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强自镇定下来,朝自称是贺圆圆的这个女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同时和脑海里那个和自家一路结伴逃荒到武汉的贺圆圆比较了下,除了更瘦更落魄外,其它的还真的重叠在一起了。
小菊抬头看了看正满脸八卦的围着的人群,皱了皱眉问:“生病的是阿宝?你家住哪?先回去再说!”
“不行,阿宝回去就会没命了!小菊,你身上有没有钱,阿姨求求你,救救阿宝!我就他一个儿子,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贺圆圆边说边朝小菊猛磕头,而跪在贺圆圆身边的那个应该是蒋氏的老妇人也边哭边道:“求你了!救救我家孙子吧!”
小菊看了看四周那越围越多的人群,本来她是想亲自帮这个小孩治治,但目前这种情形,还是先脱身再说。
小菊把手伸进口袋,其实是从小空间里挪出了十块大洋,她把这十块大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阿宝的包裹上,轻声道:“你先带着孩子去看病吧!”说完这话,小菊匆匆站起身,头也没有抬的就挤出人群,走人了。
小菊在街上转了几圈,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后,才回到罗森的住处。因为时间还早,罗森还没有下班。小菊就进了厨房,准备弄晚餐。
但因为今天贺圆圆和蒋氏在医院门口的出现,并且因为她自已的好心,让对方认出了她并且知道她也在武汉,这让小菊的心里有些不安。因为罗森和她说过,让她注意保密小菊的身份,不要让人知道。小菊心不在焉的把晚饭弄熟后,就呆坐在餐桌旁等罗森回来。
罗森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打开大门,发现家里漆黑一片,以为小菊又在医院加班,不由得在心里叹气,没想到小菊这妮子竟然小小年纪就是个学习和工作狂。
没想到一打开一楼的大灯,却发现小菊正坐在餐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他回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反应。
“小菊,你怎么了?难道在医院被人歁负了?”罗森见小菊脸色很不好,不禁担心的问。
“不是!”其实在罗森开灯的时候,小菊就返过神来了,只不过心情不好,懒得和他打招呼。
“真的没被人欺负?看你一脸臭臭的,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家小菊这么不开心?”罗森满脸的不相信。
“罗爹,今天我在医院门口碰到了以前和我家一起逃荒到湖北的那家人!而且还被认出来了!我有些担心!”小菊苦着张脸道。
“哦?那家人心性怎么样?”罗森听了小菊的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就是不好,所以我才发愁啦!”小菊可怜巴巴的把逃荒路上贺圆圆和蒋老爷子及蒋氏的表现细细的说了一遍。
“今天对方怎么认出你来的?”罗森听了小菊的诉说,那眉头也皱得能夹死蚊子了,但他知道,小菊现在的衣着外形和逃荒的时候是两副模样,如果不近看,是不敢确认的。
小菊因为害怕这件事会给罗森带来不好的后果,所以也没有隐瞒,仔细的把今天在医院大门口的事描述了出来。
“小菊,你呀,就是心软!以前你罗林哥哥就和我说过你这个毛病!现在的情形很复杂,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可能隐藏着我们对我们不利的敌人!而对于我们这种做**工作的人,如果不隐藏好自已,到时不光是自已受害,还会牵连到一起工作的同志!”罗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小菊说。
“我知道!我的本意我也只是伸手帮对方一把,但没想到竟然是认识我的人!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小菊也满心的懊悔,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凑上前了,想帮人有很多种方式啊!
“对方心性好,还算了!可从你刚才说的,这家人在逃荒路上的表现,那可是自私自利得很的!”罗森脸上闪过一丝狠意,心里暗道,等下派人去医院看看,如果人还没走,就让人找到她们的住地,想办法把人给结果了。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人,到时让小菊陷入险境。
“罗爹,贺圆圆一家人本来是想去北平找儿子的,不如过两天,等阿宝好了,我问问她们还想不想去北平,干脆资助点路费给她们,让她们离开武汉去北平!这样,也就不会造成很大的后果!”小菊没有发现罗森此时对贺圆圆一家人起来杀心,考虑了好一会,才把她的想法有些忐忑的说出来。
“这......”罗森想了好一会,才点头道:“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但不能拖,越早把这家人弄走越好!”
“我知道了!”小菊见罗森首肯了,这心里才松了口气,不然的话,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哦,罗爹,我还想问你一件事!”纠结于心的这件事一被解决,小菊立马脸上又带上了笑意。
“什么事?”罗森接过小菊帮他盛好递过来的饭。
“那个被军统的人抓去的贺义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小菊边伸筷子夹菜边问。
“难说!被军统的人抓去,不死也会脱成皮!”罗森慢不经心的回答。
“这......”小菊听了这话,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本来罗森对贺家出手,就是因为她被贺家算计,如今自已这个当事人不但不感激,竟然又出尔反尔的想让罗森去想办法去帮贺家,这个口她无法开。
“怎么?小菊你不会又心软了吧?贺义这个人可不简单,光是他走私给日军的军火,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华夏子弟兵!象这种人,死有余辜!”罗森停下手中夹菜的筷子,看着小菊语气有些重的说。
“我明白了!是我错了!”小菊的脑海里浮起张灵甫和他的几个同僚身上那大大小小的枪伤,弹片击伤,再想起逃荒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与亲身经历,惭愧的低下了头。
“小菊,现在不是和平年代!只有和平年代,生命才可贵,也才有人权可讲!要想实现和平,对于外寇和内奸,我们都要毫不犹豫的消灭!”罗森的话语里透着几分铁血。
小菊虽然明白罗森话语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但内心里却仍然无法做到漠视,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年代只是一个军阀割据的年代,是一个刚刚摆脱外来侵略很快就会陷入内战的年代,不是一个法制建全的年代,是一个枪杆子强权的年代,是一个生命比野草还要贱的年代。
她虽然博古通今,确切的说,掌握了比现在这个年代更为新进的各种医疗知识,可这个社会,却常常让她有种无力感。两种不同的人生观,不同的生活态度,不同的人生追求,经常会让她陷入一种茫然。
罗森见小菊心绪底落,他知道小菊人聪明,只是心太软,又太善良,但在大事大非面前,倒还是能把握得住,也就没有再多说其它的,留下点空间让她自已去想通。
第二天,小菊一大早就去了医院,找到门诊的急诊观察病室,果真看到贺圆圆正守在一张病床前,小菊走过去,站了好一会,贺圆圆才发现她。
“小菊,昨天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的阿宝就挺不过这关了!”贺圆圆一脸感激的说。
“阿宝的烧退了?”小菊不想听贺圆圆多说其它的话,于是岔开道。虽然她相信此时贺圆圆的感激是真心的,但根据她对这一家人的了解,时间一久,接触时间一长,到时的想法又和此时的不同了。
“没退!但没有昨天那么烧了!”贺圆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带笑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阿宝。
“你们什么时候来武汉的?”小菊话题一转。
“我们一听说日本投降就想方设法来武汉了。本来是想从这里坐火车去北平,可身上的钱不够买票,只好在武汉找了个地方落脚,本来这几个月也存了点钱,可没想到昨天阿宝受凉,突然发高烧,一到医院,医生说烧得太厉害了,要看西医才救得回来。可西药贵,我身上的钱不够,这才......”贺圆圆说着说着,眼又开始红红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阿宝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的照顾他,看病的钱够了没?”小菊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要资助她们去北平,只是淡淡的出声安慰了一句。
“够了!我身已身上还有一些钱!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以前是贺姨不好,你们家在逃荒的一路上,那么的照顾我们,可我们却不知道感恩!”贺圆圆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挣扎求生,也算是受尽旁人的冷眼,以前的那点富家少奶奶的高傲早就消失殆尽。
“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小菊把手上提着的水果递给贺圆圆,语气很淡的道。
“谢了!”贺圆圆见小菊不想提及过去,也识趣的没有再说。毕竟过去的确是自家人做得不对,对方能忘记的话,她心里更求之不得。于是脸上带着有些讨好的笑,接过小菊递过来的水果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