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容清命人在竹林之中放了一张矮几,两张方垫。
桌上布满了摆盘精致、色相一绝的菜肴。
容清嘴角噙着丝丝笑意,不断的给冷若碗中布菜:“尝尝这道灌汤黄鱼和糖醋鲤鱼,这是前不久才入府的厨子做的,他做鱼很是拿手,堪称这皇城中的一绝……”
他说到此处微微垂眸,唇角微扬:“我私心想着,若你见了定也欢喜。”
冷若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敛了敛眸中的情绪,抬眸,冲着容清清浅一笑,夹起碗中的糖醋鲤鱼,尝了一口,鱼肉焦脆,汤汁酸甜中夹杂着微微辣味。
“很好吃。”
容清笑道:“你喜欢便好……”说着又夹了几块过去。
冷若看在眼中有些心虚,微微垂眸隐去了眸中的情绪。
一双夹着菜肴的筷子映入眼帘。
容清缓缓向上望去,便见冷若手撑着下巴,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唰~”容清的面色一红,遮掩般的低头吃菜。
冷若:“今日在府中听到几个小厮在园内议论太后的病情……每况愈下……”
他身形一颤,面上有些怔愣,随之低下头继续埋头吃菜。
若是自己打听来的那条消息不假的话……
她想到此处,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面上若有所思的容清。
冷若敛下眸子,淡声道:“气急攻心,引起的昏迷,很有可能是脑中风。”
容清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何为脑中风?”
冷若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划过。
鱼儿似乎开始咬饵了。
冷若道:“中风又叫卒中,其表现为突然昏仆,不醒人事,伴有口眼歪斜,语言不利,半身不遂,或不经昏仆而仅以歪斜半身不遂的一种疾病!!……严重着也有陷入昏迷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听市井中也有传言道,太后曾在期间醒来几次,若是后者,想来……其中有妖!”
容清听到此处,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摔落在地。
敛了敛面上的表情,问道:“若儿并未见过太后,是从何处判断其中有蹊跷的?”
冷若:“病情。”
容清怔愣:“病情?”
冷若道:“你未研习过医术,可能不知,脑中风和植物人的区别。引起前者病发的原因有很多……”
她看向容清,发现此时容清正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她:“我与你简单示例,如:气急攻心、颅内出血、脑梗、短暂性脑缺血发作、脑供血不足、脑动脉硬化症,食物和空气也能引起短暂的中风,其可以通过针灸、推拿、刮痧配合药物治疗的方法治愈,但不会彻底根治,这类病复发频繁。”
容清似懂非懂的看着冷若:“为何食物和空气也能引起发病。”
冷若淡笑:“一会儿半会儿也与你解释不清。能与你说得便是,食物、空气都与身体秘密相关,引起此病的案例比比皆是,其中原因也是千差万别。”
“而植物人,却是如其名,又称植质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和活动能力已完全丧失,呈现昏迷状态。植物人的脑仍具有向其体内输送营养,和消化与吸收的能力,并可利用这些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呼吸、心跳、血压等。对外界刺激也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喷嚏、打哈欠等。但机体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脑电图呈杂散的波形。植物状态与脑死亡不同,脑死亡指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死亡。脑死亡者,无自主呼吸!”
她看着面前满是震惊的容清,道:“植物人其实与死人无异!”
容清此时心中满是震撼,心中膨胀而起的情绪越涌越高,久久不能平复。
冷若抬手拿起茶壶给容清斟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容清一怔,顺着面前这双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向上望去,对上对面女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容清在眸中隐隐看见了几分担忧。
心,在这一刻砰砰直跳。
容清面上有几分薄红,嘴角是隐隐上翘的笑意,垂下眸子,接过了她手中的杯子。
手触碰到她的手,容清觉得似是触电了一般,连忙收回了手。
冷若看在眼里,一双眸子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继续道:“太后若是在昏迷期间出现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喷嚏、打哈欠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太后曾醒来过,而且并不止一次,除了眼睛能转动外,但仍不能言语,随后又陷入了昏迷,这就是‘妖’的出处。”
容清震惊:“为何若儿,你知晓的那么多。”
冷若手撑着下巴,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目光慵懒的睨了一眼容清,唇线微勾,一个完美的弧度浮在嘴角。
此时的冷若像极了书文里所说的美艳女鬼,一颦一笑,投手顿足之间都充满了妖媚之气,十分蛊惑人心。
“除非……”
容清,被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震回了看痴了的心神,却也想起了不少过往,而后是一阵面红耳赤。
回忆:
容清“不知冷姑娘为容某扎的是什么针法,在下觉得气息舒畅了许多!”
“家传针法,非我冷姓中人不可告知,除非……”说话间她眼波流转,眸中难掩调侃之色。
“除非什么?”容清询问道。
见鱼儿上钩了,冷若唇角微勾,面上挂着一抹温文、无害的笑,很是平淡的说道:“除非容公子愿意入赘我冷家门庭!”
待面上的那阵红霞消退,容清思忖了稍许。
抬眸看向冷若,面上有些难以启齿道:“若儿……”
冷若:“嗯?”
容清:“我……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放了那么长那么久的线,鱼儿,鱼儿你怎么舍得不上钩呢。
冷若敛了敛唇角的笑意:“你我之间何要这么见外。”
容清心神一颤,看向冷若。
“你我?”
冷若笑道:“对,你……我。”
闻言,容清一双琉璃眸中熠熠生光,眉宇之间,满是遮掩不住的欢喜。
那……那若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心中也开始有我了呢!?
对上那双绽放着光彩的琉璃眸子,冷若被刺得内心一阵心虚,微微垂下头。
容清以为冷若内心羞涩,如此才那般,含笑,轻唤了一声。
冷若抬眼。
那双充满爱意柔情的琉璃眸子正温柔的看向她,容清唇角的弧度,越翘越高:“若儿……这样真好!”
冷若一怔,淡笑道:“不知,你所求之事是何事?若是能力所及我定当不留余力。”
容清:“是太后的事……”
冷若一怔,面上迟疑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我进宫去给太后……”她说到此处并未再往下说去,只等容清再次开口。
容清见她如此,急道:“你若是实在不愿……其实也没关系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很是微弱,似是说给自己听一边,冷若却清楚的听到了。
冷若摇头:“治病是大夫的天职,我并非不愿,只是……无论是皇宫还是后宫终究都是是非之地……我怕会……”
不等冷若说完,容清对上冷若的眸子,眸中满是坚定的光:“我会护你周全的!”
冷若敛眸,淡笑,少顷。:“好!”
容清面上有些难以置信:“若……若儿是答应了吗?”
冷若笑而不语。
容清见此,面上虽欢喜心中仍有几分犹豫和迟疑:“若儿便不好奇我为何让你帮太后医病吗?”
若儿便不好奇我的琰王世子之位吗?
你虽不多问,可是对我而言……却是很在意的。
未寻到你时,我日日忧思、苦恼,与你相逢后该如何与你解释我的身份。
真的相逢后,也只有我一个人欢喜之余自忧,而你终是那般淡然,从不多言语询问于我。
似是这种事有或无都与你无关一般……
可是刚刚在我眼前说那些撩人心弦的话,也却是你无疑啊!!
冷若:“自小性子使然……我想,这些自有你的用意,所以……我不问。”
若你愿说,我便愿做一个倾听者。
这句话,无论是郇玉还是其他人……我都会这么说。
闻言,容清顿时将心中的阴霾扫去,冲着冷若温柔一笑,执起手中的筷子给她布菜。
冷若低头木木的吃着碗中的菜肴,如同嚼蜡。
握住筷子的说猛然攥紧,笑道道:“若是侥幸治好太后娘娘的病……赏赐或者封官,我皆不要……”
容清一怔。问道:“那若儿像要些什么?”
冷若面上笑容不变:“我想要,大――赦――天――下!”
容清心神一震,:“若儿,为何要大赦天下?”
莫不是为了……定远侯?
可是明天定远侯便要被流放了,即便是大赦天下也是来不及了。
容清抬眸看向冷若。
她面色平常的吃着桌上的食物。一丝一毫的特别情绪也看不出。
敛下眸子,莫不是我想多了?
容清扫去心中杂乱的心思,面上含着温柔的笑,继续给对坐的女子布菜。
冷若看了眼对坐正忙碌着给自己布菜的男子,心中一阵心虚。
对不起!
出此下策并非我愿……纵然你恨我也罢……我还是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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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圣旨来去匆匆,未等到琰王在府内设上家宴,冷若和容清便被召进了宫。
府外,容清坐在马车内,手挑着帘子,看向府内,面色微微有些焦急。
此时,府内走出一位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迎着缕缕清风,迈着细碎的莲步,蓦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女子身材挺翘,茂密的黑发梳着朝云近香髻,雅致的珠翠插在发间,面上略施薄粉,画着精致的眉眼。额间用朱砂细描了一朵开放到极致的桃花,这身装着打扮,更显身姿、面容,彰显妖娆之姿。
此人正是倾儿。
倾儿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从初初到现在,一直期期艾艾的看着容清,目光片刻都未从他身上移开。
“刷~”容清手中的帘子骤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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