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聂哥,你现在风头挺劲啊!”
看到余劲松灰溜溜的走了,高翔打趣地说道。
余劲松在电视台行事向来嚣张跋扈,如今居然向一个记者这么低声下气,的确是不多见。
但白海东的脸色有些严肃,沉声说道:“聂采……木秀于林必遭风催,你的风头太劲了,连越了几级的领导都干正面对抗,以后谁还敢用你?”
毕竟白海东比聂采老成得多,看问题的经验也丰富。
从今往后,魏建国就是再欣赏聂采,恐怕也不会重用聂采了,毕竟这种人控制不住,万一那天连自己都拉下马怎么办?
说句不客气的,能当上领导的位置谁多多少少没有点痛脚,聂采连宣传部长都敢拉下马,万一哪天看自己不顺眼呢?
聂采一怔,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者说,他本来都打算去省台了,哪里会管s县电视台的人怎么想?
可是现在去省台的事情给王润发给搅黄了,他不得不面对被领导顾忌的境地了。
“聂采,我劝你这段时间避一避风头去吧,台里本来就跟你批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你这几天又是伤又是累的,别强撑着,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白海东叹了一口气,对着聂采说道。
“好吧……白主任,我听您的,我也想请假一段时间,回家里看看。”
聂采这几天打了不少架,虽然都没有收到什么重伤,但是那些伤累积起来也不算小事,正好回家一趟修养修养。
想起自己似乎自从来到s县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聂采的心也不由火热了起来。
反正手头上也没有什么活,聂采跟白海东说了一声,直接便回家去了。
聂采的家距离s县并不远,就在z市里面,但他回家的次数却并不多。
当初,聂采不顾家里的反对,放弃进入乡镇府成为公务员的机会,而是选择了s县电视台,跟家里闹了不小的矛盾。
再加上后来聂采混得又不怎么样,家里老是冷嘲热讽,聂采听得头疼,回去的机会就更少了。
单位宿舍里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聂采只是简单地背了一个双肩包,把要拿的东西往车上一丢就可以出发了。
张欣雨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聂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有些不高兴,自己救了她这么多次,不说图以身相许什么的吧,至少去中央台了告诉自己一声啊,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去了?
要不是余然透露了她的行踪,聂采还真不知道她去了中央台!
聂采上了车,打开特斯拉庞大的十七寸中控触摸屏,连上了蓝牙,拨了出去。
“妈,我下午要回家了,这回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单位那里出了点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电话那头,聂采的母亲听到聂采请了病假,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病得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身体有点累!”
听到母亲的关心,聂采连忙说道,他没敢说实话,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是在出生入死,那还不让她担心死?
当父母的,不图儿子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个平安就是最大的愿望。
挂了电话,聂采便专心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回到了z市。
聂采的家住在z市的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是聂采父亲单位分的房子,十分的老旧,聂采把车停在小区楼下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实原本聂采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但自从聂采的妹妹被诊断出一个罕见的疾病之后,家里就情况就每况日下,后来甚至把新房卖了给妹妹治病,又回到了单位的旧房子里面。
“小聂……是你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聂采刚一下车,就有一名老人认出了他。
“许大爷好!我早就去外地工作,所以您没见到我是正常的事情。”
说话的人是聂采的老邻居,聂采连忙打了个招呼,回应道。
“听老聂说了,你去当了记者……不过当记者有这么发财吗,才不到半年,就开了台车回来……我孙子准备结婚,接你车子用用行不行?”
许大爷打量着聂采的车,以他的见识认不出聂采这台车的牌子,不过在他看来聂采能开上小车就已经算是混得不错了。
“哪里是发财,车是借同事的,不过您要用我肯定亲自过去帮忙……”
聂采连忙解释,他可买不起这种车!
又闲聊了两句,聂采才背着包上了楼。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打开家门,聂采发现自己父亲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手里还拿着一根水烟筒咕嘟咕嘟地抽着烟。
聂采的父亲当过铁道兵,作为工程人员他参加过许多的铁路的建设,甚至还在当年的一次排除哑炮的事故里伤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只有跷二郎腿才会好受些。
“爸,妈去哪了?”
聂采放下背包,在家里看了一眼。
家里的摆设十分简陋,没有什么像样的电器,唯一一台电视还是那种老式的显像管电视,冰箱也是十几年前买的绿色大铁坨,轰隆作响。
“还能去哪?带小菲去医院了呗。”
聂父放下报纸,无奈地说道。
“小妹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聂采关心的问道。
作为残疾的退伍军人,聂父可以生育第二胎,所以聂采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妹妹,叫做聂菲。
当初妹妹出生的时候,聂采的父亲是在亲自翻取下的名字,可谓是寄予厚望。
可惜的是,聂采的这个妹妹却不太幸运。
十岁之前她还一切正常,可是之后却突然时不时的痉挛,后来带去一看,发现她竟然得了一种叫做儿童结节性硬化症的罕见疾病!
这种病又名又称结节性脑硬化,发病率极低,只有十万分之一,可这么低的几率偏偏就让聂菲碰上了。
父母为聂菲这个病没少流眼泪,甚至房子都卖掉了去治病,两年过去了,聂菲的病情却没有任何的好转,癫痫的发作变得越来越频繁,性格也变得自闭,抑郁起来。
“唉……希望妹妹能早点好起来!”
聂采心情有些沉重,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推到父亲的面前:“别抽水烟筒了,抽点好烟吧。”
这些烟酒是聂采本来送给王润发的,但王润发没有收,聂采就拿回来了,现在正好拿回家里。
“五粮液,中华烟?好小子,当记者了你就学会了收礼对不对,你爹怎么教你的?”
聂父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你当初要当记者,我是反对的,后来你说小时候小菲靠媒体帮助组织捐款才活了下来,我才勉为其难让你去当记者,没想到你不去帮助别人,反倒是学起这些歪风邪气了……”
他是当过铁道兵,经历过自卫反击战,为人正派,性烈如火,最是看不惯那些送礼的行为。
“爹你别这样,我一个最底层的小记者,就算有人送礼能送我这些高档烟酒?“
聂采连忙说道,他作为最底层的小记者,红包都没见过几回,怎么可能有人送高档烟酒?
听到聂采的解释,聂父的神色才稍微好了一些:“小兔崽子,记得你爹怎么教你做人的,做人一定要行得正,站的直,你现在是一名记者了,就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好了,爸我知道了!”
这些话聂采从小听的耳朵都起茧了,连忙打断了他。
“最近工作怎么样?不会是犯了错被开除了吧……昨天我在省台看到你的名字了,那可是条大新闻呢!”
聂父拿出一包烟,没舍得拆,放在鼻子面前深深的闻了一口,神情陶醉。
“还行,主要是省台的功劳,没混出点名堂不敢回来,怕被你骂。”
聂采开玩笑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妹妹治疗需要钱,这张卡里有二十二万,应该够一段时间花的了。”
在路上聂采就收到了转账短信通知,广告费的提成是按15%来算的,二十二万五的提成已经到账了,聂采只留了个零头,剩下的都留给家里了。
“二十多万?你不是临时工吗,怎么有这么多钱!”
聂父鼻子上的烟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惊讶地说道。
聂采笑道:“最近干得不错,拉了一单广告,这是广告费的提成,不然光靠工资哪有这么多钱!”
“别太拼了!你妹妹的病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聂父板起脸来说道。
这两年来,聂采的父母带着买房子的钱在全国到处求医问药,几乎跑遍了有名的大医院,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儿童结节性硬化症是十分罕见的疾病,只能靠各种抗癫痫药物治疗,没有办法根治,哪怕是钱再多也没有用。
当初聂采被徐金凤砸钱砸得有些动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给妹妹治病。
“多少有点用处。”
妹妹的病目前仍然是不治之症,想到这里,聂采的心就有些沉重,连赚钱的喜悦都冲淡了不少。
说着,聂采心中一动,听到门口有踢踏的脚步声,还有钥匙的声音,知道这是母亲和妹妹回来了。
“聂采,你回来了?我刚刚带小菲去医院,还没来得及买菜呢……我这就去做菜。”
聂母打开门,牵着一个羞怯怯小姑娘的手,正是聂采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