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线首领宰（四）

　　 贫民窟。

　　 “你们先回去, 我去贫民窟转一圈。”

　　 某一次任务，途径这里, 披着黑大衣的太宰治突然有了散步的闲心。

　　 太宰治的一个黑西装部下迟疑道：“太宰先生，需要为您留下一辆车吗？”

　　 太宰治说道：“不用。”

　　 他无视贫民窟排外的气氛, 手捧着《完全自杀手册》, 踏入了平行时空的自己几乎都来过一次的地方。他走走停停, 对照着记忆中的画面去看风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驱散了他骨子里的冰寒, 仿佛平易近人了许多。

　　 在这里, 有的“太宰治”收了一个弟子, 有的“太宰治”收了一对儿女。

　　 每个人会有不同的际遇。

　　 倘若, 有人看过了所有的际遇，还会感到新奇吗？

　　 会, 也不会。

　　 拥有众多平行时空记忆的太宰治走在其中, 心灵却超然了现实，他忽然就懂了白兰・杰索喜欢凑热闹的兴趣，只有身处于“事发地”才会体会到情感共鸣。

　　 太宰治干脆打了一个电话, 把白兰喊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有一头凌乱白发的青年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走过来，意大利人普遍比亚洲人要显得成熟一些，缺乏相应的少年感。白兰・杰索的年龄比太宰治大三个月，今年恰好十八岁, 白净的脸庞没有紫色倒三角皇冠，纯良了许多，只有顶尖的心操师能从青年狭长的紫瞳里看出一丝异样。

　　 那是漠视万物、视芸芸众生为游戏的目光。

　　 凡是品尝过至高的力量之人，就难以再与蝼蚁为伍，即使这是一个没有杀过人的白兰，对方真的动了杀心，抹除整个世界也不会心软一分。

　　 雀跃的情绪掩去了这些，白兰・杰索见到太宰治就戏谑道：“贫民窟？”

　　 太宰治随口道：“一起逛一次？”

　　 白兰・杰索二话不说，又拿出一包棉花糖撕开，准备边走边吃。

　　 太宰治的眼神飘过去。

　　 白兰・杰索荡漾道：“粉色的~，夹心草莓味棉花糖！”

　　 太宰治伸出手，白兰・杰索很懂地上交了一枚棉花糖给他，两人走在贫民窟里，越是悠闲自得，越是没有人敢不长眼地上前打扰。

　　 “我没有来过这里，倒是听说过。”白兰・杰索嚼着香软的棉花糖，含糊地说道，“你们横滨市蛮有特色的，一个擂钵街出了羊之王，一个贫民窟出了不吠的狂犬，一个孤儿院出了月下兽，简直是旅游必去的几个地方。”

　　 “意大利没有这种特色地方吗？”太宰治与他聊道。

　　 “有。”白兰・杰索大笑道，“彭格列初代据说与意大利贫民窟有几分关系。”

　　 前面的不远处，厮杀与争斗刚结束。

　　 一个丧失了同伴的贫民窟少年踉跄地走出来，浑身的气息阴沉，生人勿进，他身上破旧的衬衣并不合体，边缘化作扭曲的利刃，对着周围时刻保持警惕。

　　 “太宰君，有血腥味呢。”

　　 “嗯。”

　　 太宰治与来者擦肩而过，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和白兰・杰索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

　　 反倒是被誉为“不吠的狂犬”的芥川龙之介低着头，听见这两个外来人的聊天声音，眼神往太宰治身上多看了一眼。少年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想要跳脱出这个圈子，又深陷泥潭，找不到自己如此挣扎活着的意义。

　　 然而浑身冷漠漆黑的太宰治，第一眼给了他深刻的印象，那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却拥有着不把贫民窟放在眼里的强者气息。

　　 这个人不曾为他停留。

　　 似乎他只是一个无足挂齿的东西。

　　 芥川龙之介的脚步停滞，再次抬起之时，沉重又迟缓，仿佛背负着他人难以理解的压抑情绪，彼此交织的命运一瞬间断开。

　　 “不去找他吗？”白兰・杰索漫不经心道，“那副想要被人拯救的渴望，真是令人怜惜呢，可惜他还是和你比较有缘，第一眼留意的也是你。”

　　 太宰治答非所问：“在平行时空，他是我的儿子。”

　　 白兰・杰索洋溢起快乐的神色：“快说说看，我还没有听说过你们有这种关系！”

　　 太宰治淡笑道：“是百鬼丸哦，他看上了芥川兄妹，收留了他们。”

　　 他回头去看落寞离开的芥川龙之介，没有选择去认识对方。

　　 这是他的弟子。

　　 这也是……百鬼丸喜欢的孩子。

　　 头铁，性格直，异能力狂暴，看上去不爱说话，实际上养熟了就特别黏人。

　　 “白兰君，他需要有人教导，否则迟早会踏入黑暗。”

　　 “你是指我？”

　　 “不，我没打算让你教歪他。”

　　 太宰治毫不犹豫拒绝了白兰这位老师，就算看在百鬼丸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让白兰去祸害芥川，那是身为养父唯一的良心了。

　　 白兰・杰索觉得被小觑了本事，郁闷地说道：“不要小看我啊，我也养出过很多只忠犬系的部下。”太宰治与白兰・杰索横穿过贫民窟，一路上有想要搭讪的人都被白兰・杰索轻松的解决掉了，手臂一扭，然后把哀嚎的人丢到了路边。

　　 “你不是自诩无所不知吗？你猜猜我打算让谁教导他。”

　　 “百鬼丸？”

　　 “错了。”

　　 “那就是织田作先生啦。”

　　 猜错一次的白兰・杰索笃定地说道，毕竟有养孩子爱好的人不多了。

　　 太宰治笑着点头，轻飘飘地把任务交给他：“白兰君，我不会拉他加入港口黑手党，怎么让织田作收养芥川兄妹，看你了。”

　　 白兰・杰索问道：“有奖金吗？”

　　 太宰治不满道：“我的钱全给你拿去搞科研了，给我留一点吃饭的钱啊。”

　　 白兰・杰索幽幽道：“你是我见过最穷的老板。”

　　 太宰治把超跑的钥匙丢到了他的手里，在白兰・杰索惊喜的目光下说道：“卖掉换钱，或者你自己开，随你的爱好。”

　　 白兰・杰索吹了一声口哨：“老板大方！”

　　 两人走出了贫民窟。

　　 细微的交谈声在风中散开，更改了命运的脉络。

　　 “接下来去哪里？”

　　 “我需要一名学生……不是他……选择……另一个人了……”

　　 开春的季节，横滨郊区的孤儿院里来了两个人，太宰治带走了被囚禁的中岛敦，让港口黑手党的未来多出了一名破坏力强大的异能力者。

　　 儿子、女儿不能碰。

　　 那么就只能找一个潜力不逊于芥川的人来培养了。

　　 “港黑的小老虎吗？”

　　 白兰・杰索为他处理完孤儿院的烂摊子，再去看惊恐不安的院长，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同情，“不要担心敦君，太宰君会帮助他成长起来的。”

　　 孤儿院的院长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疼痛地说道：“你们确定不会伤害他？”

　　 白兰・杰索笑道：“我保证哟，再怎么说也是一名珍贵的异能力者。”

　　 孤儿院的院长一时间气力松懈下来，怔怔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被救出牢笼的老虎，是否会伤害他人？

　　 没有人知道。

　　 六月，太宰治的十八岁到来，森鸥外给予了他一份预料之中的生日礼物。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身份。

　　 晋升为“最年轻”干部的太宰治单膝跪下，向为首微笑的森鸥外行礼。

　　 “我会永远保护港口黑手党。”

　　 “直到……”

　　 “我死去。”

　　 这样姿态的太宰治，不仅惊住了中原中也，也让森鸥外的神色愣了愣，目光温和了几分，虽然他没有想过找后继者，但是太宰君实在是太出色了。

　　 一个不再自杀，不再追寻死亡，想要保护港口黑手党的太宰君？

　　 太完美了。

　　 不知为何，森鸥外的内心一片冰冷。

　　 【太宰君，有的时候演戏过于逼真，反而会让人感觉你虚假到了极点。】

　　 【你真的……没有野心吗？】

　　 在太宰治的背后，没有第一个成为干部的中原中也有点消沉。

　　 又输了。

　　 他真的没有办法赢这条青花鱼啊！

　　 鬼知道对方是怎么完成这么多任务，靠动动脑子，指挥部下就能累积这么多功劳！

　　 这么想着的中原中也看见太宰治望向自己的挑衅目光，心脏紧缩，脑补到了未来的凄惨境地。完了，他是准干部，以后还要看干部的脸色。

　　 几天后。

　　 森鸥外给了中原中也一个出差的任务。

　　 中原中也感激不已，当天就坐飞机离开日本，打算狠狠立下功劳再回来。

　　 不成干部，就成狗啊！

　　 没过多久，Mimic来袭，坂口安吾失踪，以多重间谍的身份泄露了港口黑手党武器库的密码。在港口黑手党冷着脸训练中岛敦的太宰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白兰・杰索发来的信息：【那些丧家之犬到来了哟~。】

　　 太宰治轻笑出声，删除了白兰・杰索的信息。

　　 “还是到了这一天啊。”

　　 “太宰先生……？我还能继续训练！”

　　 十六岁的中岛敦艰难地爬起来，脖子上被安装了一个又大又沉的铁项圈。

　　 他的异能力极其容易失控，数次化作没有理智的白虎。

　　 一旦如此。

　　 将会不分敌我的攻击所有人！

　　 太宰治没有时间慢慢等他成年，更没有福泽谕吉的力量帮他控制异能力，他选择用项圈内钩死死的卡住中岛敦的脖颈！用疼痛唤醒对方的理智！

　　 这一招，与平行时空的港黑芥川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站在黑暗中的太宰治比谁都冷漠。

　　 “继续，变成白虎，若是再胡乱攻击，你就给我去禁闭室里待一天。”

　　 他说完话，望向港口黑手党本部的楼顶，那里是首领办公室。森先生喜欢在那里俯瞰城市，勾画心中的蓝图，所有的计划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实施了。

　　 直到Mimic到来，森鸥外都没有对太宰治说过自己的计划。

　　 这点像极了信任。

　　 但更多的是借此试探太宰治的能力，把Mimic全权交给太宰治一个人来处理。

　　 这一次没有织田作，没有中也，没有百鬼丸……

　　 “只有我呢。”

　　 太宰治无声地呢喃，紧接着狠狠一脚，把莽撞袭击而来的白虎踹翻。

　　 他拔枪，对准自己蠢笨的学生。

　　 “砰――！”

　　 你和芥川，半斤八两，脑子里长满了肌肉吗！

　　 武装侦探社里。

　　 百鬼丸学着江户川乱步的姿态，武侦社的两个团宠趴在桌子上睡午觉。作为新人的芥川龙之介则有一点乖巧地跟在织田作之助的身边，听着对方低声讲解一些武装侦探社内部的常识，眼神时不时去偷看那两个睡觉的人。

　　 忽然，百鬼丸似有所感地从睡梦中惊醒，幻术的脸颊没有压出的红痕。

　　 他的面孔精致如人偶，看向了窗户外的一个方向。

　　 目光无机质。

　　 【红色……】

　　 因为平行时空引发的罪恶值过大，生命火焰红得和闪光灯一样的白兰・杰索坐在车内，开车的人是太宰治的亲信，也是少数知道他的存在的人。白兰・杰索正盘算着怎么完成太宰治的计划，把纪德诱引到森鸥外的面前，让森鸥外品尝到翻车的滋味。

　　 发现车辆路过了武装侦探社的楼下，他一阵心惊肉跳，急忙道：“快开走！”

　　 这里是某个会宰了他的人的地方！

　　 轿车呼啸而去。

　　 百鬼丸提着武士剑走到马路边上，左右四顾，红到不可思议的火焰不见了。

　　 “红色……呢？”

　　 远处。

　　 逃过一劫的白兰・杰索拍了拍胸口。

　　 果然，混黑的、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根本就不敢靠近百鬼丸啊！

　　 【太宰君，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不去追求百鬼丸了。】

　　 【你也是怕被心上人剁了啊。】

　　 恶人之敌，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