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你咋跑去借高利贷了？”赵小飞疑惑的问。
“不是我，唉，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李永盛拉下卷帘门，把一张倾倒在地上的塑料方凳搬起来，示意赵小飞坐。
“你坐，我有凳子。”赵小飞自己扶起一张凳子坐下。
李永盛坐在塑料凳上，一改以前的意气风发，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
“我儿子在省会读大学，哪知道他去借了什么校园贷，只要有身份证就能贷款的那种。”李永盛唉声叹气：“最开始借了一万去游戏厅赌老虎机，结果这钱还不上又不敢对家里讲，他又到处借贷去翻本，结果越输越多，钱也越借越多。”
“你儿子到底借了多少哦？”赵小飞忍不住问。
李永盛无力的看他一眼，又垂下头，伸出一只手掌比划了一下。
“五万？”赵小飞在心里摇头，赌币都能输掉五万的人，这赌瘾是有多大。
“不是，现在连本带利算下来有五十几万。”李永盛长叹一声，难掩脸上的苦恼。
“这么多！”赵小飞吃了一惊。
“本来水产门市就一直经营惨淡，现在又欠这些钱，再这样下去就只有把这县城的房子先卖了。”李永盛说着，眉头紧锁的环视了四周一圈：“这水产门市我已经低价转出去了，刚还了几万块钱，过几天这些人还要来，我到时候去把以前的货款收回来，看看一共有多少钱。”
“你房子卖了，住哪儿啊。”
“还能咋样，租个房子住。”
赵小飞看着这凌乱的门市，也说不出话。
农村也有放高利贷的，可是那都是小打小闹，称为放水。
城里的高利贷一放起来，那利滚利跟雪球一样，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眼看以前还被称为‘李老板’的李永盛现在落魄成这样，赵小飞心想高利贷害人哪！
“那你没了水产门市，以后咋办？”赵小飞问。
李永盛苦笑一声，说道：“找个地方打工吧，不过我都四十几了，想找工作也没多少地方要，干力气活身体也不行。不过以前我承包过小工程，会刷墙灰，看看能不能找个建筑工地，先去干几天小工，家里有一大群人要养，总不能这样干坐着。”
赵小飞的眉头皱起来，李永盛以前是农村出来的，老婆不上班，要供读大学的儿子，上面还有四个老人，这经济负担也够重。
一个风光的老板，沦落到去建筑工地上当小工混饭吃，全都是高利贷害的！
“你当小工一天才多少钱，而且这种活又累。”
“现在也没办法。”
赵小飞想了想，开口说道：“李哥，我有一个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伙。”
“我现在这样，能做什么生意。”李永盛苦笑着摇头：“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
“不是，是我跟秦总谈成了一桩生意，收购西瓜卖到她的食品厂酿西瓜酒。”赵小飞说：“你以前在整个龙山县收水产，对这十里八乡都熟，我们一起从乡里收西瓜，卖到秦总那里，价格还不错。”
“你说的是批发西瓜来卖？”
赵小飞点点头，然后把刚才跟秦月兰商定好的生意，告诉了李永盛。
“收购价这么高？”李永盛也惊奇起来，以他生意人的头脑，立刻就能算到这生意能挣不少钱。
不过他又立刻想到，这还是因为赵小飞的‘瓜王’效应，秦月兰要的不是西瓜，而是赵小飞这个活广告。
“李哥，我现在只有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赵小飞说：“目前找人帮忙也不好找，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兴趣，又不需要出钱，就是要在乡里到处跑拉西瓜，辛苦一点。”
“这……”李永盛踟蹰了一下，心里有些愧疚。
他作为生意人，当然知道这是挣钱的事，现在赵小飞找自己合伙，就是把一个挣钱机会给自己。
这种好事，要是他给赵家亲戚朋友，没哪个不愿意干。
“李哥，这收西瓜只是夏天的生意，我还准备修鱼塘搞水产，但又没这方面的经验，咱俩以后一起，没准还能开起水产门市。”赵小飞说。
其实他既是抱着帮李永盛一把的心思，也有自己的私心。
李永盛现在落魄了，但他好歹在生意场上混过，经验丰富，而且他的人品，赵小飞也清楚，不是那种墙头草。
他要是能在这种时候帮李永盛一把，对方肯定会知恩图报，至少也不会背地里干撬墙角的事。
赵小飞现在有了规划，越来越感到自己一个人力不从心，家里亲戚都在赵场村，平时又不来往，一个妹妹又要读高中，他早就想找人帮忙了。
李永盛坐在凳子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懊恼自己时运不济，又感激赵小飞。
他当时结交赵小飞，是也有私心，可现在对方却在他落难时帮了一把，李永盛还有些羞愧起来。
“他们多久还来收帐？”赵小飞问。
“下个星期吧。”
“我看，你门市转让出去了，但房子先别卖。”赵小飞说：“刚才我来丽景酒店卖西瓜，结了一笔西瓜款九万多，先借给你应急吧。”
李永盛连忙推辞，说道：“我也有几笔帐没收回来，一会儿去收帐看看，要是收到就能暂时解决问题。”
看他执意不收，赵小飞也不勉强，免得伤了人家的自尊。
两人又在门市里坐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土菜馆吃了晚饭，就去收帐，赵小飞也一同前去。
收帐的地方叫‘情妹ＫＴＶ’，老板在县里又开歌厅,又做夜宵生意，也为唱歌打麻将的客人卖宵夜，从李永盛那儿进了不少小龙虾、生蚝、扇贝等海鲜做宵夜。
赵小飞开车来到街上，心里十分新奇。
只见一条破破烂烂的街上，到处都是发廊、按摩店、ＫＴＶ。
就一个小门面，里面亮着粉红色的灯，门面坐了几个花枝招展的暴露女人，懒洋洋的要么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要么翘着二郎腿抽烟打牌。
不过这些女人年纪不小，大部份都是徐娘半老，一个个染着黄头发红指甲，浓妆艳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