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看向阁老，只见阁老面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几分愤怒，有几分怅然，更多的，是为了锦家的一种坚定。
“我锦严在此立下天地契约，愿意将锦婉的尸身送回人界，并且……百里之外，三跪九叩！”
阴沉的声音落下，凤栖面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两分。
“从这里回到人界，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带我去看看娘亲，然后就请阁老兑现天地契约吧。”
凤栖开口，锦家家主点了点头，坐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凤栖她们走了出去。
因为已经做好了选择，所以锦婉的尸身并没有被藏起来，而是直接被安放在了锦家神女一脉的宗堂中。
跟着锦家家主，很快，凤栖就来到了神女一脉，她是此任神女的消息今天已经在神女一脉中炸开了锅，再见到凤栖，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敬畏感。
走至一个精致的院子里，忽然迎来了一个头发微白的女人。
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凤栖微怔，立即就将这个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家主。”
女人出来，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锦家家主身上，声音恭敬的响起。
锦家家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凤栖，女人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体陡然僵住。
“你……你是……”
震惊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是锦婉的女儿。”
凤栖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轻轻响起。
凤栖话落，面前的人忽然眼眶一红，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好孩子，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
微哽的声音响起，凤栖没有伸手，可是垂在身侧两旁却是不由自主的收紧。
“我是你的外婆。”
颤抖哽咽的声音响起，凤栖看着她垂下背后的微白发丝，最终还是伸手环住了她。
她从小没有母亲，不管是为人还是为妖，不是哥哥就是姐姐，所以她并不太懂面前这个自称她外婆的人的伤感，即便如此，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凤栖没有说话，而紧紧的怀抱终于松开。
“你是来看你娘亲的吧？”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提起锦婉，满布皱纹的脸上划过一丝黯淡。
当初婉儿跑了出去，她以为不过是贪玩，可是没想到三十余年后再回来，已经是阴阳相隔！
“嗯。”
凤栖点了点头，女人抬起了脸，又对她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轻声说道：
“跟着外婆来，你也正好好好看看你的娘亲。”
凤栖面上带着一丝冷凝，提脚跟了出去，忽然，感觉到身后被扯了扯。
回过头，看见的是神念祁大大的眼睛，其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娘亲，你不要伤心。”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凤栖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念祁的脸蛋。
“娘亲知道了，谢谢宝贝儿。”
看见凤栖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神念祁这才松了一口气，粉雕玉琢的脸上露出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容。
揉了揉念祁的头发，凤栖抬头，对上了神寂的关怀的眼神。
“你放心，我没事。”
凤栖心中说不上悲伤，毕竟她从未见过锦婉，也没有切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心中的触动，是因为血脉相连而引发的感觉。
“走吧。”
神寂没有说话，带着些许粗粝茧子的手包裹住凤栖纤细的小手，浓浓的温暖由手入心。
凤栖与神寂并肩，神寂一手牵着凤栖，另一只手牵着念祁，三人大步跨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入，扑面而来的冰冷寒风让凤栖惹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视线扫所屋中，凤栖的目光忽然定格！
只见房屋的正中心，一个水晶棺中躺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女人双眼紧紧阖上，面上还有一丝红润，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凤栖像失了神一般，缓缓的走了上去，停在了水晶棺旁。
果然，她和锦婉几乎有八分相似！
“娘。”
喑哑的声音从凤栖口中吐出，而她本人却是丝毫未觉，目光温柔的看着躺在水晶棺中的人。
看见锦婉，神寂眸子眯了眯，只是瞬间便恢复了原样。
“我娘没有死是不是？”
忽然，凤栖抬起了头，目光锐利的看着锦家家主。
已经二十年了，她却只是像睡着了一样，紧紧的躺在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死气。
二十年了，足够白骨，可是她的娘没有！
对上凤栖充满了期望的眼睛，锦家家主却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死了，至于肉身看起来依旧完好，是因为她身体还残存这神女之力，再过一两百年，等到神女之力彻底枯竭，那时她才会真正的化为白骨。”
锦家家主的话落下，凤栖目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可以招魂吗？”
忽然，凤栖扭头看向神寂。
娘亲的尸身保存得如此完整，如果能够招魂成功，复活不是难事。
对上凤栖的眸子，神寂摇了摇头，低沉性感的声音骤然响起：
“时间太久了。”
时间太久了，魂魄早就散了……
听到神寂的话，凤栖垂下了眸子，落在了锦婉的身上，久久不语。
周身的气息略显孤寂，神念祁担忧的想要说些什么，神寂却对着神念祁摇了摇头。
凤栖只是心中有些纷杂，这些事情，不是被人可以安慰的，只能够由她自己来调节，而他们父子，则永远是凤栖背后的避风港。
凤栖的外婆在一边眼眶微红，同样的紧盯着锦婉。
半响，凤栖终于抬起了头，声音中依旧有一丝悲凉，但是面色已经好了很多。
“外婆，节哀顺变，您要照顾好自己。”
凤栖抬起头，对着面前苍老的人说话，看见她悲戚的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复而又回头对着锦家家主说道：
“让阁老动身吧。”
说完这句话，凤栖像是泄了一口气，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凤栖离开，神寂和神念祁也紧随和她大步离去。
忽然，一只健壮有力的臂膀将凤栖揽入怀中，熟悉的味道充盈周身，凤栖面色一松，靠在了神寂的肩上。
“神寂。”
低低的声音响起，神寂挑了挑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