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凤小姐,七公主,汪小姐,高宝珠也都去道贺了。凤小姐看到牌匾上的三字,不动声色的笑笑。
跟随着大皇子一同前来道贺的洪浩宕,再一次看到了莫菲。
陈晟睿与十一个少爷显然没想到莫菲与凤小姐这几个女子会来。陈晟睿心花怒放,这根本就是表明立场嘛,这是王姑娘在宣告众人,都尉司的老大,是本姑娘的夫君!
陈晟睿在这样的场合,有点得瑟起来,还很丈夫地大声说:“你们这些姑娘们来做什么,欧阳天,带她们几个去衙门逛逛看看,就送她们回去吧。”
然后低声道:“看这里人多得,乱七八糟的,下午我们哥几个收了工,还得请不少人去太白楼吃一通。”
凤小姐笑吟吟地说,“陈世子,你们这新官上任,必然事多,怕是酒宴也会不断,我们今天也就是来看看,也好让喜鹊放个心,你安心去忙吧。”
“是的,此话在理。男子当以事业为重,晚上酒宴,永明永亮兄弟也都送去贴子的,还有凤小姐你的兄长,也会去。”陈晟睿说道。
这话引得周边的贵少们一阵轰笑,但陈晟睿半点不脸红,骂道:“去,去、去,走远些。”
莫菲弯了弯嘴角。
陈晟睿凑上前对莫菲低语:“你带她们几个一起去琼琦挑些首饰,记帐就行。”
莫菲笑了,回道:“嗯,好。”
陈晟睿与莫菲的亲近以及莫菲的笑容,全落在远处洪浩宕的眼中。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菲。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对这个女子如此念念不忘?今天再见,一身湖兰色暗纹织绵衣裙。领口与袖口镶了青色边,配以同色线刺绣,花色简单却妖娆,一频一笑时,身上衣料便有银点少许在闪。
洪浩宕心浮气燥,暗道:王姑娘,你就是我的心结。不。是我的心劫!
直到欧阳天带着莫菲几人走远了,他才缓过神,正对上陈晟睿的眼睛。陈晟睿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直直的射了过来。
大皇子此时也有点走神,低声道:“凤小姐,可惜了。竟订给了三皇弟,倒不如做我的侧妃。”
洪浩宕不语。
小小的新设立的都尉司整整热闹了一天。傍晚时分,十二个少爷这才喜气洋洋地去了太白楼。太白楼第二层全包下了,大皇子与二皇子四皇子还有洪浩宕也去了,席间。陈晟睿好似根本不记得与洪浩宕的过节,大家宾主尽欢的喝了个痛快。
新官上任的第三天,陈晟睿就报上了名单。新任十二个小旗,祝宝的名字赫然是第一个。跟在祝宝后面的,全是这些少爷们的贴身随从。
都尉司那点笑话,皇帝岂能不知,再看此折,乐得口中的茶差点喷了出来。竟然朱笔一挥,给批了!
奴籍也能做官!这下,连禁卫军都偷笑了。小小的都尉司,全是官,最小的官都是个小旗,这帮爷爷们啊,当真是自己给自己闹笑话呢。
都尉司,沦为一个彻底的笑柄。
*
三皇子的身体大好了。恢复了气色与精神,甚至于腰都有点能挺起来了,只是依旧文弱消瘦。
或许是因为三皇子的病情好转,也或许是因为三皇子这个孱弱的和善王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李郎中一扫之前的种种忧虑,长胖了不少,脸颊上有了肉,这让他看起来舒服多了。他的衣着仍是简单但整洁,很有点隐世郎中的味道了。
三皇子仍不能断药,李郎中每天认认真真的开方,几乎每天都换方子,亲手熬药,亲手喂药,这一对医患的关系,怪异得很,甚是亲密。
有时李郎中会与三皇子一同在院里走动,听三皇子说着他已逝的母亲。
三皇子的母亲到死也只是个嫔,还是诞下他时才被封的。然而出生不久就让太医们担心活不过满月的孩子,没能让三皇子的母亲得到想像中的宠幸。在母凭子贵的深宫,这样不得宠的皇子,她不敢有多少指望,只希望能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哪怕是公主也好,也能搏得皇帝一笑。
三皇子渐渐懂事了后,发现母亲看他的眼光有时很心疼,更多时候却是失望。那时他就想,如果他有健康的身体,是不是也能大皇兄与二皇兄那样得到父皇认同的笑容?也能让母亲脸上绽放与淑妃一样的光彩?
他很喜欢去花园里晒太阳,母亲说这样对他的健康有好处。他有时看湖里的锦鲤,还有湖边的水草,一看就是一下午。他发现,湖边的石头上粘着一层绿色东西,母亲告诉他,那是青苔。他还发现,在石头边上的水草中,有一些小小的,很小很小的游动的虫子,母亲说,那是鱼吃的虫子。
他的母亲后来不再带他一起去花园,去湖边了,因为有一次被淑妃看到,说他要不当心掉到湖里去,母亲该当何罪!不日后父皇叫内侍传来口谕,不允三皇子乱跑乱逛,怕万一有个磕碰。
那之后的日子,在他的印象中,是在没有太阳的宫殿中渡过的。
再之后,他听到母亲说,外公得了病,母亲与安嫔娘娘一起去奏请父皇,请了太医去了。但是,外公的病没好,去了。
再之后,是舅舅、舅母与表姐、小表弟一起去庙里敬香,马车不小心翻了,全都受了重伤,只除了表姐伤得轻些,听说是请了一个郎中给治的,结果却伤口溃烂,一直发热,等到外婆进宫来告诉母亲,母亲去父皇跟前哭求派请太医去时,已回天乏力。
外家只剩下了外婆与表姐,外婆带着表姐,投奔堂叔。表姐还不满十七岁,草草嫁给了一个外地富商,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他的母亲慢慢与他一样消瘦苍白。最后倒在了床榻上。
他不能忘记母亲病中的目光,有无限的怨恨,也有无限的期盼。母亲的娘家已没有嫡系的亲人了,最后陪在母亲身边的是他与安嫔娘娘还有七皇妹。
安嫔娘娘拉着母亲的手哭得泪人一般,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羽儿。”
羽儿,是他的乳名,母亲说,他小的时候抱起来像羽毛那样轻,也像羽毛那样软。
母亲其实并不是多宠爱他,但他只从母亲身上得到过那些宠爱。不像父皇,一看到他就皱眉说:“你怎么又出来了,万一着凉怎么办,快回屋去。”
母亲去后,是安嫔娘娘照顾着他,直到他满了十八,安嫔娘娘肯求父皇准他出宫开府,父皇允了,又给他配了两个侧妃。
没人知道,他没与侧妃同过房,他根本不能人道。
这个世上,除了母亲与安嫔娘娘、七皇妹是关心他的,就只有仙儿了。
现在安嫔娘娘封了妃,七皇妹在京城也风头很盛,他也安心了。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仙儿。
三皇子与李郎中说了这些,这些其实每天三皇子都会说一点,每次说的都会有些不同,到底三皇子体弱,年幼时的事情,记忆不是那么准确。但李郎中都是认真的听着,并不插话,也不回答。
三皇子说:“李郎中,母亲在时,我没有健康的身体为她带来父皇的宠爱,现在,为了仙儿,我也要身体健康。”
李郎中笑眯眯道:“放心,三皇子你定会健康,现在已入十月,你觉得冷吗?”
相处了这么久,李郎中对三皇子说话已不用敬语了。“这样听着舒服”,是三皇子要求的。
三皇子说道:“可是……难道不是今年特别暖吗?”
李郎中笑笑:“你去叫个下人来问问,今年是不是比往年都暖?”
三皇子定定的看着李郎中道:“不用问,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在关心他,而李郎中,是从不欺骗于他。他是什么毛病,要用什么药,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换什么方子,换的是哪味药,全都如实告之。
李郎中曾说:“你得知道你用的是什么药,这些药会让你的身体哪些地方好起来,哪怕有些不好的反应,毕竟是药三分毒,你现在不得不克服,但是信我,你的身体就会很快的好起来。”
他信!他的身体在太医手中二十年没好,李郎中只用了几个月,就让他觉得轻松多了,不再那样容易疲倦,并且睡得也香沉。
李郎中看他的神情,很慈祥,多像他看到的,普通人家的父亲的神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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