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嚼舌根之时,米小白自酒尊的宅邸走出,一袭长衣白中染粉,长长的衣袖,映满诸多酒纹,他衣冠不整,却眼角画着淡淡的红妆,右手抱着穿的像郡国公主一样的楠楠,左手拿着酒尊最喜欢的酒葫芦,出现在众人眼前,刹那间便把所有人震撼了。
一些来自军方的人当下便叫了出来。
“大不敬,这是大不敬啊!师傅惨死,正是办丧期间,你竟穿的如此不伦不类,有伤**斯文!”
“酒尊者一世英名,竟出了你这个么弟子!你怕不就是第二个毒氓子!”
“今日若不是办丧,我定要第一个与他为难!”
一番番的叫骂,像是一个都没进米小白的耳朵一般,他依然大方的走着,走到桌边,还不忘那一块糕点给楠楠吃。
楠楠吧唧着嘴吃着,对那些流言蜚语也漠不关心。
可何玉却听得难受,若不是跪在师傅碑边,而这些人又是来给酒尊拜丧的,他真想此刻就将这些人全部轰走。
片刻过后,顶着众人的骂声,米小白走到了美食协会的一方,在那里,白熊会长早已经候在原地,蛇姬等一众高手也围在一起,看着米小白的样子,眼里除了伤心,竟多出了几分复杂的情感。
米小白笑眯眯的看着白熊会长,道:“多谢你今日赶来。”
白熊会长则目光出神,许久才说出一句:“像......太像了,这是酒尊者年轻时的衣服,你穿上后,和他太像了。”
此话一出,让那些原本辱骂米小白的人,竟在第一时间闭上了嘴。
毕竟话题瞬间从“不肖弟子丧事期间衣冠不整饮酒作乐”变成了“忠孝弟子着衣缅怀故去恩师”,前后巨大的差距使得那些嚼舌根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米小白也并非不管他们,而是先对白熊会长说道:“我师傅死,我恨的人里也有你,可今日是重要的日子,我不与你置气,也不问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只在这里先为你能来,道一声谢。”
这番话说完,白熊会长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就像是他早就猜到了一样,默默点头,然后道:“我对不起你。”
可米小白没管他,而是慢慢转身,看着刚才那些嚼他舌根的人,眉间金光闪烁,骂道:“今日是我师傅吊丧的日子,尔等本该毕恭毕敬,可如今,竟在我师傅碑前对他的入门弟子嚼起舌根,不分青红皂白,若不是你们今日是为拜我师傅而来,我就该按理将你们统统逐出。”
此话说完,米小白便用唾弃一般的眼神扫视众人,随即刚想向前走,便见到水婆婆上前。
水婆婆走在他面前,佝偻的背要米小白必须弯腰六十度才能与显得尊重。
她握住米小白的一只手,像是要哭了一般的说:“像,太像了,你和他一模一样。”
米小白知道水婆婆喜欢酒尊者,其实酒尊者对水婆婆也一直有感情,在酒尊者的房间里,有一张照片,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除非是照片对他们而言也特别的含义,否则真没人会特地把照片洗出来。
米小白对水婆婆说:“他是否曾称您为水媚娘?”
水婆婆本就不大的眼睛忽然被她瞪大,“你怎么知道?”
米小白淡淡的说:“在师傅的遗言中,曾提到您,可他说一辈子都没提的事,临了了也不提了,所以没说完,但我想,他心里是有您的。”
此话说出口,水婆婆泪眼婆娑,一把年纪,却哭成了个泪人。
向后走。
此处,坐着狄狼镖局的一众人,还有天木良,弋拳羌,薛副官,梁家姐弟,这些人一见到米小白便站起身,气氛沉重。
随后一二三走到米小白身边,拉住米小白的手,眼泪汪汪的说:“米叔叔,我听爸爸说了,叔叔你要坚强,一二三没有妈妈的时候也很伤心,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看到年幼的一二三变得这么懂事,米小白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他蹲下身子,将抱着的楠楠放下,然后对一二三说:“一二三,这是楠楠,她三岁,是你的妹妹,帮叔叔照顾一下她好不好啊?”
一二三点头,牵住了楠楠的手,而楠楠也不抗拒,居然主动放开了米小白的手,贴在了一二三身上,显然是更喜欢和同龄人待在一起。
米小白微微一笑,然后起身看着众人,说道:“心意已到,众人快请坐。”
一众人等却迟迟不肯坐下,尤其是王彪等人,米小白为他们疗伤,甚至还为梁琳修复双眼,在他们最落难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如今米小白心疼万分,他们只恨自己无法为米小白排忧解难。
看着王彪眼里含泪的样子,米小白走到王彪身边,抱住他,拍了拍王彪的背,道:“王镖头,好兄弟。”
说完,便再次示意众人坐下,就继续向前走。
然后,便是王令、李大壮等一众美食家站在他的面前。
王令表情严肃,看着米小白,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可米小白的表情却变得松散起来,拍拍王令的肩膀,道:“王大哥,我都懂,一切尽在不言中,先请坐吧。”
只见王令激动的一把抱住米小白,大叫道:“怪我天赋不够,怪我太弱!想当初我分明是站在你们前面的,可如今,你和李大壮都已是浩瀚修为,我却依然在紫罗二层徘徊,若是我再强一些,我就可以帮你一把,若我再强一些,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
一旁的李大壮都眼神迷离,像是要哭了一般。
米小白只能更用力的抱住王令,坚定的说:“我怪你,我真的怪你,但我不是怪你这个,我怪你怎么这么偷懒?都当上美食家了还整天操心家里的事,好好修炼,努力变强,不然日后你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境遇,连家人都保护不好,那我真的要一辈子都怪你,一辈子都不见你!”
这番话说出口,王令更哽咽了。
米小白从他身边擦过,走到了山脊石碑处,撩撩看去。
酒尊的旧友,自己的旧友,何玉的旧友,吴方的旧友几乎都来齐了,可其中,并没有子时闭户的影子,一个也没有。
米小白微微一笑。
我不怪你们,我只怪自己交浅言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