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同的疑问,宋逸轩也和李教官的反应一样,首先怀疑汤焱是不是某个军方贵人的子嗣,于是立刻查询了一下汤焱将户口转到学校之前的情况,于是就发现了汤焱转入前的户口竟然是落在怒水监狱的。
这当然是一件多少有些奇怪的事情,即便是狱警也不会将户口落在监狱,而只有那些犯人才会如此,这不免让宋逸轩大吃一惊。
当然,考虑到汤焱的年龄,他决不可能是囚犯,而且汤焱的户口是单独的户口,并不是监狱的集体户口,宋逸轩只是略微吃了一惊转眼就恢复了正常。
那么就只能是一些特殊的原因,宋逸轩甚至因此把电话打到了怒水监狱,那边的人在听到是学校要了解学生状况之后,就告诉宋逸轩,汤焱是个孤儿,是一个狱警在路上捡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他,所以监狱的狱警们就合力将这个孩子养大。
宋逸轩释然,察觉到对方似乎不想过多的与他交谈,也便挂上了电话。
怒水监狱的情况,宋逸轩也大致了解一点,知道是共和国防御级别最高的监狱之一,那里的狱警也是国内监狱配备最强的。狱警本就配枪,既然是这种防御级别最高的监狱,那么显然在枪械上的配备,也会更强一些。作为被狱警集体收养的孩子,整天跟这帮狱警打交道,玩过枪甚至被训练的枪法不错,似乎也就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了。
这些都是宋逸轩的猜测,他低估了监狱方面对于枪械的管理强度,带着自身的理解,宋逸轩对自己的孙女也便是这样解释的。
就连宋逸轩这样的老人都会如此想当然,当他如此解释之后,宋研之自然也就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并且深以为然。
“原来是这样……”宋研之点了点头,“可是既然是在监狱那种地方长大的,为什么又会对美术有这样深刻的见解呢?”
宋逸轩哈哈一笑:“怒水监狱,因为防御级别高,所以能被透露的资讯并不多。不过我恰好知道一些。我有个老友……或者说是老熟人,曾经就被关押在那所监狱里。可别小看那所监狱,奇人颇多啊,都是些真正的江湖客。我那位老朋友就有一手金石的手艺,只可惜匠气太重没有形成自身的特点,所以沦落到去伪造名家雕刻,最终被以诈骗罪起诉,判了几年。出来之后他干脆老老实实的做了一个匠师,据他所言,那里头在书画艺术上造诣颇高的人不在少数。汤焱那小子多半是跟那些家伙学了些这方面的知识……”
“这样啊……那看起来也不会在美术上有什么真正的造诣了。早知道我就不想着找他了。”宋研之听了这话,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宋逸轩再度一笑:“这倒也未必,能看出老左那幅画只是一幅习作,而不是正式的作品的,至少在眼光上已经具备不凡的功底了。这孩子,说不定还真能带来点儿惊喜。”
“爷爷你好像对他的兴趣很大么?”
“哈哈哈,的确是很好奇我们学校有这样的一个学生,要是知识再驳杂一些,即便画不出什么东西,这文武双全四字,送给他也不算恭维了。尤其是才十八岁的年纪,可塑性还是很强的。而且啊,研之,你想想他的专业,若不是在这方面有些水准,又怎么会选了考古学这样的专业?”
听到这话,宋研之也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呢,考古专业,至少要对古代艺术品有相当深的兴趣才是。”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对,依靠在自己爷爷的怀里,撒着娇说:“爷爷,你还从来都没这么夸过一个人呢,这就文武双全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夸夸我?”
宋逸轩溺爱的摸了摸宋研之的头发:“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在爷爷怀里撒娇,回头有了男朋友可别这样了!”
“嘁,我才不要谈男朋友呢,那帮男生看起来都挺不学无术的。”
“我家丫头要求太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哟。男朋友还是要谈的,爷爷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爷爷!”宋研之嗔喊了一声,伸手揪了揪宋逸轩下巴,惹得宋逸轩又是哈哈大笑。
汤焱当然不会知道在学校里,作为校长的宋逸轩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他这会儿正在跟终于将军械库里所有的武器都擦拭干净受够了处罚的李教官针尖对麦芒呢。当然,李教官这麦芒显然不是汤焱这针尖的对手。
直到这时候,汤焱才知道李教官有个很奇葩的名字,他居然叫做李拜天。汤焱当即就问他,是不是还有六个兄弟姐妹,分别叫做李拜一到李拜六的。
李拜天颇有些无语,这个问题绝不止汤焱一个人问过他,从入伍报名的时候,招兵的人就问过他这个问题。然后,他在军队里遇到的几乎每一个人,直到他上军校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他已经对这个问题不胜其烦了。
只可惜他没有汤焱的那张恶嘴,不会像汤焱在被问及三个火是否五行属火的时候还以难道三个日就是欠日,这如果换成汤焱,肯定会回问“如果李拜天必须有李拜一到李拜六的兄弟姐妹,那李四光岂不就非得李一光到李三光?你以为是日本人到他家实行三光政策么?”
“好吧,看你那囧样儿,我其实知道你家里没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好歹都是计划生育的产物,就算是超生游击队也没胆子拿生娃儿当事业,至少该不会有人这么威武雄壮一开始就存了心要生七个,这得多么志存高远啊!”
汤焱这通开解不如不开解,开解过后,李拜天更囧了。
于是,李拜天下一句是:“你可以说我,但是不可以说我妈!”
汤焱一翻白眼:“你以为你是王宝强啊?”
李拜天泪流满面,他终于发现,汤焱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军体拳也不是他的枪法,而是他的这张毒嘴。
“我今天是代表连队来看你的……”憋了好半天,李拜天终于有机会说出他的来意,只是他已满身伤痕满心伤痛欲哭无泪。(这句像不像琼瑶奶奶的风格?哇咔咔)
“你们部队不是来过人了么?不过挺寒碜的,来的时候就拎了几斤水果,我都没来得及尝一个就被我那帮无耻的同学瓜分干净了。像是干掉你们心头大患又是为民除害这种丰功伟绩,少说点儿也得发点儿奖金什么的么。多不多的我也不强求,你们至少还落了头野猪是不是?话说野猪肉味道咋样?”
汤焱絮絮叨叨的话语,让李拜天尴尬不已,期期艾艾的解释道:“上次是团部的长官们来看望你,这次是我代表我们连队。”
“唉,没想到,一个连队好歹算是比团部要大方点儿。这桶里是什么?”汤焱指了指李拜天带来的一个保温桶。
“给你炖了点儿鸽子汤,让你调养身体的。”被汤焱这么一说,李拜天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带来的东西有些少,汤焱帮他们避免了一场大祸,虽然最终他受到的惩罚已经很严重,可是真要是出了人命,就不是这么简单可以收场了。
“唉……野猪肉也落不着吃一口,鸽子汤……得了,勉强我就喝几口吧!”汤焱支起身体,接过那只保温桶,说的是勉强喝两口,可是真张开嘴之后速度却是极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桶两只鸽子吃的干干净净,骨头都没剩下几根。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受伤啊?食欲这么好?就凭这吃东西的速度,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伤员好吧?——李拜天开始有些怀疑,这小子那天在山上痛苦万分的表情是不是装出来的。
“听说你这次受了不小的处分啊?”喝完鸽子汤之后,汤焱抹抹嘴问到。
李拜天神色微微一黯,勉强开口:“还好,也没有太严重。”
“瞅你这样儿跟死了孩子似的,看来这处分受的不小啊……”
“过完这个年,我可能就要离开部队了。”
李拜天的神色彻底黯淡了下去,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大集体,军队对他的培养也算是尽心尽力,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就应该在军队里呆一辈子。可是现在出了这件事之后,军队方面必须有人负责,他这个主要负责人首当其冲,必须以离开军队作为代价。
十多年来,他都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陡然间就要转业到地方了,虽然军队领导承诺会给他一个不错的位置,可是,心里的眷顾和伤感,却是无法替代的。
一向毒舌的汤焱,在听到李拜天的这句话,以及看到他的神态,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宜话。从小在怒水监狱接触了太多从部队转业过来的特种兵队员,他很清楚,这帮军人对于军队的感情,尤其是李拜天这样从一个普通士兵经历了军队的培养上了军校最终成为一名军官的。
“地方上也一样,像你这种尖子兵,干什么都会很出色。”
破天荒的,汤焱安慰了李拜天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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