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这一章本来应该昨天的。下午继续。)
谢神策的话让王臻十分不悦。
“凤之这是什么话,老夫作为长辈,关心自家侄女这是理所应当,这难道还有假?谁人不知老夫对几个侄女胜似亲女?尤其是花花,我王家最后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她第一次回娘家便发生了这等不幸,老夫心中关切,人之常情,凤之切莫因为一些误会,便对老夫有所成见。”
谢神策微微一笑:“大伯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
“王家与二里人刺客有勾结,意图刺杀大晋缇骑司提督极其家眷。”
王臻一怔,然后发出好笑的声音:“凤之说的一手好笑话,哈哈,莫说此等事情是攀咬诬陷还是莫须有,就算是真的有,难道你以为他们要瞒着老夫,老夫还能知道?”
“见不得人的勾当,永远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老夫身为淮扬道观察使,也不能一切事物无论巨细皆清明。这件事,或有误会,或是二里人挑拨离间,凤之不可尽信。”
谢神策点头,说道:“大伯所言极是。反正我手中还有不少二里人的俘虏,会一一审问的,定然给大伯一个交代!身为王家的女婿,我是不会看着王家被挑拨的,大伯放心吧。”
王臻抚须,然后欣然笑道:“凤之如此有心,老夫便静候佳音了。”
谢神策拱了拱手,然后说道:“那东西小侄便放下了,毕竟是在滁州城发生的事,小侄越过了州衙门直接送到大伯手中,也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大伯,你要知道,花花与我......或许这辈子都将带着遗憾。我欠她太多,愧疚难当,所以手段便过激了一些。希望你也能谅解。告辞。”
说完,谢神策便退下,留下箱子,带着缇骑离开了。
王臻站在大堂上,看着手下人将箱子一一搬上来,然后打开。
“嘶......”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箱子里装的,赫然是一颗颗抹过石灰的人头!
王臻猛然间爆发出骇人的杀气,让原本就已经死气沉沉的大堂更加阴森。
即便是糊上了石灰,有几颗人头王臻也是认得的。
滁州别驾,司仓参军,王家支脉子弟,王家大宅的老仆......
此刻他们都在那小小的箱子里,亲密无间。
一名差吏还跪在地上,手中举着一封信。
其实不是一封信,是谢神策写的通告。
此箱中二十八人,皆尽是勾结二里人欲意刺杀缇骑司提督的奸贼,有直接证据证明,勾结二里人的目的是为......谋反。是以就地处决。
谢神策还说了,望观察使大人能够大义灭亲,表明立场,去除自身嫌疑,将这些人头悬挂示众,以儆效尤。
王臻看完,淡淡的说道:“悬首示众。”
他此时在观察使衙门,即便是不出去也知道,外面的舆论已经被谢神策控制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王家老十三在外面养女人付不起钱被青楼女子打上门要钱。
王家六太爷年老风流,因为夜间猥亵妇女被青红帮帮众看见,转而割了他的命、根子,期间失踪了好几天。
王家众人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将六太爷失踪的罪责嫁祸到谢神策头上,伪造证据却被当场揭穿,结果反倒是谢神策迫于压力黯然妥协。
王家颜面受损,一些人失了心的要报复,竟然勾结二里人刺客,刺杀谢神策与王解花,所幸防卫严密,谢神策只是受伤,然而王解花却是身中剧毒,至今未醒。而这些人的目的,竟然是谋反。
王家家主王臻,及时发现家族之中有人吃里扒外,配合缇骑司,迅速出动,打击了一大批乱臣贼子,虽有疏漏,但缇骑仍在追捕。
.......
这几天,滁州的书局和说书人赚了个盆满钵满。在随后接触宵禁的几天,坊市之间,街头巷尾,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王家与谢神策的事,青楼勾栏坊则是通宵达旦。
没人相信王家真的人这么做,会与谢神策缇骑司窝里反,但是说书人说的头头是道,更有不少“上面透露”作证,让一些人无言反驳。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诸如“王家家主不是逼谢神策让步的人么,为什么却会帮助缇骑司捉拿凶手”之类的疑问,但说书人总能自圆其说。
王家家主当初那样做是为了大局着想,想着能各退一步相安无事,结果不想却使得矛盾激发,最终控制不住才大义灭亲的。你难道没看见挂着的人头么?其中第几个就是王家的谁谁谁。
不过头两天,各种说书的,印刷的,都处于没人理会自由发挥的状况,等到有人回过神了,便开始大肆抵触。
一些人只要是见到说书的卖唱的讲述这些事情,便不问青红皂白一通乱打,有人购买或者兜售各种关于王家秘辛书籍的人,一律抓进州府衙门听审,更有大批的流氓地痞对这些人的家宅进行骚扰。
只是短短两三天,便有上百人受伤,数人死亡。这股说王家道王家的风潮眼看就要熄灭了。
然而这个时候,出现了一股神秘力量,专门与这些人作对,哪里有人施暴,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人打跑,在有说书人说书的地方,都有他们的人看护现场,不准任何人破坏,有官差抓人的,还能提前得到消息从容退走。
这伙人势力强大,帮众极多,且多是年轻气盛之辈,行动有素,措施得当,只是几天功夫,原本被打压的舆论便又开始慢慢复苏了,而且大有更甚从前的势头。
后来滁州城的人们才知道,这伙人,就是传说中切了六太爷的青红帮。
而且有小道消息称,他们之所以名不见经传甫一出现便如此势大,身后的人正是提督大人与王家大、三两位少爷。
人们纷纷哗然,有年纪稍大一些的年轻人便很快记起来了,当年还是小侯爷的提督大人与王家大少爷三少爷,因为一时兴趣,确实创办过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好像就是青红帮,当时还是立足于漕运。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年,竟然悄无声息的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
有人发现,整天与自己计较一碗酒几颗豆的苦哈哈,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就是青红帮的小头目了。
当然随后就有人出来说谢神策这是在挑拨王家内部的关系,利用大、三两位少爷的名义分裂王家,是心怀叵测,阴险毒辣,气量狭小的伪君子。
不过随后就有人出来辟谣,说提督大人与王家两位少爷早已不管帮中事物多年,如今的青红帮只是青红人的青红帮,看不惯一些事情才愤然出手,立场与任何人无关。
甚至后来青红帮的帮主出面,在指出了王家一些人的畜生行径同时,大肆批判谢神策的血腥手段,诸如杀了多少人多少人之类的,也让很多人接受了――青红帮与谢神策不是一伙的事实。
然而青红帮数落谢神策残忍的同时,谢神策的残暴也让更多的人害怕了。
滁州别驾、司仓参军之类的大人物,竟然在一夜之间做了刀下鬼,罪名还是谋反,只待缇骑内部定案便是吵架全家流放等等,很是震慑了一些不安分的宵小。
就是那个人的亲侄儿,不愧于小人屠的恶名。
在缇骑与一些地下势力的策划下,突然掀起的这场反击,让王臻以及那个阵营的人都措手不及,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只能勉力支持,确保一些重要人物不被牵连进“谋反”之中。
在这场动乱之中,王臻是真正处于暴风眼中的关键人物。
王家的计划步骤都已经被谢神策一通乱拳彻底打乱。在谢神策步步紧逼的状态之下,无论是民间意向还是官方势力,他们都处在劣势,更何况滁州城十之八、九的军队都掌握在王鼎手中。投鼠忌器最是拘束,因此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王臻神身上。
王臻感刚刚打发了三太爷一系的人,老十三便又进来了。王臻心下不胜烦恼,但还是克制住,耐心的将老十三安慰了一番,然后又做出保证,谢神策再动不了他之后,老十三才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看着眼前看似安静了些的书房,再看外面的烈日,声嘶力竭的知了,焉儿吧唧的草叶,王臻深吸了口气,然后出门,唤过一个侍卫,让他取一块冰来。
王家......将从此进入寒冬了。
然而这一切,都将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这个烂摊子,他不想收拾了,官场、军队,他都无所谓了,只要钱还在自己手里......
然而想到钱,便想到了老二,他又有些担忧。可能是因为老二家那个叛逆的三丫头的缘故,老二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没有表明立场,这让王臻隐隐有些不安。
既然这样,那就敲打敲打吧,反正绑在一起了,如果还有二心,必然不得好死。
这样想着,他便又让人去将王岱叫来。
侍卫去了,然后很快又回来,带回来一个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王岱在宴请谢神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