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直播。

　　 小孩年纪疑似在五岁左右。

　　 平台商务部今天收到两家经纪公司的联系, 希望得到这个直播的监护人联系方式, 他们想进行签约。

　　 刘振看到这个邮件, 就觉得十分头痛，老板心情不好，这汇报不是撞到枪口上了吗？

　　 太子爷今年五岁还不到, 老板最近正是父爱爆发、看不得小孩受苦的阶段，现在让他知道他们恒大平台竟然还有未成年人、而且是那么小的孩子在作秀给父母赚钱, 这还了得？

　　 签约个大头鬼！

　　 刘振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先让商务部调查下那个‘美少女’id的情况。

　　 但他还没把消息发出去, 车子就逐渐停靠在了海棠苑花园旁。

　　 刚停稳, 后车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二叔, 你怎么跑到这小房子来住了？我回本家找你了两次，最后还是赵管家看我可怜才告诉我的……嘿，刘振, 好久不见。”

　　 左手插着口袋, 同样高挑、一脉相传的厉家优质基因，俊逸却独独有双桃花眼的男人, 笑着弯腰, 对着车内打了声招呼。

　　 “四少。”

　　 刘振惊讶了下，手指点在编辑到一半的短信上，转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厉钧眯着黑眸, 背着光的侧脸神色难辨。

　　 但显然吐字，有着某种不悦。

　　 “赵管家没告诉你，最近有事都去公司找我？”

　　 厉殷辰伸手撩了把碎发, 露出桃花眼旁的莹莹泪痣。

　　 “二叔，你好绝情，我先去了你公司，秘书说你有事早走，我又回家找你，结果赵管家又说你没回来，我又去公司等……来来回回都跑了三四趟，……行行行，我说正事，ok？”

　　 他没多久就被厉钧的寒气洗礼。

　　 “我都二十八了，你别跟瞪小孩一样瞪我……咳，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有家网乐经纪公司吗，专门签约各大平台的网红直播，所以平时我也一直留意各个直播平台数据。”

　　 听到到这儿，刘振心里的不好预感更沉重了。

　　 果然，厉殷辰的下一句重点，很快就来了。

　　 “你猜怎么回事？刚刚，我随便在我们恒大平台上逛逛，结果就让我看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潜力股！”

　　 “他的数据虽然还没挤进前十的热榜，但我敢保证，他绝对会火，目前市场上没有同类型，只此一个！随便打造下，不，都不用打造，就凭借他天然去雕饰的想法，随意直播，都能成为今年最火的主播，没有之一！”

　　 刘振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回头，“四少，老板今天下班了，有事不如明天……”

　　 “工作狂下什么班？”

　　 厉殷辰搓了搓手心，显然还在挖掘新人的兴奋里。

　　 “二叔，商务部说要你批准，才能给我对方的联系方式，快快给他们一个电话。”

　　 刘振叹气，给了四少爱莫能助的眼神。

　　 老板今天心情不好，一点就燃，他已经给过四少暗示了。

　　 果然，厉钧拧眉，黑眸沉了沉，“这个主播有什么问题，要经过我批准？”

　　 恒大集团是厉家家族产业之一，涉足多项业务范围，现在一把手就是厉钧。其中恒大娱乐版块，就有时下流行的直播网络平台。

　　 而网乐经纪则是三代厉殷辰自己经营的公司，但背靠家族，第一时间签约恒大平台上的新人，易如反掌。

　　 恒大商务部都不是傻缺，不会为难厉殷辰签约。

　　 除非有问题。

　　 “哈哈，二叔，你问到重点了，我给你看，你就知道……”

　　 厉殷辰早把手机准备好了。

　　 一打开，就是恒大直播平台。

　　 很快，里面一个瑟瑟的软萌声音就传了出来。

　　 【妈咪，那爸爸如果恢复记忆，他……会来、来找……我们吗？】

　　 瞬间，车里伸着长腿的冷峻男人，脸色一变！

　　 而前排的刘振也差点原地跳起来。

　　 下一秒，车厢气氛就变得诡异又寒冷。

　　 而另一个娇俏的女声也很快从手机里清晰响起。

　　 【崽，你爸又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来玩，你老想着他干什么呀？呐，把手套戴好，……我们回家了。】

　　 【妈咪……你爸爸也没有了吗……】

　　 【唔，以前有吧……】

　　 【那后来呢？】

　　 【哎，后来就没了。】

　　 【啊……】

　　 “哎，这小孩没有爸爸，也没外公。”

　　 厉殷辰桃花眼一紧，捏着手机也屏住了呼吸，半天才惆怅地摇头。

　　 “太可怜了。”

　　 他沉浸在这母子俩的对话里，没注意到车里诡异的气氛，把手机屏幕又往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面前送了送。

　　 “二叔，你看这上面弹幕，再看这个打赏数据，这个没爹跟着妈过的孩子，绝对是征服50%以上恒大直播观众的节奏，连我都忍不住觉得这孩子可怜，想要打赏，想每天看看他在做什么，生活有没有变得好一点……今天有没有被人欺负……这孩子让人上头！”

　　 他的手机屏幕是漆黑的。

　　 但一条条弹幕，果然飞速飘过。

　　 【呜呜呜，我哭了。】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宝宝向前看~】

　　 【哎，打赏6666金币，什么都不说了。】

　　 【唔，球球了，给孩子转学吧，这学校那么多人骂这孩子，真的不行啊！】

　　 【前面的，转学有多麻烦你知道吗？让孩子去一个好学校，根本不是普通家长想做就能做到的！学区房，他们有吗？赞助红包，他们凑得出吗？如果路远，又要租房，又要搬家，他们还有多少存款？】

　　 【别吵了！还嫌孩子不够苦吗？键盘侠滚粗！大家还是来众筹吧，我以后每天打赏520金币，各位呢？】

　　 【众筹+1，打赏2000金币，这点零花钱，姐姐还是有的。】

　　 【加入，马上过年了，压岁钱拿到再来打赏！】

　　 【阔以，本来下班要去买裙子，现在不买了！打赏20000金币！】

　　 【哇，顿时我有一种跟大家一起‘云养宝宝’的感觉，打赏520金币。】

　　 “二叔你看，他直播这才多久，短短五分钟啊，这打赏已经超过了所有新人……但因为是未成年，商务部说要先问问监护人，再跟你汇报。”

　　 厉殷辰说着，桃花眼就弯了，仿佛看见他捧红的第一个娃娃艺人，冉冉升起，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不，最亮的崽。

　　 但他才刚笑到一半，当头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就浇下！

　　 “刘振，让商务部驳回所有经纪公司的签约申请。”

　　 一道无情的命令，落在车厢内。

　　 厉殷辰桃花眼抽搐，“二叔？”

　　 厉钧的俊容阴沉，目光从手机屏幕上佛过，眉心紧蹙，粗辱地扯下了衬衫领口的领带，打开车门，修长的腿就迈了出去。

　　 “二叔，等下！这孩子有无穷的潜力，你是要让他留在恒大签约？”

　　 厉殷辰推开车门就追了出去。

　　 但还没说完，他就见到自家向来优雅、完美的二叔，此刻眼神可怕地跟一头暴怒边缘的野兽般，衬衫领口的扣子都被扯下了两颗，滚落到了旁边草丛里。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厉钧危险地眯着黑眸。

　　 厉殷辰的腿不自觉地抖了抖。

　　 “额，不，是商量……”

　　 “可以，那你明天就来集团报道。”

　　 “不不不，那算了，”厉殷辰桃花眼抽搐，“我想了想，不签约也行……”

　　 恒大那一驼子，一大摊……他不睡觉也干不完！

　　 只有二叔这种非人的体力跟脑子才行。

　　 他话音刚落，砰一声，甩上的大门就险些敲碎他的鼻梁骨。

　　 “今天，二叔……吃火药了？”

　　 跟在后面的刘振哭笑不得。

　　 您才发现呢，不仅吃了，连导火线都被您点上了！

　　 他顾不上打招呼，匆匆地开了密码锁进去。

　　 “四少，再会。”

　　 “嘶……”

　　 厉殷辰摸着自己高挺的鼻子，低头，就先操作了一番手机。

　　 “众筹，我也要参与，那先给这小家伙冲个五千块好了……咦，我的账户被冻结了！？麻痹，哪个蠢货干的！”

　　 下令封掉某个账户的蠢货——面色漆黑的男人，进了屋子，就神色恍惚，动作僵硬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靠在墙壁上，将近五点的日光还没下山，但他的身形却被阴影笼罩。

　　 他艰难地打开恒大旗下的直播app。

　　 搜索房间‘美少女’。

　　 一秒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耳熟声音，时不时是叶苏苏的软糯说话声，偶尔夹带着孩子的细声细气。

　　 这孩子……

　　 厉钧颓然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他今年才几岁，就直播出镜？

　　 厉家的孩子从小就接受商业教育，但他自己也是十岁起，才用父亲的账号学着买卖股票，学着虚拟经营一家公司，直到十八岁成人后，才正式进入恒大公司接手实质产业。

　　 而叶寻这孩子，现在仅五岁不到，看这打赏数目，已经比叶苏苏赚地更多了。

　　 这样的孩子，是他儿子。

　　 厉钧拧着眉心，只觉得胸口一团火气，直冲上脑门，但半饷后，又觉得心脏抽疼。

　　 又骄傲，又心痛，又怒火焚烧。

　　 刘振站在旁边，动也不敢动，拼命减少存在感。

　　 “把这个房间id的个人信息加密，禁止任何人查询。”

　　 “所有录播视频，删除。”

　　 厉钧修长的手指，紧捏着手机。

　　 刘振赶忙应下，“要封了这号吗？禁止……这孩子直播？”

　　 未成年人抛头露脸，本身就存在争议，必须在监护人知晓的情况下进行。

　　 而这孩子的监护人叶小姐明显靠不住，另一个顺位监护人——他的顶头老板，身价在全国排名靠前的男人，会允许自己的亲儿子靠直播赚钱？

　　 刘振第一时间，就想到要阻止未来太子爷。

　　 但正说着，大门的密码锁就被按开了。

　　 刘振顿时闭嘴。

　　 两母子回来了。

　　 门还没打开，叶苏苏独有的萌软嗓音，已经由远及近地传进了屋里。

　　 “崽，你今天幼儿园是不是有……作业？你会不会做，我帮你一起？”

　　 这完全是个好妈妈的样子。

　　 刘振心里腹诽了下。

　　 转而，他想着要不要避开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咦。

　　 “厉先生，你也在家啊。”

　　 “这位……银行卡大哥……是你啊。”

　　 叶苏苏记性不错，见到刘振就想起了他是谁。

　　 刘振忙笑了下，“你好。”

　　 刚说完，笑脸就僵了下。

　　 卧槽，他是不是上孩子的直播了！？

　　 刚有多少粉丝在看来着？？

　　 他不由看向叶寻，见到他没有拿着小手机，只是侧边裤子里口袋有些鼓鼓，有个金属凸起物才放心了。

　　 他没入镜。

　　 嗯，这孩子都是盲拍，没有镜头画面。

　　 “啊，我有事找老……”

　　 刘振笑容加大。

　　 但冷冽声音却打断了他。

　　 “我们去房间说。”

　　 厉钧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叶苏苏，极其克制地掩饰住脸上的厌恶，迅速转身上楼。

　　 多看她一眼，他就怕控制不住自己。

　　 每一刻，都想直接将叶寻直接带走，跟这个女人断绝往来。

　　 如果不是她的身份证开通直播，孩子不可能在平台上成功注册，拥有直播资格。

　　 无论她在镜头前说得多么好听，这都是一种作秀，无论她以什么方式教唆孩子在镜头前赚钱，都让他忍无可忍，并且感到恶心。

　　 这样的女人，比调查报告上的更不堪！

　　 厉钧强忍住怒气，等刘振跟进书房，黑眸里的暴风雨才彻底排山倒海地爆发，“把门关上！”

　　 刘振抖了抖。

　　 厉钧将‘美少女’直播房间设为关注，才压抑着开口，“把这个房间的规则修改掉，所有人不可进入。”

　　 他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扔到桌上。

　　 “房间，只开通我的进入权限。”

　　 刘振张了张嘴，但马上点头。

　　 “好。”

　　 ……

　　 而楼下，叶苏苏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抬起水眸望向二楼。

　　 猫薄荷，今天心情不好？

　　 他竟然不理她？

　　 他胆子好大！

　　 她都没吸他，没揉巴他，他还发脾气了？

　　 嗨呀，那她也不要理他了！

　　 叶苏苏轻哼一声，低头看了眼崽崽，愤愤地就把拖鞋换上。

　　 “崽崽，走，我们去做作业。”

　　 “好。”

　　 回到新家，舒适的环境终于让小叶寻松了口气。

　　 没有任何奇怪的眼光，没有嘲讽奚落的声音，让他舒服多了。

　　 但很快，他又有了新的焦虑。

　　 趁着叶苏苏不注意，他一回房间就先溜去了浴室，假装洗手，准备重新打开自己的直播。

　　 他走出幼儿园的wifi范围，应该就掉线了。

　　 叔叔阿姨们，是不是都走光了？

　　 他咬着小嘴唇，有点忧虑，但又有点安心。

　　 他没有爸爸的事情，并不想网上的叔叔阿姨们知道。

　　 他是个特殊的小孩。

　　 他……想要隐瞒。

　　 但叶寻低着头，很快就发现自己直播间好像多了不少打赏。

　　 仔细一看，就发现今日打赏竟然超过了61990金币。

　　 后台显示，他现在的可提款数字是1239元。

　　 “啊……”

　　 叶寻惊讶地张开了小嘴。

　　 刚才从幼儿园走出来，他有些着急，也没仔细看直播房间。

　　 难道是叔叔阿姨，特别喜欢看他上幼儿园的画画课？

　　 “崽，你掉进茅坑了？”

　　 叶苏苏在门外陡然一阵喊。

　　 叶寻忙匆匆忙忙应了声，“没、没有……”

　　 他慌张地又看了看屏幕。

　　 直播计时貌似在变化，他还看不懂时钟的含义，但好像意思是已经成功连网，又在直播了。

　　 叶寻松了口气。

　　 准备把手机，继续放在裤子口袋里，然后藏到外面小书包里，但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

　　 屏幕右上角的数字，陡然从794变为1。

　　 刚才还在飘的文字，没了。

　　 他慌张地伸出小手，摸了摸手机屏幕。

　　 怎么回事？

　　 这个数字，应该是在线观看的叔叔阿姨数量，他抄下来问过柠檬阿姨的。

　　 刚才还有700多个叔叔阿姨，怎么现在变成了1？

　　 叶寻的小手都抖了。

　　 叔叔阿姨都跑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一路断网没直播？

　　 还是他们不喜欢他了？

　　 叔叔阿姨怎么突然都不见了？

　　 小家伙的小脸顿时白了，拿着手机在浴室里，急地绕起了圈圈。

　　 手机坏掉了吗？他放在裤子口袋里，难道刚才被压坏了？

　　 “崽？你是不是便便不出来？”

　　 叶苏苏又一句问话。

　　 叶寻脸蛋一红，“没……我、我马上粗来了。”

　　 他忙按着小手指，试探着退出直播，然后再按照今早的操作，开始直播，……但人数依旧是1。

　　 叔叔阿姨，真的都走了……

　　 他的肩膀顿时耷拉下来，只能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浴室。

　　 叶苏苏见他出来，情绪不高，心里咯噔一声，第一时间就摸上他的小肚皮。

　　 叶寻的耳朵根都红了下。

　　 “肚子痛？”

　　 叶苏苏真后悔，自己当时没跟那些母猫们好好交流。

　　 叶寻鼓着腮帮子，摇摇头。

　　 “那我们先做幼儿园作业？”

　　 叶苏苏看了眼自己接到孩子后、已经更新了的任务栏。

　　 【任务2：帮助崽崽完成一次幼儿园作业，并且得到老师评定：良好。】

　　 【良好评定：老师给予孩子小红花奖励。】

　　 【任务奖励（养崽值1）将在收到小红花后发放。】

　　 【任务时效：24小时。】

　　 【倒计时开始。】

　　 头大头大。

　　 叶苏苏现在看到倒计时，就本能地想炸毛。

　　 但在崽崽面前，她还要保持大猫咪的优雅，好难哦。

　　 想到自己99世，她都不知道作业为何物，心里还有点小发怵。

　　 叶苏苏顿时严阵以待。

　　 而见到她一脸严肃，叶寻也只好暂时把直播的叔叔阿姨放在一边。

　　 但想起今天的作业，他的小脸表情很快又垮了下去。

　　 不过，他还是努力抬起头，脑袋上的呆毛翘了翘。

　　 “我自己可以的。”

　　 意思是，不用妈妈帮忙。

　　 叶苏苏一听就咧嘴，这回答悦耳极了。

　　 崽崽大了，已经学会自己做作业了，好欣慰。

　　 但是——

　　 “不行。”

　　 “妈咪要帮忙的。”

　　 叶寻愣了愣。

　　 而隔壁，坐在书房里已经用电脑大屏幕播放‘美少女’直播的厉钧，握着签字笔的修长手指青筋凸出，听见叶苏苏这句话，更是脸色难看。

　　 这女人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放手教育，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性。

　　 她该管的不管，不该干涉的却这么多事。

　　 这显然是她在直播上的刻意作秀。

　　 厉钧怒从心烧。

　　 而下一刻，他就听见了电脑上传来了孩子低低的、缺乏自信的胆怯声音。

　　 “老师说……今天……恩……自己动手做个玩具，拿去幼儿园跟大家分享。”

　　 厉钧愣了下。

　　 手工作业？

　　 这倒是个家长跟孩子互动的亲子游戏。

　　 他忙打开一个网页，搜索‘手工玩具’。

　　 还没看见搜索结果，电脑上叶苏苏的声音却又传了出来。

　　 “玩具，这个我会啊！”

　　 厉钧拿着鼠标点击的动作一顿，当下把目光移到了直播窗口。

　　 “我想想啊……崽……昨天的纸箱，嗯……如果太多崽子一起玩，那个很快就会坏掉……”

　　 厉钧听到这话，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走廊上见到她狂挠纸板箱的诡异画面，顿时皱紧了眉。

　　 不忍直视。

　　 “啊，那就这个吧！另一个解压神器……”

　　 厉钧盯着黑乎乎的屏幕，听着这不靠谱的娇俏声音，心里烦躁。

　　 看不见她要做什么，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着他就拖曳着网页，找到了一个折纸小恐龙的作品网页，把抽屉打开，拿出一叠雪白a4纸，对着页面研究了起来。

　　 ……

　　 到了晚饭时间。

　　 厉钧伸手按上僵硬的脖子，抬头，终于将桌上第178只能站起来的孤傲小恐龙，整整齐齐地拢在了桌子一边。

　　 仿佛检视军队般，他面色肃穆地从里面挑出了最雄壮威武的一只，颔首，面色终于缓和。

　　 完成了。

　　 他起身，一丝不苟地解开衬衫袖扣，拿了衣架上的休闲外套披上，就尝试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准备敲开隔壁的房门。

　　 然而房门还没碰上，就自动打开了。

　　 叶苏苏正巧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粉粉的笑容，像是刚笑得畅快。

　　 但见到他，叶苏苏的笑容就顿时散去，“厉先生，有何指教？”

　　 刚才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就让他高攀不起。

　　 哼。

　　 厉钧也不耐跟她沟通，薄唇紧抿了下，才开口，“工作关系，正好同事送了我一个小玩具，这个给孩子玩。”

　　 他说着，冷漠目光就越过她，要去找屋里孩子的身影。

　　 然而，乒乒乓乓声就从屋里传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屋子中央的小叶寻，一眼就看见了小家伙听到声音而回过头，葡萄黑眸里染上了亮光的小星星，小脸粉扑扑地，额头的发丝有点湿哒哒，像是才刚运动过的样子。

　　 “哇，崽，你打倒了三个瓶子。喵喵牌毛衣保龄球，你比我多一分了！”

　　 叶苏苏的喝彩声响起。

　　 叶寻小脸一红，但马上小眼睛里爆发出了更亮的光，低下了脑袋，但小嘴角却隐隐地上翘，竟是难得的一脸藏不住小骄傲。

　　 厉钧望过去，很快就见到了屋里倒地的三个矿泉水空瓶，还有叶寻手指上缠着的一根毛线……拖曳着一颗圆溜溜的毛线球……

　　 “这是什么？狗子吗？”

　　 而叶苏苏表扬完崽崽，回头看见他手上的纸恐龙，毫不犹豫地评论出声。

　　 “天，好丑哦。”

　　 厉钧：“！！！”

　　 这是恐龙！

　　 ……

　　 而此刻接近黄昏，天色渐晚，夜色逐渐厚重了起来。

　　 路上不少行人匆匆，往地铁、公交车站走去。

　　 但也有些人，在十字路口，对着大门紧闭的喵喵私厨，发出了灵魂的三连问。

　　 “晚上六点半了，竟然还不营业吗？”

　　 “啊，活的老板娘呢？”

　　 “怎么回事？我加班的这口血，就靠老板的这口粥续命啊！”

　　 “咦，你们真不是骗我，真有萌萌的妹子开店吗？妹子呢？店呢？说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