城门!”

   马车得儿得儿响着,赶车人挥着鞭子,不一会儿就出了城,迎着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扬长而去。

   月谣坐在马车最里边,手脚还是虚软的。她不肯与姬桓靠在一处,特意缩在角落里,马车晃荡,又是个会漏风的,冷风从车帘处一股股吹进来,冻得她手脚俱冷,快要失去知觉。

   平时是不会有感觉的,可如今一身内力全部被封,就像一个八岁小儿一样毫无抵抗力,这一点寒风,就足以将她冻得半死。

   她挑起帘子往外看了许久,距离帝畿越来越远,城郭就像一排土砖一样矮小远去了。两旁是荒芜的农田,入了冬,什么也没有。

   天色慢慢亮起来,风儿不再那么寒冷,眼前千篇一律都是荒土,她索性放下了车帘,头靠在窗户边闭目休息,可那寒冷从四肢百骸窜满全身,怎么也无法睡着。

   马车摇晃得很了,还会敲到她的脑袋,咚得一声,着实疼。

   手上、肩上慢慢暖和起来,然后整个人都被姬桓抱过去。他的怀抱着实温暖,双手或许是使了内力的缘故,与火炉一般,将她冻得发紫的手掌一点点捂暖回温。

   月谣不肯让他抱着,用力推他,却跟推铜墙铁壁一样纹丝不动。马车空间狭小,那双手又牢牢地箍着她,让她无法坐直了,只能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挣扎得狠了,姬桓才说:“你是要把自己活活冻死吗?”说罢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稍稍调整了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靠着自己。

   马车行了整整一天,才到了一个小村庄。月谣睡了整整一天,精神却越发不济了,脸色苍白,宛如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姬桓将她抱出马车,搂着她慢慢地走,道:“今日赶车急了些,你怀有身孕,可能不适,明日我让老张赶得慢一些。再向农户采买一些厚被子,你可以躺着,舒服些。”

   月谣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酸酸涨涨的,很不舒服,没有细听他在说什么。

   落脚的农家拿了厚银,上桌的饭菜十分丰盛,听说客人还有身孕,忙宰了一只老母鸡,拿蘑菇炖了,十分鲜美。

   月谣却吃不下,看着一桌子肥腻丰盛的菜肴,胸口一阵翻涌,差点要吐出来。她只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要去休息,却被姬桓拉住,不由分说夹了鸡肉、河鱼还有许多蔬菜过来,“难得主人家做了这么丰盛的菜,别辜负了。这一路我们可能很难吃到这样丰盛的饭食,你眼下需要营养,能多吃就多吃些。”

   月谣看着肥腻腻、油乎乎的饭菜,不肯吃。

   姬桓又劝,语气强硬了些:“乖!快吃吧!对你的身体有好

   处。”

   农户俩夫妻见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冷,忙笑着活跃气氛,“这位夫人看上去不显怀,是几个月了?”

   姬桓微微一笑:“快五个月了。”

   “哟!那赶路的时候可要慢些。瞧夫人脸色不太好,这老母鸡最是补气血的,快快吃些。明日一早起来,生龙活虎呢!”

   姬桓笑得很有礼貌:“谢谢嫂子。”说罢又往月谣碗里添了几块鸡肉。

   被逼着又吃了整整一碗的鸡肉鱼肉,月谣再也吃不下了,捂着嘴就往里间跑去。姬桓看她脸色实在难看,也无心再吃,追了进去。

   那俩夫妇看他们一前一后走了,满桌子的菜还留了一大半,皆有些面面相觑。没多久,只听里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啪地一声响,那声音男主人再熟悉不过,是耳光声。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瞧向自家媳妇,压低声音说,“瞧瞧,跟你似的。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母老虎!”话一说完就挨了一脑门的挠。

   晚上吃的东西月谣没有吐出来,可是积在胃里却越发难受,到了后半夜还痛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却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四肢都被绑起来,架在菜市口,老百姓们围了过来,行刑者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锤击她的肚子,每锤一下,都叫她生不如死。

   姬桓半夜醒来,见她睡了满脑门的汗,整个人背对自己跟虾子一样蜷在一起,他忙给她擦汗,又将她掰过来正对自己抱着,双手放在她的背上,渡了一些内力被她。眼看天亮,她才慢慢安静下来,熟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农户就准备好了棉被、炉子罐子,新鲜的鸡汤鱼肉和蔬菜,不由分说塞进马车里。

   “如今天寒,夫人怀有身孕,这一路赶肯定辛苦,我们能做的也不多,这些吃的,回头热一热,给夫人吃。”

   看着月谣虽有些好转、但依旧苍白的脸色,姬桓没再拒绝,道了声谢。

   下一个村庄大约要走两天才能到,夜里势必要在野外过夜,有个炉子和罐子,喝上一口热汤,在冬天是最舒服的。

   月谣没再拒绝他,躺在他细心铺好的褥子上,脑袋枕着他的腿,眉头簇起,嘴巴紧抿,似乎在做噩梦。

   姬桓摸了摸她的额头,温的,没有发烫。

   三人在野外过了一夜,虽有马车,但天寒地冻地,即便盖了厚厚的被褥,也无济于事,月谣整个人缩进姬桓的怀里,才感受到一点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鸡汤的缘故,她一直觉得胃痛,后来慢慢延伸到整个肚子,一阵又一阵,即便睡着了,也不停做梦,梦的仿佛有人在锤她的肚子,疼得她冷汗直流。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外边已经大亮了,马车在行驶,车轱辘平稳地前行,日头朝着西方西东,是下午了。

   姬桓抱着她,见她睁开眼,眉心稍稍舒展开来,“你醒了,饿不饿?”

   月谣记得昨天晚上喝了鸡汤就睡了,但是一直不安稳,迷糊间不知时间流逝,肚子很疼,从胃里到整个小腹都在痛,就像里边的内脏都搅成一团一样。

   姬桓看见她忽地脸色惨白,双手颤抖着抓住自己,声音很低,

   却已是她用尽气力能发出最大的声响:“痛……姬桓……”

   “哪里痛?”姬桓脸色一变,将她抱起来,靠着自己坐着。

   “肚子……”她痛苦地呻吟一声,像垂死的猫咪一样,再也没有气力多说一个字。姬桓的手覆上她的肚子,这才发现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满头冷汗。

   “老张!快驾车!快!”

   这里举目四望,全是荒土,哪里人家,最近的村庄还有半日的路程,老张抽着马鞭狠命地赶,却又怕颠着月谣让她更痛苦,心里焦急不已。

   姬桓隔着车门大声道:“快赶车!”

   马车绝尘而去,扬起一阵黄土飞扬,好在一个时辰后,村庄近在眼前。

   月谣已经人事不醒了,汗水将头发打湿,全黏在脸上,脸色惨白唇色发紫,呼吸也开始微弱。更要命的是,她的裤腿已经被血染红了。

   姬桓看到那滩血,整个人都慌了。

   小小的屋子里烧了许多炭,暖得跟春天一样,稳婆、大夫并两个妇女满头大汗地冲进来,端热水的端热水,熬药的熬药……忙得不可开交。

   村长一家都是厚道人,就算不收那么多银子,一条人命在眼前也会尽力救治的。村长媳妇见姬桓坐在床边不肯走,拉扯着他,急道:“你一个男人又帮不上忙,快出去吧!这不吉利的!”

   姬桓却不肯听,不断地给月谣擦汗,嘴巴紧紧抿着,脸色亦是苍白的。

   含了两片老参片在嘴里,月谣这才恢复了些许意识,腹中的疼痛激凛凛地传来,痛得她猫儿一样呻吟起来。

   稳婆跪在床尾,道:“我的夫人诶!醒了就好!别睡过去,虽然不足月,可孩子已经成型了,得完完整整地落下来。”

   姬桓听到落下来的时候,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汗水从额头上留下来,经过眼梢,顺着脸庞低落,从侧旁看过去,像是在哭一样。

   月谣再稳婆的指点下用着力,一身的汗就像在水里捞出来一样,手无意识地捏紧姬桓,指骨根根发白,若不是内里被封了,这般大力,早已将姬桓的手捏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黎明前的黑夜那样漫长,随着一盆盆血水端出去,那孩子终于完完整整地落了下来。

   稳婆看着盘子里一团血糊糊的肉,一阵可惜:“唉!苦命的孩子哟!”她端着那盆血肉出去的时候,姬桓连头都没抬,甚至微微偏过头去,以避免余光看到那团血肉模糊的孩子。

   她已经睡着了,不同前两天总是皱着眉头的痛苦模样,终于是安详地睡着了。姬桓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握着她的手藏在被子里,深深地盯着她看。

   她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油光,嘴唇终于不是泛着可怕的紫色,稍稍有了血色。姬桓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鼻子、嘴巴……最后慢慢俯身,在她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眼睛一闭,一滴眼泪落下来,沿着月谣的脸颊滑下,一下子洇湿了枕头。

   他终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夜深人静,房间里寂静得连灯火跳动的声音也没有,却渐渐传来呜咽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兽,断断续续的,直到天亮……

上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