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燕山疗养院
依山傍水的环境会让人以为来到了山水甲天下的桂林,但是这家疗养院却实实在在的是建立在上海这座寸土寸金的超级都市,占地面积极广,设施完善可以说是完美,入住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
退休的高官,腰缠万贯的世家老人,这里是他们修养身体的首选之地。
钢筋水泥所覆盖的上海不是一处适合养老的地方,但这块足以让全国所有房地产商人眼热的地皮,从燕山疗养院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没人再谈论过,即便那人再手眼通天,也不会大言不惭到要取缔这。
商海宦海沉浮了一辈子,享尽人间烟火供养的老人们,也希望能有处世外桃源能让自己的晚年生活舒适一点,一幢幢独门独院的别墅,或是耸立在半山腰上,或是靠在池塘边,又或者喜欢安静的直接搬到远处的疗养院深处。
这里闲人免进,进出都有严格的核查,这里,富贵荣华。
曾经有人戏言,去燕山疗养院当个护工,可能哪天那里的老头老太太看你顺眼,一句话,就能让你从这个社会的底层跃进那个常人所无法触碰到的世界,虽然是玩笑,但也足够显示燕山的强大力量。
燕山是个普通的地方,疗养院也只是处古朴的疗养院,但住在这里的人,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这里的老古董们,都是贼祖宗。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速的驶进了疗养院,稳稳的停在一栋别墅前,车内走下来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身材略显消瘦,但站在那,却显得稳如泰山,这种气质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但世事无绝对,不是么?
把衬衫松开的扣子重新扣上,男人走进了别墅。
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老仆接过男人手上带来的茶叶微笑道:“少爷费心了,这茶叶千金难求,老太爷前阵子还念叨着,想不到您就给带来了,要不说隔辈亲呢,就得是这个理。”
“爷爷在哪?”男人患上拖鞋,转过头向老仆问道。
“老太爷刚刚用完早餐,正在后院看报纸,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一碗小米粥全喝光还吃了个包子,身体也不错,昨天张医生来复查,恢复的很好,少爷可以放心。”
男人点了点头,吩咐道:“赵伯,你先泡茶,我自己去见爷爷。”
赵伯微微鞠躬,男人转身往内院走去,老人在后面深深的忘了年轻男人一眼,不知为什么突然叹了口气,便拿着茶叶走进了厨房,他有一手好茶艺,让那位老太爷赞不绝口。
一年前,这个男人从天而降,搅得整个东方明珠天翻地覆,风雨间,这个男人竟然一掌权柄,东南陈家出了一个混世魔王,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刚开始所有人都在看戏,但逐渐的,多方势力因为各种因素加入了这场混战,死的死,伤的伤,唯独这个男人,踩着对手,盟友的尸体一路往上爬。
一年前,他还要靠一张什么狗屁秘密部门的机要探员和军人的身份保命,一年后,弹指挥手间,樯橹灰飞烟灭。
有些人的成就不能用年纪衡量,就好像这个男人卖队友卖的是如此的出神入化和让人无法提防,很多人想从中分一杯羹,又或者想在陈家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咬一口肉下来,但是无一不铩羽而归,全都是因为这个一直被小瞧着的男人。
“我的东西,从来都是我的,我回来了,所以你们得还给我,或许我的方法会有的偏激,但是你们不能有异议,更不能抢。”这是他拿着枪指在自己亲叔叔脑门上时说的话,在家宴上说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那个家的处女秀。
狂妄,无法无天,他用一种最不知死活的方法宣告他的回归。
“我才是这个家的大少爷,我才是这个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和你那个只知道往脸上敷面膜的妈,不过是替代物而已,摆正自己的位置,懂吗?”
陈家二十年前有过一段丑闻,陈大公子的妻子被怀疑和别的男人苟合,原本是一件很小,并且很荒唐至极的事情,被有心人暗中运作然后无限放大,身在暴风雨中的陈家不得不装饰割腕,当年的陈大公子离婚,然后再娶,接着又有了一儿一女。
于是众人逐渐遗忘了那个可怜女人,还有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儿。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那个成长为妖孽的男人,单枪匹马的杀回来了呢?第一天,拿着枪抵在自己亲叔叔的脑门上,第二天,因为一句辱骂的话,一脚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踹进了医院。
“还有,别叫我陈美季,这名字听起来跟个娘们似的,我叫陈朔,东方朔的那个陈朔,懂吗?”陈朔弯腰看着趴在地上哀嚎的亲弟弟,微笑道:“以后再叫我野种,我就打断你一条胳膊,再骂我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妈野女人,我就让你变成太监。”
陈美遥是个血气方刚的好汉子,堂堂陈家大少,怎么会因为一个野种就忍气吞声?于是我们的陈大少很是霸气威武的骂了句:“你就是个野种,你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也是,你就个野种!”
所以有些被宠坏了的孩子就是欠收拾,这就是陈朔给这一家子人的评价,那个满嘴屁话的叔叔也是,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大人是这样,小孩子更是这样。
于是陈大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后,很听话的变成了陈二少。
“爷爷。”陈朔站在一位身着长袍,鹤发童颜的老人面前,恭敬的鞠躬:“给您带了点好茶,待会赵伯送来,你喝一杯尝尝。”
摘掉老花眼镜,老人抬起头看了陈朔一眼,放下手中的报纸,道:“既然来了,那就多待会,陪我吃完午饭再回去,堂堂美季集团的总经理大驾光临,老头子我怎么也要招待一下,走,先陪我下两盘棋。”
陈朔从屋内抬来了把椅子和棋盘云子,一老一小,开始对弈。
“最近过的怎么样?”落下一颗黑子,老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关于哪方面?”陈朔反问。
“随便讲讲,一直呆在这里不出去,也就想听听外面的事情。”好像没有代沟一样,两人平辈似的交流,这对奇葩爷孙,在外人看来,一定很古怪。
陈朔点了点头,开口道:“最近破事确实挺多,叶家的二小子据说包了一个明星,还搞大了肚子,然后被叶老头用拐杖打破了脑袋,然后在客厅跪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被抬进医院,叶老头也被气得不轻,不过没什么大碍,据说他也想住进来,有事没有能和您下几盘棋解解闷。”
“哼,那个臭棋篓子,都说落子无悔,那老小子除了会耍赖还会什么?吩咐下去,不准叶老头住进来。”老人的语气十分幸灾乐祸,却又板着个脸叮嘱了一番。
“我知道了。”陈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李家的孙媳妇生了,是个闺女,张家准备定个娃娃亲,可是孙媳妇不同意,说包办婚姻很可耻,更何况孩子还小,得等他们长大点自己做主才行。”
“李老头的那个孙媳妇也是娇生惯养,哈哈,这会有乐子可以看了。”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端起茶杯喝了口,对站在身旁的赵伯道:“下星期我得去一趟,看看那个小闺女,老李人不错,对我胃口。”
赵伯在一旁微微点头,老人最近的身体不错,适当的出去走走见见老熟人,也是件不错的选择。
时间很快,陈朔讲,老人听,时不时的插嘴评论几句,赵伯从屋内走进来提醒道:“老爷,少爷,可以开饭了。”
把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盘上,老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陈朔急忙上前搀扶,走进客厅,服侍老人坐好,陈朔盛了碗汤递给老人,自己才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喝了几口汤,老人便停下了调羹,凝视眼前这个正在吃饭的孙子,二十年前的事情早就说不明白,老人很清楚,那时陈家被人下了套,陈朔和他的母亲不过是牺牲品,原本显赫一时的陈家,也因为那件导火索,黯然的从燕京核心圈被贬到上海。
二十年的休养生息,陈家逐渐缓了过来,但是正当所有人都积极向上享受生活时,这个男人便杀了回来。
过去的一年精彩纷呈,老人坐在这里,也得知了所有事情,最最险恶的时候,足足有四家人想要陈朔的命,其中,就有一个陈家。
但是他依然如蟑螂一样活了下来,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子,老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但对比扶不上墙的陈美遥和性子软绵绵的大小姐陈美洛,又或者其他的表侄,陈朔更适合当陈家大少。
四家人联合都要不了陈朔的命,其中一家还被陈朔玩的差点家破人亡,老人终于开始正视起了这个孙子,于是,一句话,便把在外面翻云覆雨的陈朔叫到了这儿。
谁都不知道那天老人和陈朔都谈论了些什么,当陈朔从别墅走出来后,再也没人质疑陈朔身份的合法性。
“听说你过阵子会去法国?”老人端着茶壶抿了一口,望着陈朔道:“去做什么?”
“见一位朋友,了解一些事情。”陈朔放下空碗,回答道。
老人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吃完午饭就是午休时间,人的年纪一大就爱犯困,见老人已经开始瞌睡,陈朔便起身告辞离开。
“有没有想过回家做事?”老人坐在轮椅上,开口道:“你还年轻,进体制内锻炼几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家里也可以互相多帮衬一下。”
“官场不适合我,我性子太容易得罪人。”陈朔也懒得去记自己是第几次拒绝这种事情。
走出别墅,陈朔习惯性的抬起头望了眼太阳,一年,过得真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