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坐进车子,陈朔冲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便驱车驶出了小区。
出了那些最繁华的街头巷弄,首尔就像一个穿着残破衣裳的女人,一点一点露出她的不堪和肮脏。
给李森打了电话,让他常去的夜宵店铺买点特色食物送去电视台,沉浸在狭小车厢的陈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朔告诉过郑秀妍,他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并且以此发展,郑秀妍不是小孩子,她能听到陈朔话里的意思,那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两人柔情蜜意的在陈朔一手打造的小屋,郑秀妍很清楚自己面临这一个抉择。
郑秀妍能看得出,那时候的陈朔,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而且准备的十分充足。
陈朔把能坦诚的事情全部坦诚,然后就等着郑秀妍的反应,如果郑秀妍当初有一丝丝的犹豫,如果她对陈朔开始有了质疑,那么两人的未来已经不再存在。
陈朔没有想到,也许就连郑秀妍都没想到,自己原本很容易动摇的心竟然在那一刻异常坚定,或许陈朔根本不需要,但是那时的郑秀妍,很想抱住这个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的男人。
他是热的,至少对自己,他是热的,把陈朔拥入怀中的郑秀妍能感受到到这一点,于是郑秀妍决定继续爱着这个男人。
她就是单纯的爱着他不是么,不关乎其他,她就是喜欢这个彻夜通宵工作也不忘了发短信调戏自己的男人,她就是喜欢这个老是因为忘记自己喜欢什么口味的奶昔而直接把店里所有口味全都打包一份送到自己宿舍的男人。
真的有点傻得可爱,但也只对她郑秀妍。
有时候郑秀妍心中当然会泛酸,这些事情貌似陈朔也对金泰妍做过,但是那又如何呢,现在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而且,不能让别人抢去。
“有一天,你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出陈朔是我男人,接着你就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时,那我就放下一切。”
陈朔现在完全办不到自己所夸得海口,郑秀妍也不会真的把这句情话放在心上,感动之后,两人依然得像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一般偷偷进行着一切。
人都是有倦怠期的,刚开始这种生活或许会带来新鲜感,但是长久下来,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陈朔可以,郑秀妍可以吗?
“所以我必须等拼,不是吗?”陈朔笑得很灿烂。
走走停停,陈朔来到了黑石洞的街口,把车停好,没有按电话中说的那么急忙去处理事情,陈朔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坐下,开始静静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街上的行人逐渐开始变得稀少起来,陈朔走出咖啡厅,钻进车子开进小巷并且关掉车灯,整个人陷入黑暗和静谧,就这么继续等待着。
黑石洞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段,凌晨一点过后街上已经鲜有人迹,除了几家还在彻夜通宵的夜总会和酒吧依然亮着霓虹灯。
这里的酒吧会所的质量自然无法和那些位于江南地段的高端酒家比,无论是装修还是门口迎宾的小姐,都无法同日而语。
大腹便便的男人,因为过多荷尔蒙和生活压抑需要发泄的年轻男女,都拥挤在附近这几家店里尽情放纵。
冰冷的都市连一声狗吠都无法听见,街道上亮着路灯,家家户户关灯休息,真正的夜晚开始降临首尔,属于残渣和败类的时间到了,现在,是这些社会蛀虫的表演时间。
滴答―
屋檐滴下了一滴污水,街角那寂静的黑突然开始躁动和不安,有人,不对,有很多人,有很多人开始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陈朔坐在车内都能听见那密集的脚步声和叫骂。
坐在车内的陈朔直起了身子,一群手持棍棒的男人们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兵分几路,冲进了那些正在开门迎客的夜店会所。
车内的陈朔走了出来,靠在车头点燃一根烟开始等待,没多久,嘈杂声和各式各样的叫骂声便响彻了这条小小的夜店街,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客人们开始接二连三的从里面仓皇逃窜而出。
轰―
陈朔抬起头,二楼的那家夜总会的全部玻璃都被杂碎,一个倒霉鬼被直接扔了下来,所幸楼层并不高,那人看来并没有受什么极大的创伤,因为陈朔站的如此之远,还能听见他的哀嚎声。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被从其中装修最豪华的夜总会抓了出来,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估计两者皆有吧。
“你们到底是谁?敢到我的地盘捣乱,知道这个场子是谁的吗!?”矮个子男人显然没有认清事情的严肃性和危险性,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
棒球棍高高举起,狠狠的砸在了矮个子男人的脑袋上,瞬间,血从他的脑门上流出,倒在地上。
远方警铃响彻天际,陈朔得承认首尔警方的出警就是有效率,短短十分钟便已经能赶到现场,那伙不速之客显然也听见了声音,齐齐的望向陈朔身处的小巷弄。
见状,陈朔走回车内,把车开出了小巷,打开窗户挥了挥手,所有人冲陈朔微微鞠了一躬后,便迅速四处逃窜。
低头望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矮个子男人和那些伤者,陈朔按上车窗,扬程而去。
夜晚的诱惑和悸动同时存在,陈朔见证着一些让人难以入眼的血腥过程,别人或许只看到了满地血污,但从小生活在那个地方的陈朔,早已经见怪不怪,他还学会了一个新的技能,从中看出了无限的商机和金钱。
透过事物看本质,你就发现任何创造的根本就是破坏,为了建造新的高楼大厦而推掉原先破败的平房,为了使利益最大化而裁减员工,那么现在,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让别人跟着并且得到最多的利益,这点破坏,又算得了什么?
把蓝牙耳机塞进耳朵拨通号码,待对方接通,陈朔道:“黑石洞这里的人干得不错,明洞清潭洞那边先不要开始,把江南的其他地方拔掉,看看崔成仁什么反应。”
“BOSS,我们明明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安妮说道:“这种机会不多,如果不能一次性给那些华侨帮和小帮派看到能打到崔成仁的希望,我想他们的效忠不会持续多久。”
“这样不是更好,看看到底谁把宝压在了我们身上,墙头草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我不喜欢,如果和这种人分享胜利果实,我会很不痛快的。”
“BOSS,做生意一大忌讳就是把个人情绪代入进去。”安妮微笑道:“不过,这点我很赞同,即使只是暂时的利益把我们和那群人绑在一起,我也希望他们能够更加信任作为盟友的我们,而不是敌人。”
“道理想明白,那就开始干吧。”陈朔笑道。
清晨的阳光是上帝赐予这个事件最美好的恩惠,但是今天这个早晨对于崔成仁来说实在太过糟糕。
渐入秋季,年轻时过于拼命而落下的关节炎最近频繁发作,虽然用的是最好的药,但是每晚崔成仁都需要服用止痛药才能入睡。
今天崔成仁的状态依然不好,但却被突如其来的汇报惹得震怒。
“你说什么?”崔成仁怒视着自己面前的得力干将,叫道:“什么叫江南的生意全部都被人给砸光了,什么狗屁华侨帮和那些老子从来没听说过名字的小帮派联合起来对付我?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面前的男人神情枯槁,回答道:“崔先生,我也是早上刚得到的消息,黑石洞的李老大昨天晚上被人砸了场子,现在还在医院的特护病房躺着,除了清潭洞和明洞两个地方,其余所有我们的场子和我们关照的地方全部无一幸免。”
“你在跟我开玩笑?”崔成仁觉得荒唐,恨不得把手边的牛奶直接砸到眼前这个混蛋的头上:“你的意思是说,那群杂碎,那群延边的贱种和那群不入流的混混竟然联合起来挑衅我?”
“恐怕,确实是这样。”男人有些不敢直视崔成仁,他太了解这头老狮子了,从十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敢如此的对他,而现在,这个对手,真正的出现了。
“黑石洞的郭太辉,华侨帮的曹正章,这两个人最有实力。”崔成仁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冲男人道:“这两个人必须死。”
“我懂了。”男人点头后,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心中怒气未消,崔成仁站在阳台上,这个事情太过蹊跷,整个首尔已经平静了这么多年,那几个白痴哪来的自信敢向自己宣战?
要么,是他们的脑子被门给夹了,要么,他们有恃无恐,可整个首尔还有比自己更有势力和资本的人吗?崔成仁轻蔑一笑。
崔成仁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来,没有关系了,等那两个领头的一死,还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