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辰捏上祝卉心抱着他胳膊的手,又小又瘦,包在掌里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手下用力,一寸寸拉开。自己那白衬衣袖子皱皱巴巴,还蹭了脏灰。可反倒像是祝卉心的手更脏一样。
扯出距离,陡然掀开,祝卉心穿着高跟鞋,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在地。
可顾良辰看也没看一眼,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你们兄妹这般大费周章逼着我离婚,原来意在于此。”
祝卉心仰着脸,满眼惊色。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她有感觉,这次顾良辰连她的死活都不会顾了。大概恨不得她去死!
被捏红的纤手抚上小腹,咬着唇浑身发颤,她好痛,痛的额上眼里都出了汗,那绞着一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似乎有什么从下面流出,大块大块的从她的子-宫里剥落,离开。
上一次在沈双办公室,顾良辰还是关心她的,还会问她哪里疼的。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看上去已经像快要死了,顾良辰眼都没垂一下。
“阿辰,救救我。”祝卉心抬起手,抓上他的裤管。轻声哀求,听上去如此的卑微。
可顾良辰却退了一步,那力道似裹着飓风,让她的手崩开。
“祝覃远,如果今天沈双有什么事。我顾良辰就算倾其所有,也一定会让你们祝氏兄妹葬在苏城!
凭你,我的女人你配吗?”
桃花眼中射出的冰刀,像是要把祝覃远万箭穿心。薄薄的睨着,移开,连眼尾也没底一下,阔步离去。
祝卉心爬着去抓他的脚,可那绞痛感让她手肘刚触上地,就趴在了地上。
捂着肚子,发出呜呜的悲鸣:“阿辰,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祝覃远看着祝卉心,鹰眸变得深邃如海,朝着身边的女伴吼道:“打120!”
何东缩缩脖子,哒!厅里的门被阖上了。一排黑衬衣拦在门前,忽然像是乱入黑-社会影片一样。
“孟兄,这是什么意思?”
孟顾之拉上夏欣的手把玩,一脸无辜,耸耸肩:“祝兄,我和你可是一边的。为了卉心的事,阿辰心里也恨着我呢。”
“杵这做什么,去看看心心!”祝覃远从来都是运筹帷幄,都是把别人捏在手里。他 有那个自信,可今天却被顾良辰这样的人摆了一道,怒火在胸口滚着,气的眼睛发红。
酷似沈双的女伴赶紧跑到祝卉心跟前,听她小声嚅着唇,脸色白了白,抬眸看向祝覃远。
“祝总,祝小姐好像流产了。”
砰!祝覃远拍着桌子,眼神凶唳的瞪上孟顾之:“你们孟家欺人太甚!心心和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那小子付出代价!”
孟顾之眼睛赫然瞪大,看着祝覃远,一副好怕怕的神情。
“欣儿,快给阿辰拨个电话。孟家的孩子可不能有事。”急急说着,自己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拨,不知道是真急还是假急。
夏欣把电话拨出去,孟顾之抬手按了公放,顾良辰刚接通他就咆哮道:“臭小子,你给我滚回来!
顾良辰开着车,正在往周俊楚家去的路上,哼了一声准备挂断,孟顾之接着又吼道:“心心流产了,你快点!”
说完就挂了,讪笑着望向祝覃远。
这时,夏欣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夏欣看了眼孟顾之,孟顾之这才舍得松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腾出一只接上。
“废话什么,赶紧回来,孩子要有个什么事,我非打断你的腿!”孟顾之好像忽然升职当伯伯一样,语气比往日更加严肃。
说罢又挂了,没一会何东的手机响了。
“哥”……短暂沉默后,目光挪向地上的祝卉心,神色复杂道:“看样子是挺痛苦的,我没怀过,不知道是不是流产啊。”
孟顾之猛地捏了一下夏欣的手,眸光里闪过一抹隐忍的笑意。
这时何东挂了电话,看向祝覃远:“我哥说了,让你们找孩子亲爹,孟家人背不起这顶绿帽子。”
地上的祝卉心颤了一下,呜咽一声晕了过去。祝覃远按在桌上的手,手筋都鼓了起来。
眸光如炬,整张脸绷得紧紧的。腮帮子两侧的骨头凸着,似乎要将牙关咬碎。
语气却是慢下来,平和如镜。
“心心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晚上连门我都不让她出。顾良辰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他们住在一起是你孟顾之选的房子。
现在把脏水往心心身上泼,敢做不敢认是不是?”
孟顾之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眨着眼,眼底是无辜。
“祝兄,这事我们孟家一定负责到底,你放心,我保证给卉心一个说法。”
正在这时,警察来了,何东赶紧迎了上去,将录音笔交给警方。
“警察同志,我哥被那个人逼婚,现在我嫂子被绑架了。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本来白白净净就像个中学生,指着祝覃远,撇着嘴,像棵被欺负了的小白菜似得。
苏城的警察也各个都是人精,景江之月这种地方来的都是权势之人。所以出警的也都是经验丰富,有眼力劲的。
见孟顾之坐在那,嘴上例行公事般询问了何东几句,心中盘算起关系来。
谁不知道孟顾之是要做夏仲云女婿的人,得罪他对于走仕途的人来说,无疑是在捋虎须。
“孟少,这新郎官……”
“一个妈生的亲弟弟,你们该咋办咋办。不要受影响,还是要看证据办事。”
孟顾之看似好像在为祝覃远说话一般,可把顾良辰身份揭了出来,这些吃公粮的还敢真的去找什么劳什子证据?
“这位先生,麻烦您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祝覃远那阴沉的表情更冷了几分,目光扫向孟顾之。
孟顾之垂眼继续玩着夏欣的手指,好像那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乐趣一样。
祝覃远这样自负傲气的人,绝不会再开口说什么。就听他冷哼一声,大步跟着警察离开。不多会,120也来了,祝卉心被抬上担架,孟顾之这次却跟着去了医院。
何东眯着笑眼,颠颠跟去了警察局,暗中往祝覃远手机上发了两个字:放心。
--------
周俊楚家楼下,顾良辰气呼呼按着手机,后悔的要死。
他是猪吗?怎么能把媳妇交给这么阴险的小人,竟然不接他电话了!
心急如焚冲上楼,按了几声门铃,门被拉开一条缝:“找谁?”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顾良辰看了看门牌,没错吧?
“周俊楚呢?”
“我哥不在家。”说完,啪!门阖上了。
叮咚――叮咚――这次连门都不开了,直接从猫眼处旋开花瓣形窗口。
“我哥不在,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我不找你哥,我来接我老婆,麻烦美女给开个门。”
顾良辰再一次在心里吐糟,把周俊楚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脑中灵光一闪,这妹纸他见过!
“你老婆怎么会在我哥家?我说你这人真可笑,真追上我嫂子啦?”
说着环着胸,睨着顾良辰。那花形窗口只有巴掌大,顾良辰勉强能看见她脖子以上,还得曲着点腿。
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和祝卉心去试婚纱那天遇见的俐齿姑娘。
沈双这是什么体质?一个白小禾,又添一个快嘴。这种闺蜜最可怕,像把刀子一样。
“什么你嫂子,沈双是我如假包换的亲老婆。诺,这是我们结婚证。”掏出小红本,贴在花形小窗上。
本来今天要拿出来秒杀祝卉心,可终是于心不忍,擦屁股的事留给孟顾之了。
“不是假的吧?”里面不屑的声音传出,顾良辰不干了。假的?这可是走正规程序排队办的!
“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告你绑架啊!”
顾良辰那耐心,除了对着沈双。见了别人都是一摊子渣渣,连个男-人风度都没有。
竟无耻的威胁起了小姑娘。
“先生,报案要有证据,你吓唬谁呢?你去报啊,我还告你私闯民宅呢!”
哗啦――小窗口也关了。顾良辰那腾着的气焰矮了。
狂戳着周俊楚的名字,不客气的在门上踹了两脚。该死,竟然不接,不接!
烦躁的回到车上,一肚子气,却束手无策了。
他怎么能把亲媳妇交给周俊楚呢?他一定是脑子里灌了浆糊,怎么能给周俊楚呢?
靠在椅背上,一层一层数着窗口,周俊楚住在十八层,爬上去概率有多大?
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孟顾之。
“有屁快放!”语气不善,不仅没有耐心,也没人品。
孟顾之顿了一下,狐狸眼眯了一瞬,将好消息直接丢到脑子后面去。
“卉心流产了,这事你得负责。”
“我凭什么负责,谁知道是谁的种!”
“你们住在一起,不是你得是谁的?赶紧来医院,别等祝覃远告你故意伤害。”
“最少得拘留二十四小时呢,你搞定,别烦我!”说罢顾良辰挂了电话,将座椅调低,周俊楚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那桃花眼做贼似得,闪着精光,盯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大楼。
扣开车门,身轻如燕,迅捷如豹。
周俊楚刚进电梯,一只手探进去拦着电梯门,跟进来一个人。
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沉了一下,看着跨进来的顾良辰。
那俊朗的脸上扬着笑,如二月桃花,又如中了彩票,眸子里都泛着不寻常的光。
“顾先生,我是一个正常男-人,对基-情没兴趣。麻烦你眼睛挪一挪,口水擦一擦。”
顾良辰心里捏了一把火,真想扳了周俊楚的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谄笑道:“周先生,我是来接双双的。今天谢谢你帮忙,改日我一定和双双登门拜谢。”
周俊楚脸上浮起疑惑,满是不解看向顾良辰。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说什么。”
擦,和他装!这混蛋不会想装失忆吧?那么大一个媳妇送进他家,不懂他说什么?
“周大哥,别开玩笑了。我今早是真的要处理急事,才把双双交给您。您可是双双最信任的大哥,我也信任您。你这么开玩笑,可不地道啊。”
忍着气,笑脸摆的更正,都用上了敬词。可周俊楚还是一脸不解,那儒雅的面孔上,表情比钻石还真。
“顾先生,你是不是精神绷得太紧,记忆出现了偏差?若不信你可以随我上楼去看,警卫室也有监控录像。再不行我们可以报警。”
说着周俊楚拿出手机,顾良辰立即按上他的手,表情沉下来。
“周俊楚,我和沈双的事,是我们之间的事。人是我交给你的,不管你认不认,事实摆在那。我岳父身体不好,别让他跟着担心着急。”
说完抬手按在电梯圆形按钮上,在十六层就走了下去。
周俊楚唇间扯出一抹不屑的弧度,回到家,沈悦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俊楚哥,刚才那陈世美来了。”
“碰见了,娇娇醒了吗?”一边说一边去洗手,消毒。
周俊楚的家和顾良辰的家几乎一样,最纯最坚硬的单色调。连地毯都是白色,上面一丁点污渍都没有。
沈悦跳着跟进卫生间,拽了拽他的衬衫。
“俊楚哥,你真的不喜欢双姐吧?”问着,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撇开脸,连他的背影也不敢看了。
周俊楚嗯了一声,擦干手,从她身边走过去,直接进了卧室。
遮光帘拉着,只留下一盏小灯,淡淡的暖光,营造出无比安全静若的空间。
沈双睡着,像是中了魔法的公主,一脸宁静,却给人感觉像是跌入了另一个世界。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简单,简单的让人担心。
“俊楚哥,双姐这是怎么回事?”
“惊吓过度,自己封闭了意识,属于一种心理疾病。”
“啊,不会一直醒不过来吧?”沈悦呶着嘴,周俊楚耸耸肩。
“一会把她送回家,回到熟悉的环境会好些。”说着眉心敛起,眼底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起身离开了卧室,从阳台看下去,顾良辰那霸道的越野车还停在楼下。
周俊楚挑着笑意,和沈悦一起看起了电视。一直待顾良辰离开才把沈双送回沈家。
“沈叔,您还是这么年轻。”周俊楚本身就文质彬彬,拍起马屁也是不留痕迹。
沈若愚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和周家也算是老相识,见周俊楚把沈双送回来,心里疏朗开。
竟硬留周俊楚和沈悦吃饭,还特意让吴妈妈多加几个菜。
门外,顾良辰换了车,见周俊楚那小红跑停在沈家门前,心里那团子火着啊着。
这混蛋,怎么还不滚?
看向沈双卧室,窗户关着,窗帘拉着,严丝合缝,偷爬进去该是不可能了。
哎,比起让沈若愚放心,他可是更着急见媳妇。
周俊楚这个无良小人,他拼死拼活找沈双时,他干了什么?
平白无故捡了功劳,还敢和他岳父吃饭!
顾良辰恨不得直接摁门铃,可沈若愚对他有气,他心里清楚。论谁消失两个月,岳父能愿意?
过于急功近利,怕是吃不了热豆腐。指不准沈若愚会因为生气,更看着别人好。
急的团团转,心里猫抓一样。骂了周俊楚几句,又开始骂祝覃远。
要不是他这个阴险小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些事?
“东子,警察那边咋样?采集证据了吗?”
何东才录完口供不久,心里还澎湃着,开心的开着车在马路上当杀手。
听见顾良辰的声音,眉梢都自豪的飞了起来。
“那是当然,所有录音和视频,我都用孟顾之办公室ip发去警察局了。就算祝覃远再神通广大,想细干净也得费点功夫。
还有啊哥,你猜那女的怎么回事?”