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灯火通明的首尔检察厅,星空国际却显得安静许多,普通职员们早就下班回家,除了金融部依然通宵工作以外,也只有顶层的会议室还时不时的有议论声传出。
烟灰缸已经插满了烟头,屋子里的男人们丝毫不顾还有几位女性在场,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着烟草,吞云吐雾,李戬坐在主位上,领带被随意的捏成一团扔在桌上,指间的烟迅速燃烧着,他却没时间抽出空抽上一口。
把烟再次掐灭,李戬抬起了头对身边的克里斯说道:“他虽然履行自己的承诺,把自己当成鱼饵送了进去,但你也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就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那么多出海口,想抓住几个人其实还是很有难度的。”
克里斯开口说道:“陈朔既然已经行动,我只能选择跟随,你不用担心我的忠诚,我的人早就撒了下去,首尔不大,虽然人很多,但如果真的想找,几个人还是找得出来的。”
李戬点了点头,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陆续启动离开的十几辆轿车,回过头说道:“布了这么长时间的局,收网的时候我总需要一点点的筹码来保证收获达到我的预期所想,所以也麻烦各位今晚稍微辛苦一下。”
在座的人回应一声后,便再次低头工作。
陈朔回国一年,苏牧大半时间在负责老家的工作,而首尔这边,都是由李戬全权负责,无论是鱼龙混杂,任脉交错难理的江南区,还是越发壮大的安妮的那间交易所,陈朔无法控制的私产,全部都是李戬在打理。
在座的人对陈朔的印象不多,大多数是因为他头上顶着一个黑榜第三的头衔而泛起天生的畏惧,而对李戬,却更加的直观,因为这一年来享受李戬无数手段的不是别人,就是这群正在兢兢业业工作的高级罪犯们。
他们智商很高,所以司法机构对他们而言形同虚构,因此他们心高气傲,而全部聚拢到星空国际的手下,死心塌地的干活,除了陈朔的狠辣手段,李戬的笑里藏刀更加的具有杀伤力。
或许很多人在此之前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克里斯亦是如此,但几次三番的交手下来,所有人对李戬都产生的浓浓的恐惧。
陈朔杀人用刀,李戬杀人用嘴。
苏牧端着一杯热茶来到李戬身边,望着窗外的夜景说道:“这次事情完了,我要回国一趟。”
李戬撇过头问道:“为什么?”
“没什么,觉得无聊而已。”苏牧抿了口热茶,舒了口气后说道:“这两年你和陈朔都长大了许多,虽然在我眼里跟十年前没什么区别,但得承认你们真的已经长大了,说实话,我松了口气,真的。”
李戬笑了笑,说道:“貌似被你这么夸,是第一次。”
“是吗?那我以后多夸夸你们两个。”苏牧说道:“原本来这就是为了看着你和陈朔不闯祸,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需要了,这里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无聊很多,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可能闲得住的。”
顿了顿,苏牧继续说道:“我准备回欧洲,那里可比这好玩的多。”
李戬突然开口问道:“苏牧,你有没有想过安顿下来?”
“没有。”苏牧的回答异常果断。
“真的要走?”
“下个月就走。”
苏牧自己做的决定,就算是耶稣都无法改变,更何况是李戬,凝视着身旁这位风华绝代的女人,李戬问道:“你就对我和陈朔这么放心?说实在的,我也保不准自己哪天就会神经搭错搞出一些事情来。”
“你不会的。”苏牧说道:“我说不会就不会。”
放下茶杯,苏牧揉了揉眼睛:“困了,我先去睡。”
“何苦呢?”李戬的声音在苏牧身后响了起来。
“根本没有何,所以哪来的苦?”苏牧没有停下之的脚步:“不苦,一点都不苦。”
苏牧离开了公司,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女人。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站在门口的女人身上,一双白色帆布鞋,里面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很奇怪的打扮,所以有人差点笑了出来。
李戬站了起来,微笑道:“来的倒是很快。”
郑秀妍下意识的冲李戬鞠了一躬,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说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这个男人她见过很多次,印象最深刻的是最后一次在芒果咖啡屋。
他笑意浓浓,把一份S,M的股权转移合同摆在了自己面前,一份合同,换陈朔的不辞而别,郑秀妍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笔,而是把那份合同撕了个粉碎,然后转身离开,那一刻,郑秀妍便把陈朔扔进了垃圾桶,扔的很干脆。
但是现在看来郑秀妍是一个很懒的人,她忘了倒垃圾,心里的垃圾没倒出去,那便一直都在,所以陈朔,一直都在。
李戬领着郑秀妍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帮她冲了杯热腾腾的咖啡暖了下身子,这才开口说道:“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去见他。”
还没等郑秀妍开口,李戬便抢先说道:“当然,也可以反悔。”
郑秀妍抬头望向李戬,李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应该算是能大概了解你和陈朔的那些事,毕竟坏人都是我出头来做的,你到现在也没法原谅他,我想即使他出来了,你还是无法原谅。”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陈朔这次应该是一点麻烦都不会有,明天就能安然出来,没有你想象的惊心动魄,也没有什么虚惊一场,这在开始发生之前就已经写好了剧本。”
李戬靠在办公桌前,望着郑秀妍问道:“那么现在,jessica小姐,请你告诉我,你还准备去见一见陈朔吗?”
没有直接回答李戬的问题,郑秀妍开口说道:“我很讨厌你。”
李戬皱眉。
“是真的很讨厌。”郑秀妍说道:“从你把那份文件递给我的时候,我就一直讨厌着你,你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依然讨厌着你,说实话我性子并不是那么的要强,但是对于讨厌的人,我很希望能不顺他们的心意走下去。”
郑秀妍站了起来,对李戬说道:“所以,带我去见陈朔。”
李戬松开了领口的纽扣,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是的。”
坐在车内,郑秀妍沉默着,她当然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和陈朔那样不明不白的持续下去,陈朔想要一个契机来梳理这一切,郑秀妍何尝不是,但如果这世上所有事情都能称心如意的发生,完结,那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让人烦心的事?
人生其实是件很无奈的事情,想要解决一件事,你就得在解决另一件事情的同时,解决那件旧事情,郑秀妍想要解决它,所以她来了。
带着很多疑惑和一颗心,来了。
陈朔坐在拘留室,手腕上的表早在进来时便被收走,但此时他的心中却默默算着时间,这场戏他虽然只是个配角,但他确实整场大戏的导演,每一步,每一环节都是他策划许久,回到首尔,总得交一份让自己满意的答卷。
门被推开,陈朔抬起了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间精彩了起来,漠然,惊愕,诧异,最后,陈朔笑了出来。
陈朔根本没想过郑秀妍回来,对权宥莉的那番话完全就是在进检察厅之前觉得好玩随意说说,对权宥莉陈朔认真不起来,所以就一副傻缺的样子对待,但是没想到,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不知道一个穿着粉红色睡衣,脸颊还带着红晕的女孩却硬撑一副冰冷模样是多么的可爱,陈朔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让郑秀妍大感不满,于是更加冰冷,坐在陈朔对面后,沉默不语。
金恩澈已经带着属下去拿崔成仁取证,带郑秀妍进来的是另一个检察官,显然这位检察官认出了郑秀妍,感慨之余,也不忘旅行自己的职责:“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交谈,请抓紧时间。”
监视器已经关掉,那面茶色玻璃也放下了百叶窗,整间拘留室内只剩下了陈朔和郑秀妍两个人,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对话方式,显然此时此刻,两人的对话会十分严肃且认真。
“来了?”
“来了。”
长时间的沉默。
“吃过了吗?”
“吃过了。”
再次沉默。
陈朔终于受不了了,开口说道:“郑秀妍,你说句话行不行。”
“恩。”
陈朔挠了挠眉毛,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说话方式该改一改,这样子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作者在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凑字数,你也知道的,最近读者都爱吐槽辛勤劳动的作者无节操,所以我们稍微活跃一点行不行?”
郑秀妍看了陈朔一眼,又过了很久,才说道:“因为什么进拘留室?”
“不能说。”
“为什么?”
陈朔摊了摊手,说道:“我在你心中可一直都是诚实可靠有安全感的正面形象,进拘留室当然是被怀疑犯罪,不管是什么罪,说出去终归不好听,所以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以便保留我在你心中的正面形象。”
听完,郑秀妍喊了一句:“陈朔。”
“干嘛?”
郑秀妍叹了口气,问道:“你这么的死不要脸,你家里人知道吗?”
陈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