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一脸认真,眼中似是没有半点杂质,让人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听出了声乐词曲的妙处。
太子不禁佩服谢神策的脸皮厚。李念儿微微咬唇,低头不语。
谢神策自然不会因此而心软。他不认为暧昧下去会有结果,于是决心当断则断,。
尽管接下来李念儿旁敲侧击,太子有时候也会隐晦的劝导,但谢神策只是左右而言他,装疯卖傻。
李念儿的脸越来越看不出来表情,太子也不好再劝,最后三人竟无话可说。
“天色不早了,小女子也有些累了,殿下与提督大人慢用,小女子告辞了。”
太子叹了口气,说道:“李姑娘去歇着吧,不必管我等。”
谢神策微微笑着起身相送。
......
......
第二天,一个让谢神策惊喜的消息传来了。
王解花即将到达苏州城。
然而惊喜之后便是惊吓。
这个时候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过一想,谢神策∮∟,紧张的心又放下了。
滁州城距此不近,而他与李念儿之间的绯闻,也就是这两天才传出去的,时间上来不及。王解花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慕容姑娘?
谢神策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离开无锡城已经很久了,王解花不至于这个时候......
这样想着,谢神策拍了拍脑袋,暗道自己愚蠢。
又没有什么,何至于如此慌张?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没理由这样子。
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出格的事情,谢神策便不再担心了。
王解花来苏州城难道不会是因为想念他?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
确实是多心了。
于是谢神策下午的时候就在北门等待王解花的大驾光临。
......然而太阳都落山了,王解花还没有来。
谢神策兴冲冲地来,惺惺然的回。
坐在马车里,谢神策看着街上回家的行人,不由得索然无味。
他固然是担心王解花路上可能延迟,于是派出了缇骑前去打探,要传回消息只怕在后半夜。
想着要提心吊胆的等很久,于是他便有些埋怨。
“不是说好了下午到的么?我在大路口上不顾形象的等了三个时辰,就是午饭都没吃两口,此时饿成这副模样,你居然没来?”
“实在不可原谅!要不是看在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时候一定要打屁股,给我洗脚。”
“可还是不解气,我命令你立即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谢神策不说话了,他的嘴张成了鹅蛋,看着马车前方的两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念儿还有......王解花!
王解花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然而重点是,她们两个人怎么在一起?
不是放我鸽子了么?
缇骑自然认出来眼前的两名女子,有一人正是自己家提督大人等了一下午的提督夫人,于是赶忙停车问安。
李念儿似乎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王解花是王解花,于是赶紧见礼赔罪。王解花笑着将她扶起,没有说话。
这时候,谢神策过来了。
“不是说下午来的么?我怎么没见到你?不得了啊,是不是担心我在外面拈花惹草,学会暗地调查了啊!还真是长进了,要不是我在这时候恰巧经过,你是不是得瞒着我?好啊,你去查啊,坊间到处都是我的传闻,你可得打听仔细了!知不知道等你半天我很累......”
王解花被谢神策说的目瞪口呆,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
李念儿很快便听出了其中的意味,然后很是尴尬。她见惯了来青楼闹事的泼妇,自然也见惯了被抓个现行的妻管严,所以见到谢神策此时的模样,再听谢神策说的话,便明白了意思。
只是......谢神策所说的传闻,是自己跟他的,所以李念儿本想笑来着,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了。
想着下午在水门外遇到这个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子然后便携手同游,说了许多知心话,便觉得羞愧难当。
这个极为漂亮的女子,竟然就是他的妻子,竟然就是有大晋第一美人之称的淮扬之花。
王解花被谢神策一顿话说的愣了,不过既然她是王解花,那就没有被谢神策镇住的道理。
于是她微微笑着说道:“见过相公......让相公苦等半日,是妾身的过错,既然相公有些累了,那妾身这就与相公回去,服侍相公休息?”
王解花说的软弱,就像是认错,但是谢神策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杀意。
你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说我.......我就是那种泼妇么?我就是那种妒妇么?我就是那种贱妇么?
你骂,你尽管骂,我让你回去好好骂......
王解花挽着谢神策已经有些僵硬的手,对李念儿说道:“李姑娘,让你笑话了,相公他有些......累了,所以说话唐突,你不要心里去。既然再此就遇着他了,那我们改日再叙?”
李念儿愣了愣,说道:“夫人请便。念儿告辞了。”
于是再见,王解花目送李念儿离开。
等李念儿走远了,谢神策还保持这被王解花挽着的状态。
“啊......”谢神策压抑的痛嘶声响起,却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扭着腰来减轻痛苦,连揉都不敢。
王解花柔柔说道:“相公,多日不见,您脾气见长啊......可把妾身吓到了,你说,该怎么办啊.....”
谢神策痛嘶不止。
李念儿与杏儿转过街口,叫了马车,然后乘车回去。
一路上李念儿都不说话,杏儿也低头不语。
她将头枕在后壁上,想着下午与王解花的相遇。
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想必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将门世家。然而不想还是低估了。
彼时她穿着书生袍,头上罩着纱帽,脑后飘着两带黑绶,极为出众,引得水门外人争相侧目。而对那些目光,她这是毫无知觉一般,径直站在船头看着高高的水门城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双手后背,极为潇洒。
就是最潇洒的书生也不及她的风采。
之后竟是不知怎么的,自己与她居然说上话了,之后就游了一下午苏堤,跟她说了许多事。
李念儿不觉间便满是羞愧,然后还有自卑。
是的,自卑。即便是李念儿身为苏州城樊楼的四大行首之一,见到王解花都很自卑。
无论是容貌上,还是学识上,还是礼节或者别的方面,她都感受到了王解花那种挥洒自如、极有自信的气度。
这种自卑不是知道她身份之后才有的。实际上一下午,李念儿心头都有着淡淡的感受。只是得知她就是王解花之后,竟然松了口气。
原来,女人之间也可以有这种信服。
如果换做别人,她可能会不怎么甘心,但既然对方是王解花,那就没什么了。
于是李念儿死心了。
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他,也只有这样的人菜配得上她。
难怪他会不接受自己的心思了。李念儿不觉间便无声的哭出来了。
不是因为争不过才伤心。而是自己发现对手之后,竟然没有生出争一争的勇气。
杏儿将脑袋放到李念儿怀里,李念儿抱住她,泪水落到了杏儿脸上。
......
......
王解花的到来,没惊动什么人。
很多人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向精神很好的提督大人会顶着两个黑眼圈处理公务,而且经常揉腰。没人知道谢神策昨晚上被掐了多少次。
今天付家的人又来了,一名管事大概是觉得缇骑给出的解释实在是难以服众,于是语气就有些重,也说了两句不该说的话,然后就被带着伤的卓十四打断了腿丢在了门外。
付家自然不肯,仗着身后有太子殿下,竟然派人上门来讲道理。
只是气势汹汹的几个人进了太子行宫却没见到太子,更没有见到谢神策,干等了半天的他们于是又说了好些不干净的话,于是又被缇骑打了。
在缇骑准备将几个人丢出去的时候,王解花恰巧出来了。
“我家相公的私事,你们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如果他与樊楼的李姑娘有什么,那也是我的事,跟你们无关。再说了,你们家死了人,就到缇骑来闹,是什么道理?我家相公心善,不忍对你们做些什么,但是如果你们再不知趣,就别怪我不饶人了。”
说完这些话,王解花径直走了,随后缇骑将几人丢了出去。
几人回到家中,对着家主哭诉遭受到的不公待遇,惹得一众付家人大怒。
“这是挑衅!”
“丝毫没有将我付家放在眼里!”
“打了人竟然不给说法,还有王法吗?”
“太子殿下也不管管!我们找殿下说理去!”
“对,就不相信殿下会一直偏袒他!”
“.......”
一些人义愤填膺,似要将谢神策绳之以法。
付家家主听着这些人的话,眉头紧皱。
突然间,他问道:“你说后来有一个女人,她说了什么话?”
于是有人将王解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付家家主听过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说她家相公?”
“断然不会听错的。”
付家家主颓然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叹了口气。
随着家主的叹气,一些人也反应过来了。
那个女人是谁?敢说出那般霸气的话?
......那个女人是王解花。
王家的明珠,即便嫁人了,那也还是王家人。
随着王臻将要赴京担任吏部尚书的消息传出,淮扬道人在骄傲自豪之余,也渐渐的明白,淮扬道王家与谢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而这场交锋的结果,是谢神策赢了。
淮扬道就要变天,很多人都嗅到了其中的味道。
付家家主自然与几个核心家族成员商量过这件事,最终一致认为,谁是淮扬道最粗的大腿,就坚定的依附。
目前看来,那根最粗的大腿,是王鼎。
而王鼎与王解花是父女。他还是谢神策的岳父。
“这件事......算了吧。”
终究是自己太过愚蠢,被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付家家主黯然离场,佝偻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ps:我做到了!今天三更!嗯......六月的最后一天,我要不要很拽的说一声下个月天天万更呢......晚安,暑假七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