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二老爷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爷子从小疼爱的弟弟，老爷子当年纵然杀伐果断，但那也是对敌人，对自己亲爱的弟弟，就算是自己弟弟做的再狠，他也是狠不下心。

　　 孩子对父母做狠心的事儿多的去，甚至有多少父母年轻的时候出尽苦力就为了供孩子上学，让孩子有出息，可是结果呢？有些事却恰恰相反，孩子有出息了之后，有不少就把自己父母扔在老家，不闻不管。甚至等自己父母老了之后，都不曾赡养，不曾看过一眼。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孩子就是再对父母好，内容好远远不及父母对孩子的宠爱。老爷子虽然不是二老爷的父母，但是他们年少父母早亡，二老爷几乎完全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在他眼中，自己这个弟弟，其实跟他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年纪越大，周围认识的人就越少。以前的那些战友，都有好多进了九宝山。王保军是他的亲弟弟，他不可能像自己弟弟一样狠心，让自己弟弟死在死自己手里。

　　 老爷子终究是个人，有亲情，不冷血。

　　 目光看着自己弟弟远去的背影，老爷子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他虽然不曾动手，但也没留情。

　　 他已经通知自己弟弟，让他从今日回去开始到去世，都不得离开他所在的城市。

　　 老爷子一言九鼎，不是他这个弟弟听不听的问题，而是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画地为牢，把自己这个弟弟永远的囚禁在这个城市里。

　　 弟弟固然是亲弟弟，可儿孙更是亲儿孙。他不希望自己弟弟出事，但更不希望儿孙出问题。

　　 毕竟相比弟弟而言，儿孙显然更为重要，那不只是自己的儿孙，还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靠在椅子上看着天空上的弯月，老爷子闭上眼睛。

　　 “小晨，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坐在不远处房檐上的王晨耸耸肩，一个瞬移到达老爷子身前。

　　 “爷爷。”

　　 “嗯……就知道你不会走的。”

　　 老爷子睁开双眼。

　　 王晨嘿嘿一笑，蹲在老爷子身边，握住老爷子苍老的手。

　　 “爷爷，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嘛，怕你有危险。”

　　 自己爷爷的慈祥，王晨知道，他也明白自己爷爷绝对不会对二老爷动手。其实王晨把二爷爷交给爷爷处理，心中就已经知道了是这个结局。

　　 但是爷爷不动手，二爷爷可不一定。有些事他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他既然敢真的对爷爷动手，就不排除有第二次的可能性。所以王晨不放心，走了之后又偷偷的绕回来。

　　 然后就看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以及老爷子放二老爷走。

　　 走了也好。

　　 二老爷年纪也不小，就算再活还能活多少个年头呢？如今老爷子画地为牢，二老爷连城市都出不了，这辈子都只能在城市中孤独终老。

　　 “小晨，你二爷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如今几十年过去，已经土埋半截，你说怎么就这样了呢？”

　　 老爷子说着话，像是在问王晨，其实就是在问自己。

　　 “当初我去参军，或许就不应该把他交给邻居。假如他跟我一起去，肯定也会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吧，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什么都没学到，只和邻居家的那个大婶学会了走歪门邪道，钻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当初，我也是心疼他，不想让他受苦，也不想让他出危险。我们王家，当初就算我们两个人，你说我们两个要是都死了，那就绝后了对不对？”

　　 “爷爷，你当初做得没错，也是迫不得已，至于后面的事儿，我们都不是神仙，没有人能说得清。但至少在当初来看，您做的是对的，您如果要不这么做，说不准现在二爷爷都已经……”

　　 “我做的是对的是吧！小晨你也这么认为？”

　　 老爷子眼睛一亮，似乎在心中找到了安慰。其实这段时间，老爷子心里面一直都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当初做的不对。

　　 “是啊，爷爷，您做的是对的，没问题。”

　　 老爷子仰着头，抿抿嘴。

　　 年纪大了，想的事情就多一些，老爷子最近这些日子，总会想起自己之前的几十年。有的时候是从打仗开始，有的时候则是从童年。几十年眨眼一瞬，老爷子都已经快近百岁，活过一个世纪。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儿天色晚了，你要再回家也麻烦，不如就在我这住，我让人给你收拾个房间。”

　　 “也好。”

　　 王晨轻笑一声点头：“自从六岁之后，我可是很久没在爷爷这里住过，不知道爷爷这里的摆设变了没？”

　　 “变了，都变了。”

　　 老爷子喃喃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说房间，还是说其他的什么事情。

　　 “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王晨微微一愣，心中自然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什么对不起。

　　 其实也算不得对不起吧，只能说迫不得已。王家当年昌盛之极，权势更是遮天蔽日，若是不送一个质子出去，估计没有谁能放心。而既作为质子，定然要身份最好的，才更有分量，所以王晨这个长房嫡孙，自然就成了成为质子的最好之人。

　　 而自己二叔，名义上是他的手笔，可实际上只是个掩护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王建业也是愧疚多年，毕竟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这个侄子，终究是自己送进去。

　　 “爷爷，今日之事，明天院长定会问我，我应该如何回应？”

　　 “如实说就好了。”

　　 老爷子疲惫的闭上眼睛。

　　 王晨点点头，抬手轻轻一招，让早就等候在周围的人，扶爷爷回去。

　　 昨天晚上明明有月亮有星星，可白天却是一片乌云，还下起了小雨。王晨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走出房间。因为此时还正在下着小雨的缘故，那里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还有一股泥土的香气。王晨伸了个懒腰，倒也不打伞，步行穿过院落，走到老爷子的房间。

　　 现在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老爷子早就已经醒了，正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看着早间新闻。

　　 “爷爷。”

　　 “醒了？”

　　 老爷子转过头，目光慈爱。

　　 “饿了吧，吃点早餐？”

　　 “嗯！”

　　 老爷子吃的早餐自然是极好的，全都是营养搭配，而且味道极佳。王晨发给自己的早餐全都吃得一干二净，然后才拍了拍略有些鼓的肚子，站了起来。

　　 “爷爷，今天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我回家看一眼，下午就回静海，”

　　 “好……回静海好。小晨，你什么时候，把你静海的那几个小女友带回来？”

　　 “爷爷……”

　　 王晨尴尬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要说把女朋友带回来，那王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老爷子说几个小女友，那就尴尬了对不对？

　　 “那个……过年吧，我和他们说好了，过年的时候回来。”

　　 “嗯，过年好，合家团圆，正好也让我看看她们。到时候你放心，我会一人给她们拿一个大红包，不会给你丢脸。”

　　 “爷爷，你说什么呢？您要是能丢脸，那这世界上的人谁敢说不丢脸？”王晨笑呵呵的拍了个不轻不重的马屁：“不过大红包就不用了，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有钱，我的钱是我的钱。我想给我孙媳妇拿点钱当见面礼，难道还不行？你放心，你爷爷有钱。你爷爷这么多年，领的工资可不少，再说平常我也没什么花销，有花销也不花钱……”

　　 “好吧好吧，都听爷爷的，爷爷你说拿钱就拿钱！”

　　 王晨看老爷子心意已决，就也不再多说。反正王晨倒是知道，老爷子的确是有钱，他开的那些工资，平常可多一分不动的存在银行卡里，至于日常开销，自然有管他日常开销的地方，用不着他花钱。

　　 老爷子听王晨这么说，心里头这才算满意。

　　 和老爷子最后说了两句话，王晨就打算告别，只是刚站起来，兜里面的手机，就收到了短信。王晨低头看一眼，对着老爷子晃了晃手机。

　　 “爷爷，你看我说的对吧，我就猜到了，院长肯定会让我过去。”

　　 老爷子眯着眼睛：“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