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这样下去!他自己少年时挣来的好名声非毁于一旦不可!”
荀故风听听不说话:徐大人要名声做什么,什么名声有他辅佐皇上登基更大。
端木瑞叹口气,不提那些事了:“明年春试后你也要入朝为官了,早些知道这些,对你也有好处,今年秋试耽误你了。”若不然,何必耽误一年。
荀故风笑笑,心里却微微蹙眉,他自认今场秋试怕影响了自己,考题答的并不出彩,平日里也甚少参与文人之间的聚会、宴请,岳父是怎么判定他春试后一定能为官!
荀故风想了想开口道:“父亲,徐大人为人公正,并不喜欢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比如替女婿走关系。
端木瑞冷哼一声,一个人品都谈不上的人,yin人妻女,何来公正,分明是品德败坏到骨子里,看他如今的行事作风,简直是原形毕露!
荀故风看着岳父不以为意的样子,想着事后让淑儿与他说说,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
“走,去吃饭,提到这些事总是憋气!”
或许吧。
……
端木德淑一袭紫色绣繁星长裙,头上戴着点翠锦屏钗,同色的面纱遮住口鼻并没有夸张的从头饰上垂下,额头有色泽不匀的位置,贴了孔雀于飞的花钿,衬的她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端木德淑推开书房的门。
荀故风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书故作镇定的放好,又悄悄往其他书下推了推。
端木德淑便当没有看见,笑着走过去,步步生辉:“庄子刚刚送来了一些野味,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连个能问的人也没有,便只好来问你了。”
端木德淑走进了悄悄看眼还没有完全推进去的书,微微有些诧异,是一本玉器方面的杂书。
荀故风见她看到了,反而坦然多了:“我什么都好,家里的厨子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吃,我什么都可以。”
荀故风说这,直接拿出这本书,有些尴尬和腼腆:“最近衙门没事,就想着多看些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他没有想过经营庶务,他的志向他一直知道在哪里。
他也没有不好意思到,吃不起半年的软饭,他也相信来年春天自己的能力。
只是……最近不是有时间吗,好吧,他是觉得夫人太能花,自己几年内俸禄有限,庶务是要稍微用些心的。
端木德淑点点头:“以为你玩物丧志了,其实就算你喜欢这些也没什么,我手里正好有几块品质好的,回头给你做一幅手伴还有纸镇。”
荀故风苦笑:“故意的是不是。”
端木德淑上前笑眯眯的挽住他的胳膊:“哪能啊,真的是心疼你,刚刚问你的问题说实话,想吃什么,有山鸡、大雁、野兔、还有章子、蛇,鱼也有两条新鲜的,必须选一样。”
荀故风看眼她要问出一个究竟的样子:“那就山**。”其他的怎么吃,他也没有听说过。
“正好还有蘑菇和新出的粉。”说着将他的书拿出来:“看吧,毕竟考不好了,就真用上了。”说完嗔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回头便让明珠挑了两间亏损的铺子给姑爷送过去,自己这里没有亏损的还跟母亲借了两个。
……
端木德淑的日子过的很平顺,相公因为国之大势,一直在府中,他虽然不是很会说话和讨女子欢心的人。
但是每天清晨或者傍晚走回带自己出去走走,走的也不远,偶然是去卖些青菜,偶然带她挑两方帕子,以前从不出府的她,最近陪他粗布衣衫的反而出去的多了。
退去了一身华服,即便她面纱只遮住口鼻,注意她的人也很少,普通人忙着奔波过日子,谁有功夫注意她,就是看到了的,也只匆匆一眼,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大嫂,新鲜的笋,你到底要不要,不要让让,做生意呢。”
你才大嫂!对方都快四十了,为什么叫自己大嫂!
荀故风将她拉开一步,声音温和的向摊主开口:“大哥,多少文?”
“三文。”
“五文两扎吗?”
“拿走拿走。”
荀故风付了文银,拉着娘子去下一家,还不忘提醒她:“你等人也不能在人家正摊前,要避让开一些,明白吗。”
“那不是因为那里看你看的最清楚。”
荀故风张张嘴,最后又闭上了,只是耳朵有些红,他娘子总是可以非常严肃的说出让人猝不及防的话。
荀故风买完早上要吃的菜,给她买了一朵绢花,知道她用胭脂水粉讲究,也不会吃力不讨好,这多绢花虽然不值钱,但胜在样子讨喜,造型别致,她总是可以喜欢两天的。
看着她抬手往头上戴的样子,荀故风笑着将她手从头上拉下来,握在手里:“哪有谁家娘子戴花买菜的,回去戴。”
“我还可以戴花下地呢。”
“是,是,我娘子最本事。”
端木德淑看着他提着东西,背后的筐子里还背着一些,将头花小心的收起来,接过了他手里最轻的。
荀故风顺手给了她,两人说这琐事往家走去。
……
端木德淑学会做饭了,不是多复杂的饭菜,简单而且不用烧火的那种。
荀故风是闲不住的,而且吃了几天厨房就喜欢凡是亲力亲为。
端木德淑开始觉得麻烦,也容易弄脏衣服和自己好不容易盘起来的发型,渐渐的便喜欢上了与他一起忙碌的感觉。
有的时候起的早了扫扫院子,然后两人一起去买菜,买了菜在厨房里一起忙碌,简单的一菜一汤,吃完了想动就动,不想动便让人收拾。
荀故风往自家前院书房外种了两陇蔬菜,端木德淑偶然陪他一起翻地、捉虫,但也是偶尔,多数时候是坐在阴凉处,喝着茶吃着点心看他忙。
这样下来,端木德淑穿华服的时间少了下来,给自己添置了好几套粗布衣衫,即便是粗布衣衫,也是讲究再讲究,收腰、裙摆与其她人也是不一样的。
荀故风的衣厨里也多了不少讲究的绸缎衣料,他不会不穿,但只有重要的讲究的场合,他会穿,多数时间在家里,他便如往常一样,怎么方便活动怎么来。
……
成婚两个月,端木德淑坐在茶树下,品着刚出炉的糕点,看着给菜地担水他,家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挑着扁担走远。
端木德淑心中隐隐恍惚,如果两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会成婚,且婚后,她会不介意是否锦衣玉食,不介意男人汗流浃背的下地,不介意他一无所有,更会心甘情愿的为他洗手做羹,而自己会不介意外界的眼光,自如出入外面,她一定不信。
可现在,她坐在这里,过一会,还会大发了明珠、戏珠,想亲自为他打水洗手。
不得不说,母亲的眼光不错,不论他将来仕途是否顺利,他都是一个值得一看再看的男子,她很庆幸自己没有钻牛角尖,就是不成婚,也庆幸,他愿意接受自己。
端木德淑捧着茶杯,看着他担着两桶水稳步走来,嘴角缓缓漫上笑意,他内心一定很强大、很安静,要不然做不到宠辱不惊、淡定从容。
他还一定有自己的故事,比如一个人撑起的童年,无法依靠的亲人;
他一定懂事的很早,早早的担起了家,所有知道平静的日子来之不易,所以知足常乐。
他对自己一定很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他面对自己的坦诚,虽然他不说,可他并不认为自己给不起她自己父母期待的未来,所以他不谄媚也不刻意回避。
同样他喜欢自己,所以愿意花自己带自己出去,能细心的知道自己想什么,就像她会关心他一眼,他也在回馈自己。
荀故风直起身,看向喝茶的娘子:“招招手,让她过来。”
端木德淑立即将茶杯里的茶倒掉,装了满满的清水跑过去,给他喝。
荀故风无奈的看眼不足巴掌大的精致茶杯:“能提壶吗?”
端木德淑摇摇头:“不行,我想多给你倒几杯。”
荀故风下意识的看向它处,脸颊爬上红晕,心想,她一定很幸福,才会把情绪表达的如此肆无忌惮。
他也想看她,多在乎他一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