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堂屋，回到各自的院子。桂春依然梗着脖子坐在火堆旁，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已经没有多少的火苗。她想不通，她哪里说错了？她十岁的时候，家里人不是一样没理过自己吗？为什么她就不能让儿子、女儿自己在家？孩子都那么大，还需要父母伺候他们？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父母的宠爱，还不是一样嫁人生孩子？
嫌她丢人？她哪里丢人了？要说长相，她可比三弟的媳妇长得好看多了！为什么要给三弟媳妇去？就因为她比自己多读三年书？是啊，自己是初中毕业就没考上高中、也没考上中专，所以就回家种地了。
二弟媳妇就是个马屁精，自己想去不敢说，就会说好话，整个儿一马屁精！
还有江海那个孬种，想赶我回娘家？门都没有！自己都不会说好话讨好自个儿爹妈，二弟、三弟嘴巴滑溜，公公婆婆都喜欢他们，私底下肯定给了他们不少的好东西。
桂春是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这老江家，没一个好东西，自己生的那两个、简直就是个白眼狼！老娘还没动，他们倒是敢跑去睡觉啊！实在是让人异常生气……
“噼啪！”那都快烧完的柴，突然跳出一束火星，把桂春吓了一跳。再看周围一个人都没在，堂屋的正面墙上中间钉着的香炉架子上的三个香炉，还留有以前烧香和蜡烛时留下的香杆子。
也许冬天经常在这里烧火的缘故，四周的墙上都给熏得有些黑了。不是那么明亮的电灯泡，灯光有些昏黄。好在家里没供奉什么菩萨啊、财神啊之类。
也没有像一些人家供奉先祖的是一座红通通的小屋子，那种屋子当真是现实生活中屋子的浓缩型，里边会分有堂屋和房间。堂屋里会有坐着的笑眯眯男男女女的穿着旗袍的老太太和穿着马褂的还是什么的老头子。
听说要是以前这样的小屋子里是可以在里边点煤油灯的。自从有电以后，人家就在里边拉上电线，装上小灯泡。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用怕会忘记添灯油。那些东西白天看着还好，晚上看着还是让人觉得自己如置身庙堂。
看着几分钟之前，还是很热闹的堂屋，那时候孩子多，还围着一圈的大人，到也没觉得这个大厅原来是那么的宽敞。这会儿，只觉得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可怕。
说起来，她嫁到江家那么多年，其实也有过自己一个人晚上在这堂屋里烤火的，那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今个儿是怎么了？
刚才江海带着孩子出去，没有关的门，这会儿迎进一小股的风，让她觉得背后一凉，脑袋发紧，心里怵然。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伸手匆匆的吧啦开火堆，看着应该不会再烧起来，就赶紧的离开了，出来待要关门的时候发现灯没拉，又推门进来拉灯绳关门，心慌慌的跑回自己那边的屋子……
也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属于“做了亏心事，便怕鬼敲门”呢？还是其他的原因？
等桂春心跳加速的跑回自己屋里的时候，正看到江海出来倒洗脚水。江海见她一脸慌张，开口问道：
“在家里，你一脸慌慌张张，干什么啊？”
“没、没什么，就、就觉得外面黑漆漆的，突然有些害怕。”
“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们家院墙高、院门都是内外各一道门的。怕个鬼啊？”
桂春不吭声了，她刚才、是真的怕鬼啊！
她还记得那火星弹跳起来，那安静的堂屋就让她觉得怪怪的了。在那一阵风没吹进门之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那风吹进门，她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加快起来，然后头皮发麻。在关门出来后，又感觉松了一口气似的。
唉，不想了，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到小厨房一看，还留有热水，赶紧打水洗脸洗脚，就去睡觉。只是睡觉前，难免再一次被自家男人叨念：
“明天记得去跟阿爸道歉啊？”
桂春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背过身子就假装睡觉。
……
大伯母和大伯的屋里：
“老头子，你说，这老大的媳妇是不是魔愣了？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以前看着，也还算是好女人。”
“你啊，每次你让她们去给阿灵打扫屋子的时候，你都没注意到，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吗？”
“这到没注意，那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不也一样跟着去打扫，都没见她们有什么不乐意的。”
“那俩儿媳妇倒是个心善、勤劳、会感恩的。她们记着阿灵的情呢！”
“我怎么都没注意到大儿媳妇的变化，要是多注意一些，应该不致于这样吧？”
“哪能呢，这是人的天性，你别放在心上。”
“老头子，阿灵结婚，我们有什么可以送的吗？”
“虽说礼轻情意重，可咱们能送出去的东西实在是……”
“送老物倒是不错，可咱们有吗？”
“老物、老物……有一个，当年婆婆给的带血丝的玉镯。听婆婆说，这镯子有一百多年之久了。本来应该传给儿媳妇的。只是，我们有三个儿媳妇给谁都不好，所以我一个都没给。现在正好可以送给阿灵。”
“你不心疼？”
“有什么心疼的，阿灵本就是我奶大的……”
两个老人，嘀嘀咕咕的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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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灵夫妻俩，在江大伯一家走后。就插好门栓，去大伯家吃饭前，江灵可是又往灶里扔进去几根大柴火的，还把锅里的谁给添满了，就是为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有热水可以用。
这会儿一大群人走了，她便翻出来自己的衣服，并对郑嘉程说：
“嘉程，我先去洗澡，那一大锅水应该够我们俩个洗了。不够的话，我们再添柴烧一锅。”
“那洗澡房那样，会冷吗？”
“又不是要泡澡，一两桶水冲洗一下，哪里就能冷着了？”
“我不是没用过嘛，而且南方的冬天阴冷阴冷的，别看没下雪，空气里边却让人觉得有些湿湿的冷意。”
“行了、行了，那水够热，冲洗一下不会有事的了。”江灵说完就往厨房那边走。
郑嘉程也跟着走过去，江灵白了他一眼，问：
“你跟着来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万一有什么，我在堂屋这边不知道嘛。”
“行，那你去灶口烤火取暖去。”
两人来到厨房，江灵扒拉出灶里边的火星，在上边添了几根细柴，把火给燃起来，去洗手，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烘暖，不然洗完澡穿，真的会觉得自己的衣服冰冰的，穿的时候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我帮你一起烘衣服。”
“不用了，就里边的秋衣秋裤而已，我自己烘。”江灵说完，见郑嘉程的手还伸在那不动，无奈之下，倒是把衣服递给他，让他帮忙烘暖。
郑嘉程是帮江灵提了两桶热水到澡房，接着再添水给自己烧水，顺便也给自己烘烘衣服。
两人洗完澡，把火灰产进灶里，刷刷牙。郑嘉程便跟着江灵一起走进了江灵在楼上的房间。
里边只有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床。书桌的旁边有两个木箱，书桌前边有有一把椅子。衣柜的雕花倒是挺漂亮的，后江灵说是她大伯伯以前亲自给她做的。
床就放直在书桌的另一边，不是很大，但也是一米五宽的那种木床，没有床垫。因为知道江灵回来，江大伯母倒是给他们垫上了厚厚的棉被和被子。挂着的蚊帐很新，估计是新买的，还给洗过了。两人躺在床上，闻着暖暖的有太阳的味道的被子。
郑嘉程说：
“你大伯母对你还真好啊！”
“嗯，听奶奶说我阿妈难产死后，我亲爸、亲奶奶本是不想养我的。后来还是奶奶把我抱来养，那时候我堂姐还吃奶，奶奶就抱我去大伯母那吃奶。而且，大伯母也是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的。后来，我有钱了，也寄一些给她用，只是她不愿意，反而把钱帮我给存了起来。所以我让人给我看房子，每次都多给一些钱补贴他们家。”
“这次带他们去京城，好好带他们去玩玩。”
“那当然了！在我的心里，她是跟我阿妈一样存在的。”
“不过，我看你那大嫂好像有些不对劲，她看你的眼神不是跟其他嫂子那般和大伯母眼里是欣喜的。她那眼睛咕噜转着，反正就是不喜欢你的样子。而且……”
“不用理会她了，别看大堂哥有些木讷，脑子可不笨的。大伯一家都很和睦，大嫂要是起了别的心思，也是自己找罪受。”
“其他两个嫂子倒是挺朴实的，和大伯母也很好……”
江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真的很困，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了。见郑嘉程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可能，赶紧说道：
“我好困，咱们睡觉吧！晚安！”
“晚安！”
或许是真的很累，在郑嘉程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的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